黄皮子 第32节(1 / 2)
“你们父亲葬在哪里?”
“老爹和我大哥下水库捞鱼,淹死之后尸体都没找到,就烧了两件旧衣服,田里找地埋了。”
冯栏想了想,说道:“行吧,这个事你家拿八千,我三千,五千给那小子,让他给老太太挑一块坟地。”
孙老三没什么反应,反正他也没钱。
倒是孙老二面露为难之色,说道:“冯师傅,价钱能不能再商量一下?请和尚做七天七夜的法事才一万五,你一晚上就要八千,我不是说你不如他们,可我花钱得花的值呀,要不你给做上三天三夜?”
“超度只要三千,另五千是相坟地的钱,若是不需要相地,可以只出三千请我做法事,你别管时间长短,有效果就行了呗,和尚们做七天,那叫佛七,他们管亡魂叫中阴身,认为中阴身每七天有一次投胎的机会,所以要送亡者……嗨,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反正我就是一晚三千包安息。”
前段时间我接了个陌生女人的电话,也说一晚三千,但不包安息,包爽。
孙老二和弟弟交换个眼神,又犹豫半天,这才说道:“做了法事,我娘就不会找回来了么?”
“你可以一个月后,确定平安再给我打钱。”
孙老二十分意外,问道:“你不怕我们赖账跑掉?”
“没人敢赖我的账,除非你们全家跑到阴间。”
前有罗哥家冥婚证明冯栏的本事,后有冯栏大言不惭的保证,孙家还有什么不同意?
唯一让我窝火的就是孙老二看看我,干笑着说:“那我们自己挑坟地吧,村里有干这的先生,经验丰富。”
在冯栏的指挥下,孙家给老太太发丧,先去村委会用大喇叭发讣告,又联系小饭馆到家里办流水席,而那些询问老太太死因的乡亲们,孙老二全推到老三身上,说他不务正业,跑出去喝酒,老太太摔倒,在院里躺了两天两夜才发现尸体。
孙老三被村里的老人骂个狗血喷头,但比起他的作所作为,已经很便宜他了。
冯栏要了裱纸毛笔墨纸,在小屋里画符做醮,且有的忙。
我们三个无所事事,在院里喝茶闲聊,赶中午,罗哥打来电话,告之老何的伤势和他儿子恢复正常的喜讯,向冯栏表示感谢,并把费用打进他卡里,而听罗哥话里的意思,还有点不想自首,想跟冯栏求求情。
这是万万不能通融的,我们都拍好片子了,他不自首,哪来犯罪分子落入法网的画面?
来帮忙的人在院子里吵闹哄哄,日暮时分,有个人打外面进来,朝着正在招呼客人的孙老二喊道:“大宝他爹,张老汉让我问问你,你家办事要不要猪肉?”
办流水席的小饭馆准备了肉,但孙老二想了想,回道:“要,让他现宰一头!”转而又对冯栏笑道:“冯师傅,叫你尝尝我们村的猪肉,别看你们在城里住,但你们吃的猪都不正经!”
我心想这不正经的猪能浪成什么样子?
随即明白过来,城里肉联厂的猪都是料精和添加剂催出来的,三个月就宰了,没肉味,反倒村里自家养的猪老老实实长大,不玩虚的。
见冯栏一头雾水的样子,村里人给他解释,顺便鄙视一番城里被工业污染的空气、食物、饮水,听的冯栏直翻白眼,来了一句:“山西的污染程度已经被全世界鄙视了,你们内部还要再分出个高低,自相残杀一番?”
村里人一阵沉默,我看他们有联起手来揍冯栏一顿的架势,便跟身边人打听几句屠夫张老汉,对冯栏说:“你忙吧,我看张老汉吹猪去,一会就回来。”
戴桃和范哥一听有热闹瞧,跟在我身后出门,还问我吹猪是什么意思?
大学生向我请教问题,我小小得意一把:“吹猪就是把猪宰了之后,用铁钎从后腿到耳朵捅个孔,再往这个孔里吹气,把猪吹鼓起来,用棍子把胀气打均匀,就方便浇开水刮毛了!为啥古代的屠户没人敢惹呢?因为吹猪很费劲,体质差的人根本吹不起来,能吃杀猪这碗饭的,不是彪形大汉,也占个贱肉横生了!”
戴桃若有所思,问道:“那吹牛和吹猪是不是一个意思?”
第六十七章 砖打墓里的老太太5
戴桃挺聪明,这就联想到一起了。
我给她解释:“也是吹,但不是宰牛的时候吹,古时候过河渡江用的是牛皮筏子,牛皮筏子比猪还难吹,体质再好,肺活量再大,一个人也吹不起来,要几个人轮着吹,后来人们嘲笑那些说大话的人,都说你口气这么大,去黄河边吹牛皮好了!”
小小卖弄一发,戴桃对我刮目相看,说道:“可以呀吴鬼,你没上过学,懂的还不少,回了太原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就上次说的,我闺蜜的表妹。”
我笑了笑没接话。
顺着路找到张老汉家,没进门,就见院里有个穿着防水油布衣的老头,正领着两个年轻人,追着一头哼哧哼哧乱蹿的肥猪,那老头六七十岁,体型高大,长了一张嘴角向下,凶神恶煞的脸,手里攥着一把刀背宽厚的剁骨刀,追着肥猪满院子跑,看得我后脖颈发凉。
大肥猪横冲直撞,两个壮小伙几棍子都没把它敲晕,赶巧肥猪从我面前冲过,我追上去按住猪头,转身骑上去,帮他们把肥猪压住,张老汉手疾眼快,一刀抹在猪脖子上,俩小伙赶忙端盆接血。
张老汉向我道谢:“小伙子有两下,谢谢你啦,你们是谁家的亲戚,来买猪肉?”
不是我吹牛,我对付猪的手段可不止两下,城里的小孩养猫猫狗狗当宠物,我小时候的宠物就是刘老太家一大一小两头猪,记得那时候有个特别火的动画片叫圣斗士,村里有群小孩自称什么青铜斗士,黄金斗士,见我是孤儿,就组团来打我,我骑着老母猪把他们一个个顶进臭水沟里,就再没人敢欺负我了,而我因此荣获一个威风凛凛的外号——母猪骑士。
“大爷,我们是给大宝家丧事帮忙的,听说你这要杀猪,过来瞧个热闹。”
给张老汉发根烟,他一边点火一边问我:“你们是大宝家亲戚?”
“不是,是他家请来做法事的师傅。”
张老汉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眼神扫过我们三个,便指挥两个儿子收拾肥猪,忙了七八分钟,这才转头问我一句:“大宝他奶怎么样了?”
一个死人还能怎样?
我问:“什么怎么样啊?他奶奶去世了,你不知道?”
“知道,老汉的意思是,他奶奶没折腾点啥事出来?比如闹个鬼,诈个尸啥的?”
这倒让我好奇了,我说:“目前还没有,怎么这么问?”
“不怎么,随口问问。”
放了几大盆猪血,张老汉和儿子一起将肥猪绑在长桌上,开始打孔吹气,吹猪到底有什么趣味,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膨胀了的肥猪被木棍砸的砰砰响的场面挺有意思,戴桃和范哥看一会就走了,只剩我一个人后,张老汉和我越聊越热乎,得知我也是村里干活长大的苦孩子,还让我上去敲了两棍子。
忙到天黑,张老汉扛了两扇猪排骨给孙家送去,路上我要帮他,他说不用,免得弄脏我的衣服。
走到半路,张老汉突然神神秘秘的问我:“小吴,你跟大爷说实话,你那个当法师的朋友有真本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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