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京华 第3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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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说了句实话:“我相信你说的。但我拿不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召应恪知道她自幼跟着何知行和何汝先,被当成继承人教导,行事做派都谨慎。他轻点头,端起白瓷碗,慢慢喝到见了底。

粥见底,人也告了辞。

召应恪走后,她翻来覆去地想谢骛清的处境。虽说相信谢骛清的谨慎,她还是担心他在北京的行程和安危,午饭没吃两口便放了筷。

下午,二叔让人把一张请帖送到西院,是上海商会请何二府上的人。下午在青云阁的玉壶春茶楼,晚上在广德楼,真是好大的手笔。

“最近京中宴客的人真多,”均姜问她,“想去吗?”

她摇摇头。她很少去青云阁,那里人多且杂,不如一般的戏楼酒楼和舞会纯粹。

“还是去吧,先生说,这场局上有谢家公子。”均姜笑着道。

她一怔。

“先生还说,你们见一面不容易,能去就去吧,”均姜学着何知行的口气,温温和和地说,“就算没机会说上话,也能换换心情。”

也对,能见面总是好的。

青云阁是京中文人雅客们喜好去的地方。

因为离琉璃厂不远,许多人都是逛完琉璃厂再去青云阁,品茗吃饭,时不时能遇上戏曲名角在茶楼献艺。那里有饭店、书社,老铺子。啜茗去玉壶春,宴客到普珍园,这两处最有名,今日包场的茶楼就是玉壶春。

轿车到杨梅竹斜街,正是青云阁后门。

她把小厮留在外头,带均姜进茶楼。受邀的客人以男人为主,女孩子极少,她这样单独到的女孩子更是屈指可数。茶楼戏台上,又唱着樊梨花的戏。

“二小姐要龙井,还是碧螺?”招待的人问。

“桂花香片。”她在给自己留的桌旁落座。

没多会儿,上海商会的副会长亲自过来:“二小姐,真是久仰了。”

何未柔柔一笑,起身招呼说:“上海商会是我们的大主顾,我该说久仰才是。”

“我方才和谢少将军聊起二小姐,”那位副会长笑着道,“在从天津回来的火车上我就想认识二小姐了,可惜那天将军身边的军官多,不好过去寒暄。”

“谢公子也在吗?”她故作惊讶。

“在见客。”副会长一指雅间。

何未远远望了一眼雅间,想等他见完客再说。

副会长聊了两句,便去迎接新客人了。

林骁碰巧从雅间出来,何未叫均姜去叫了一声。林骁一瞧见是何未,露出惊喜神色。

“二小姐。”林骁来到桌旁。

“他在见客是吧?我等他空了再过去。”

林骁低声道:“二小姐若有法子打断是最好的,公子爷不想见这几位客。”

何未愣了愣,见林骁眼中的焦虑,猜到谢骛清那里出了什么事,需要独处。

“里边是谁?”

“有两个军阀头目,还有他们的幕僚和带来的一位姑娘,还有一位刚从台上下来的……”林骁从不听戏曲,不知应当如何形容名伶,“唱戏先生,正在喝酒。”

何未想了想,怕是有人为谢骛清引荐名伶,他不想打交道,才叫林骁想办法。

她从耳上摘下了红玉耳坠:“找个盘子。”

雅间里,谢骛清正心不在焉持着一只酒杯,一手斜插在军裤口袋里。

“这樊梨花可是眼下最红的一个,”其中一位军阀幕僚笑着道,“今夜本要去六国饭店的,将军若想留下他,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穿戏装的男人两手持一玉觞,正要敬谢骛清,林骁进来,托着一个白瓷碟子,里边摆着一只红玉耳坠。

大家都不解。

谢骛清眼里有笑,将那耳坠子拿了,装入长裤口袋:“去请二小姐。”

这话一说,众人全懂了,竟是那位何二小姐来了。这耳环显是二小姐在拈酸吃醋,让人送来给谢少将军咬的钩子。

林骁见众人有了告辞的意思,心说,还是未来将军夫人有本事。

林副官退了出去。

很快,何未独自一个挑了珠帘,款步而入。

她一见那唱樊梨花的祝先生,不觉笑了,这位名伶她认识,是七姑姑的好友。何未笑意未散,瞅见谢骛清斜后方立着的一位姑娘,端着白玉杯,生得白白净净的,十分清秀,衣着打扮也是一身白……

她一抬眼,看谢骛清。

谢骛清暗暗叹气。

他让林骁想办法请走这批客人,就是因为他们带来了这么个女孩子。谢骛清怕事传到何未那里,惹她不高兴。林骁倒是“体贴入微”,直接叫何未来救场。

一位幕僚忙解释:“这是我的一位远房妹妹,一直仰慕少将军,想来见一面。还请二小姐不要误会了将军。”他们想和谢骛清交朋友,可不想惹麻烦。

“既二小姐来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这屋里的几位不愿告辞,也不得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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