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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言欣慰万分,太好了!

知恬过得幸福,大家也放下一片心。四奶奶打发婆子到知恬的生母处报喜,又要备着东西送回西北故里,给祖父母报平安。

知雅口快心直,脱口便问:“四姐,姐夫怎么今天乖乖得陪你回娘家,真是稀客,有多半年没见着他了。”

知画养好了身子,气色恢复如常,依旧是美艳动人,绰约多姿。穿着芍药红敞袖夏装,乌发梳了牡丹髻,点翠大凤钗,贵妇派头十足。她从小就好强,在妹妹们面前也不示弱,语气中带着不经心和随意:“他来罢,不来也罢,也就那么一回事。又不是为着我的缘故才献殷情,没什么高兴的。”

知言捅一捅知雅,挤个眼色别在人多处揭知画的伤疤。姐妹们转而说起衣裳料子、珠宝首饰,各自的儿女。

“我那处新得两匹艳丽的料子,洒金织蔷薇,好生亮眼。我可降不住,赶明儿送给七姐。”知言不大喜欢太鲜艳的衣衫,每回得了都送给知雅。

知雅欣然接下,耍着贫嘴,“好啊,不过可说好,我没有回礼。”

董大学士不喜奢华,平日里最看不惯小儿媳妇穿金戴银、衣衫华贵。偏生知雅最好美,生性喜炫耀。她穿姐妹们送的料子还能说过去,若让公婆知晓她自个花钱买了好料子裁衣服,天天耳边的碎碎念岂不烦死人。

知仪日子过得最平和,传了几代的翰林之家,婆婆妯娌不是老实人就是古板呆性子,只要她不挑剌生出事非,没人好端端冲着她发难。闲来无事,逗逗儿子,侍弄香料,除了那个呆脑瓜子的丈夫碍眼,其余诸事和顺安适。

知画对着院中一株海棠出神,那边屋里几个姑爷并秦家父子几人说笑,唯独听不到她的夫君说话,他心中不情愿来罢了。

秦辅才从首辅的位置下来,那地儿尚是温热;再者,现任首辅也是秦家的姻亲,想使个绊子收拾没落的世家也不是难事。苏家早都衰败了,要不然十年前也不会上赶着与秦府结亲。

年后,知画的公婆苏家族长夫妇亲上燕京,进门便对儿子大加训斥,命苏元成跪祠堂抄家法。

夜深地凉寒气逼人,祠堂久不开门阴冷潮湿。

知画强忍着没去给夫君送衣送物,苏元成守在无人的祠堂中受罚,她在灯底下静坐,如同以前独自一人度过的无数个夜晚,通宵不曾合眼。

丈夫学乖,知画也没有多高兴,她知道他本性难移,总有一天也会舍她而去。知画过往的努力和付出全成了笑话,可她还是放不下,心里头扎了根深刺拔不出来,府里头即将有个女人为丈夫生孩子,想着都烦。

母亲年轻时经历过的痛苦,知画感同身受,因她动了心,无法心平气和对待通房和妾室,苏府的姬妾们常年喝着避子汤,身子早都废了,唯有外面的那个女人意外结了珠胎。

看着三个妹妹靠在一起亲密无间说着笑话,不知道的人以为定是一母所出。

☆、165|第 165 章

月明送清风,飞霜皎如雪,庭中人初醉。酒意酣浓,兴致最高时戛然而止,方能回味无穷。秦家几位姑爷颇有同感,识趣告辞,秦昭亲送妹婿到大门外。

马车吱悠吱悠行在大街上,孟焕之倚在知言肩上,半带着醉意戏说起如何受岳父冷眼。

“我进门先行揖礼,岳父只轻抬了一下眼皮,挤出一个字——坐。”

“然后呢?”

孟焕之略微夸张地描述:“我从韩兄手中硬夺来的苏东坡天成砚,岳父眼皮都不带夹一下,笑着冷哼了一声,为夫心里都打了个哆嗦。”

想起秦枫最为典型的皮笑肉不笑,知言再也忍不住笑出声,“这不怪你,都是因为受了四姐夫的牵累,父亲一听见苏字反胃口。”

秦枫油滑了一辈子,行走官场上二十余年滑不溜手抓不住,几个女婿对着他也是无从下手。

来燕京两年有余,金榜题名中状元,一夜蹿红成为天子身边的近臣,一边是君恩滔天繁华仙境,另一边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如履薄冰几字,孟焕之深有感触,什么时候他才能练到岳父的境界,应对官场人情世故游刃有余。就是舅兄也比他强几倍,再是不喜苏家连襟,面上不显一丝一毫。

心若老,人亦如何?世事面前,方觉渺小。这条路比他预料中的要艰难许多。

孟焕之轻搂妻子低语道:“知言,你统|共跟我提了一个要求,也不知何时能兑现。”

他只有这么一个贴心的人,一心奉出最好的东西给她,他的人,他的心。酒劲上头,孟焕之微垂眼帘调气息。他想要的,一时达不到,妻子的心愿,也不能为她实现。

要求?知言纳闷,她没跟孟焕之提过分的要求。今儿是吃醉了罢,说起诨话来。她伸手摸向孟焕之的脸,比平时微烫,满车厢全是酒味,他倒底喝了多少。

“酒气熏天,回去先洗个热水澡,免得帐子里全是酒味。”

孟焕之轻笑,手下开始不老实,游走在妻子身上各处,喷着气息道:“说得就是汤泉。”

“哦”,知言恍然大悟,她早都忘了,当初也是借着酒劲信口一说,孟焕之还当了真,她连忙辩解道:“我闹着玩的,早忘得一干二净。没汤泉,我也活了十七年,照样用木桶洗澡。”

“你忘了,我却记得。”孟焕之收紧胳膊,吃到他心里的人说过的话能不上心?

知言觉得孟焕之今日有一丝不寻常,他这是怎么了?在外受了闲气,还是差事办得不顺当?

也是太辛苦了,从回来就没歇过一天,早出晚归。知言成天撵在身后追着让他多吃点,该是休息一天了罢。

“焕之,你都好久没陪我和意儿,明天告个假,在家陪我们娘儿俩一整天好不好。”知言轻摇着孟焕之撒娇。

“好!”男人乜斜着醉眼爽快答应。

知言拍了拍他的脸蛋夸奖,“真乖!”

晚间睡下,她就后悔自己提议明天休息,更想收回夸奖的话。

*****

一回府,意儿就被塞给奶娘,带到厢房安睡。孟焕之草草沐浴后,只披着象牙色素锦长袍,松笼系着衣带,露出结实的胸膛,锁骨半掩,笑意深长,让知言给他拭干头发。

密实乌亮的青丝从手中滑过,知言拿着大巾帕从上到下细细擦拭。换过几条巾帕后,头发也半干,她伏身吻向孟焕之的额头。这还差不多,酒气所剩无几,清爽干净。

“等不及了?”孟焕之笑得暧昧。

知言斗嘴毫不示弱,“去,你才等不及了。”今晚难逃一劫,先占点口头便宜。

孟焕之抽开袍带,丝质长衫滑落,双肩平行,身形优美。就这么走近知言,缓缓解着她的衣带,丝毫看不出他吃了酒,神情专注,浓密的长睫毛好长时间才闪一下。

屋中烛火微晃动,流淌着一股温情,她与他刻骨铭情,相约到终老。华藻丽词太苍白,诉不尽情深意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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