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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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倒美!这条鱼本王已经给你收拾干净了,你既然不吃点心,那还快过来给我娘烧鱼?”

采薇见他把鱼和菜刀往砧板上一丢,洗了手就要走人,急忙道:“殿下,等等!”

秦斐回过头来一脸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采薇将那包点心递过去,“殿下的点心,还有,嗯,多谢殿下了!”

秦斐接过那包点心,脸上面色缓了缓,“想不到有生之年,本王还能从你嘴里听到一个谢字!”

采薇微微一笑道:“我这不是吃人嘴短吗!何况,我还要有求于殿下?”

秦斐立刻来了兴致,这丫头一向是见了他就从没有个好脸色,总是一脸厌弃的高冷样,难得她也有求到他的时候,“嗯,说来听听!”

“我要给太妃做得这道菜真正烹饪起来倒不麻烦,就是烹饪之前要把它切成极薄的鱼片,这个,嗯,我从没切过菜,怕是切不出来!俗话说一事不烦二主,殿下既然刀功了得,还请殿下再帮我将这鱼切成鱼片可好?最好能像雪花那么薄,像柳丝那样细!”

她虽然不知道秦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厨房里,还帮她杀鱼,但既然这人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她物尽其用,反正她会沦落到今天这般境地都是他害的,让他劳动一下筋骨一点都不为过。

秦斐磨了磨牙,这丫头还真会得寸进尺,竟然使唤他给她切鱼,真把他当成是给她打下手的帮工吗?不过再看看她那双手,白生生的十个手指,如兰花美玉一般,若是一个不小心被菜刀切个口子,或是……

他看了看自己刚洗净的手,还是又走回砧板前,重又操起那把菜刀,左手又取了一把拿在手里,把心里头那一股子莫名的闷气全撒在那条可怜的鱼身上,双手下刀如飞,“咣咣咣咣……”,恨不能把那条鱼给碎尸万段一样。

哪知采薇立在一边,见他剁得越是起劲儿,那鱼被剁得越是细碎,便越是开心,拍手笑道:“殿下的刀功可真好,将这鱼切得细薄如雪,又如丝如缕,那诗里头说‘饔子左右挥双刀,脍飞金盘白雪高’,我常恨无缘得见,不想今儿倒托殿下的福见着了呢!”

秦斐本是想等他竖着切完了,再横着来几刀,把这鱼给剁成碎渣,看采薇还怎么去煎炸蒸煮?这下被采薇这么一通夸赞,也不好意思再补上几刀,让这薄如雪片、细如丝缕的鱼肉彻底变成一堆碎肉渣。

他将双刀往边上一丢,“好了,这活鱼本王给你杀了,鱼肉本王也给你切成丝儿,这回本王能走了吗?”

“殿下就不好奇我要做一道什么菜呈给太妃吗?她可是要我做一道她从没见过也没吃过的鱼肴呢?”

秦斐冷哼一声,“这和本王有什么关系,本王只知道若是你做出来的不能让我娘满意,有你的好看!”可他话虽讲得硬气,那脚下就跟生了根一样,再没挪动过半步,就站在一边看采薇怎么烹制这一堆薄细如雪的鱼肉。

哪知采薇只是翻遍了厨房,找了一只鎏金荷叶纹金盘出来,将那一堆鱼肉小心细致地在盘子里也摆了一朵荷花的样子,又从果篮里翻出一只青橙来,这一回她倒没让秦斐帮忙,另取了一把小一些的并刀,将那橙子破开。

秦斐立在一边看她极为生涩地纤手破新橙,看得是心惊胆战,切个橙子都能看得人心惊肉跳,幸好方才没让她自己去切那鱼肉。

只见她又找了一个石臼,将那几牙切开的橙子先把外皮去掉,又把橙肉外头那一层薄皮也去掉,再把橙肉全放到那石臼里,用石杵将那些橙肉都捣得稀烂,用汤匙将糊状的橙肉还有那些碾出来的汁水全都舀到一个白瓷描金的小碟子里。

“这就是你用这条鱼做出来的菜?”秦斐见她把那盛鱼的荷叶金盘和装橙肉的白瓷碟子往一个花漆托盘上一放,就打算这么端出去,不由出声问道。

采薇点点头,“对呀!殿下不是曾游历天下吗?敢问可曾见过或尝过我这道菜?”

秦斐要是见过也就不会问了,他当年肚子饿得再厉害,那鱼也是想法子烤熟了吃的,从没吃过生鱼肉,脸上一黑,一甩袖子,转身翻窗户走人。

等到采薇把她“千辛万苦”方做成的这道菜端到金太妃面前时,她婆婆早已等得不耐烦,先就训了她一句,“不过是让你煮一条鱼,怎么竟花了这么长的功夫,若是我这晚饭只有这一条鱼吃,还不早被你给饿死了?”

再一看那盘子装着的一堆鱼肉,立刻又怪叫道:“呀!这是个什么东西,我命你拿鱼做一道菜肴给我吃,你怎么肉没煮熟就摆到我面前,这是要让我吃生鱼肉吗?”

采薇微微一笑道:“这道菜里这鱼肉就是要这样吃的,才鲜嫩可口,再配上青橙的汁水,最是鲜爽宜人。”

金太妃才不相信竟然有吃生鱼肉这道菜,怒道:“这世上哪有这样吃鱼的,你这臭丫头,莫不是见我吩咐你下厨,故意弄了这么一盘生肉来报复我?”

