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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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一开始就在描述男主角令人同情的遭遇。他的母亲早早去世,父亲沉迷于赌博,欠下一大笔钱。在躲债过程中,他与父亲走失,两人之间从此再无音讯。

当时男主角还不到十岁,为了寻找父亲,过起了艰难困苦的流浪生活。只为了父亲当初的一句戏言,他一路从北方徒步找到南方,受到了许多难以想象的鄙视和伤害。

他也曾经到有关部门寻求帮助,后来被强制收容到集中管理的地方。可叹的是男主角在外面讨饭还算吃得饱,到了里面反而快要活不下来。

后来他逃了出来,继续流浪。由于长时间无人教导关爱,男主角性格变得扭曲暴戾,常因一些小事与附近的乞丐打架。十七岁那年,他失手将一个长期虐待他、抢他食物的老乞丐打死。

饰演男主角的是最近人气超高的乔姓演员,他相貌端正,个头高大,眼睛里有一种纯真的残忍,这段演得格外逼真,让人在画面外都倒吸一口冷气。

他觉得这也没什么的,杀人也没什么的。毕竟他孤身一人,自己死了也无所谓。

男主角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可清晰地传递了这样的信息。

后来发生了几件事,在这段期间内,他又杀了一个商店的男主人。男主角攒了许多天的钱,买了一袋临近过期的肥料,他兴冲冲的到商店,想买一个红陶的花盆。商店主人嫌男主角身上有味道,进他商店会影响生意,厉声训斥,他甚至把男主角手里的肥料打翻在地。

那是男主角渴盼许多天,好不容易攒钱求花店小姐低价卖给自己的一袋过期肥料。他想用它来给自己瘦弱的植物施肥,他太怕那株植物死掉了,因此跪在地上,慌张大吼,用手指抠落在地上的肥料。

那肥料味道也不小,商店主人骂骂咧咧,冲回店里拿起扫帚赶人。可流浪汉怎么都不走,急怒之下,商店主人不仅踹断了男主角的手臂,并且把门前的肥料扫开了。

男主角大口喘息,宛若野兽。邢应苔甚至以为他会因呼吸急促而令他那单薄的胸腔炸裂。

……

再后来,男主角被关了起来。故事进展到了高潮。

男主角没有积蓄,无法请辩护律师,被法院指定了一位还没出校门多久、刚刚开始工作的年轻女律师。

女律师从小顺风顺水,养成她温婉的性格,可牙尖嘴利,几次会见男主角,把他问得哑口无言。

男主角第一次和旁人如此亲密接触,那人倾听自己说的话,没有嘲讽,没有鄙夷,更没有殴打,只有耐心,只有细腻。更何况,这还是个只比他大几岁的漂亮女性。

每当她低头记录男主角的话时,男主角就会偏过头,想跟她说更多的话,甚至愿意向她倾诉一生。

男主角的言语内容令女律师震惊,她没想过人生竟可以悲惨至此。她鼓起全部斗志,不求法院判他无罪,只求不要死刑,能保住一条命就好了。

接下来女律师的辩论就掺杂了许多来自作者崇善的想法,他提出了一个可以废除死刑的新观点,那就是,崇善认为,每个犯罪背后,政府都应当或多或少承担相应的责任。过分追究个人责任,会令人忽视犯罪背后真正的原因。没有人能剥夺人的生命,自己不可以,国家也不可以。

当然,崇善写下这篇小说时年龄只有二十八岁,思想相较于之后更加稚嫩单薄。

也不怪这篇小说刚一发表就遭到了猛烈的批判。许多人写信给崇善说如果被害人是你的爸妈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你就不会这么说什么的。崇善债多了不愁,被骂几句也不生气,毕竟他当初写这篇小说就是想说几句废话,从来没想过这事摊到自己或亲人身上要不要让加害人死,也没想过一本充斥着废话的无聊小说会被这么多人关注。废话是不需要考虑这些的。

再然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男女主角之间暗生情愫。即使双方都知道两人不可能有结果,但在这段时间内,女主角希望他能稍微感受到来自女性的温暖。

当男主角得知自己被判了死刑后,他没有哭泣,也没有咆哮,而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他表情淡然,唇边带着微笑,有一种看破生死的从容——那时他还只有十七岁。

反而是女人不可遏制地哭了起来,她不敢发出声,忍得浑身颤抖,眼泪模糊了面前高个子却瘦得露骨的年轻人,女律师一次又一次地用手背擦着眼睛,竭力睁大眼睛,试图看得再清楚一点。

男主角的眼睛亮得像是有光,隔着手指粗的铁栏,他说:“过了今天,你是不是就再也不能和我见面了?”

“我……”

“没关系。阿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后轻声问,“你觉得我该死吗?”

女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大概是光线昏暗的缘故,男主角的眼瞳黑得耀眼,他本来就是相貌出色的演员,戏中更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他用叹息一样的声音说:“如果可以……我想死在你的手上。”

说着这话的男人,眼里单纯又残忍。

他解释道:“我不想接受那些所谓公平正义的维护者的审判。我只接受你的,我愿意接受你爱的审判。”

熟悉的台词令邢应苔回想起那天,崇善生病而情绪失控时两人之间的对话。

邢应苔问崇善,你为什么突然想让我动手?

崇善仰着头,脸侧因为充血而渐渐发红,他当时说的是,我愿意接受你的审判。

看了这部电影,邢应苔才知道,原来崇善当初说的,是少了一个字的。

电影结束后,崇善盖着邢应苔的被子,占着床的左边。

邢应苔放好电脑后回来,迟迟没关灯。

崇善催促道:“关灯啊,时间也不早了。”

邢应苔眨了眨眼。崇善就明白了,他笑了一声,说:“你这床不算小,我们俩睡也不挤,求求你,别让我再变成猫了,不然我半夜会超级饿。”

不知怎么的——大概是上了那么长时间课累了,邢应苔没再多说,犹豫了一下,就关上灯,轻手轻脚爬到床上。

他刚一躺好,正要感慨终于可以躺自己的枕头时,崇善就凑了过来,脸靠在邢应苔的肩窝上。

邢应苔不由向后躲了躲,他说:“快睡吧,别闹了。”

“怎么,”崇善也不挪开,只不满道,“之前我们一直这样睡啊。你喜欢猫,不喜欢我吗?”

邢应苔说:“那不一样。”

“一样的很。”崇善道,学着邢应苔的语气,说,“你别闹,就这么睡吧。”

“……”邢应苔无言以对,他闭上眼睛,不再动弹。

崇善的呼吸都吹在邢应苔颈边,幸而邢应苔早就习惯了枕边被招财霸占的日子,被热气吹也不觉得痒。

朦朦胧胧间,邢应苔思绪飞远,莫名想,崇善比以前清瘦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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