采薇恭恭敬敬地道:“儿媳不敢,儿媳只是谨遵太妃娘娘的吩咐,您说要做一道您从没见过也没尝过的菜来,儿媳想了半天才想起这道鱼脍来,这是千百年前西秦时候的一道名菜,绝不是儿媳随意糊弄出来敷衍您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拿起象牙筷子挟了几丝鱼肉放到那装着橙肉的碟子里沾了些汁水后送到金太妃的碗里,说道:“还请太妃尝一尝这鱼脍滋味如何,先前西秦时候的达官显贵最喜这样吃鱼了,当时东洋扶桑国仰慕我□□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曾派了不少遣秦史前来长安求教,在尝过了这鱼脍之后,将这种吃法带回了扶桑国。先父在日,带我回福建祭祖时,还曾听人说起,说是那扶桑国中如今都用这种法子吃鱼呢!”

金太妃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心道难不成千百年前的古人真是这样生吃鱼肉的?可就算当真有这种吃法,她也吃不下去这生鱼肉,反正她不过是要找个借口折腾周采薇罢了,正想把那盘鱼肉砸到她身上,忽然一个丫鬟一脸慌乱地奔进来道:“太妃娘娘,不好了,次妃娘娘她,她吐了好些不好的东西,怕是得了重病,殿下命奴婢请您去——”

她话还没说完,金太妃已经“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起来,急匆匆地往外奔。

采薇早在那丫鬟说“不好了”三个字时便不着痕迹的从金太妃身侧悄悄儿地退到了她身后,等到下一刻金太妃奔出去看她侄女时,因为心下着急,果然没留意到躲在她身后的采薇,没再丢下个折腾她的令儿就奔出去了。

采薇见她走了,她身边几个得用的丫鬟婆子也都跟着她去了,留在这屋里的不过是些小丫头子,便微微一笑,抬脚也出了这屋子,径直往她院子里走去,反正无论她怎么做,只要金太妃想挑她的刺,那还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倒不如先趁这个空档回房好生歇一歇,用些茶水点心,再想想怎生应对这个恶婆婆。

她只顾急着回她的院子,自然也没留意到,一抹紫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她身后,看了她的背影一会,转身进了太妃的那间上房,挟起一筷子鱼肉丝,蘸了蘸橙汁,慢慢送入口中。

☆、第一百四十九回

且说金太妃急匆匆的跑到她侄女的房里,还没进门就听见她侄女的嚎哭声,等她进去了一瞧,金翠翘坐在床上放声大哭,一见了她来,立时便叫道:“姑妈,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您可一定要想法儿救救我啊,姑妈!”

金太妃见她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便没坐到她床边,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问她是哪里身子不舒服,一连问了几句,见她侄女不是哭着说“得了怪病”、“活不了多久了”,就是求她姑妈救命。

金太妃无奈,便问边上服侍她的丫鬟,“你们次妃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到底吐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这太医还没来看呢,怎么就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莫非是吐了血不成?”

那丫鬟见问到了她们头上,只得道:“回太妃娘娘,先前殿下过来说要和次妃娘娘吃酒,也不要我们服侍。后来,殿下忽然命我们把醒酒汤拿进去,说是次妃娘娘喝醉了,那汤是早就备好的,我们就进去喂给次妃娘娘喝了,可谁想,娘娘一喝了那醒酒汤,虽然立时就醒了过来,可是跟着就开始咳嗽呕吐,不但将先前吃的酒菜全吐了出来,还吐出来了——”

“吐出来了什么?你倒是快说啊!”金太妃见这丫头夹七夹八、啰里八嗦地说了这么一大堆,到了要紧关头,却又停住不说了,急忙催问道。

那丫鬟想到次妃娘娘吐出来的那东西,强忍着心里头的恶心害怕,身子发颤的答道:“次妃娘娘她,她竟吐出来了两只,两只蜈蚣……”

这丫鬟说着说着,当时金次妃吐出的那两只红头黑身的蜈蚣,在一堆呕出来的秽物中蠕蠕而动的情景又浮现在她脑海里,她鼻中似乎还闻得见那一股酸腐的臭气,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也跑到一边吐去了。

金太妃也被侄女竟吐出了蜈蚣这种奇事给吓了一大跳,只顾着吃惊,也就没去理会那丫鬟的失仪之举,她呆了片刻,才想起来问道:“还不快去请太医,你们一个个的都愣在这里干什么?”

另一个丫鬟答道:“回太妃娘娘,殿下已经亲自命人去请太医了。”

金太妃跟着问道:“那王爷呢,翠翘病得这么厉害,他怎么不在这里陪着她?”

她现下也觉得连蜈蚣都能吐出来,只怕这侄女是真得了重病,若是没多少日子好活的话,这刚办了喜事没多久就要办丧事,可真是晦气!自个回头还得再弄一个侄女进门,真是越想越让人心烦。

那小丫鬟低着头不敢回话,就算被太妃打骂一顿,她也不敢说出来王爷当时说得那句话儿,“啧,真是恶心死了,本王以后再也不想到你这屋子里来!”她要是把这话说出来,至少也得在床上躺上三个月。

还好这时又从门外奔进来一个人替她回明了临川王殿下的去向,那人一进来,先跟金太妃行了一礼便道:“太妃娘娘,刚刚殿下忽然怒气冲冲的到我们王妃房里,砸了一堆东西不说,还抽出根鞭子来说是王妃竟敢不孝敬婆婆,活该被他抽三百鞭子,好让她长长记性!太妃娘娘,王妃她服侍了您这么半天,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是真挨了殿下这三百鞭子,只怕就没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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