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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特兰萨在一座白色建筑前下了车。

装饰繁复,雕刻精细,屋顶呈尖塔状,顶端熟悉的旗帜随风飘扬。

我吞了吞口水。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进入教会犹如冒险者擅闯地下城;门口的雕像肃穆地盯着我,庄严的脸现在看起来竟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你得待在这。」我转头对精灵说:「你身上的虫皮一旦进入教会,防御结界就会崩毁──这会惊动整个分部的人。」

精灵嗤了一声,抬脚就跨越了教会的围墙大门;在那瞬间我全身的血液彷彿凝结成冰。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你终于肯拿下虫皮了?」我惊喜地朝他扔了个防御术──我已经好久没有身为牧师的实感了。「什么时候?你把它放在哪?」

精灵没理会我。前一刻还在前方的坚定身影驀地一矮,含羞带怯地躲到我身后。

一名牧师向我走来,我下意识后退一步,直到确认他脸上的笑容是出于友善而非见猎心喜。

「格塔先生及夫人,萨耶尔祭司在等您。」那名牧师这样说,领着我们进入教会分部。

我跟在他身后,故作镇定地拉拉自己黑棕色的头发和假鬍子;我连眉毛都染色了,还被特兰萨画上黑眼圈。

带领我们的人似乎刻意绕开有人的走道,弯弯绕绕了一阵子,最后在其中一间隔间门口停下来。

门是开着的,里头站着一名女子。白皙的肌肤、瀑布般流泻的乌黑秀发、优雅的尖耳朵,那彷彿从记忆中走出来的,穿着祭司袍的美丽精灵转过头,对着我微笑。

我张开嘴,喉咙有些乾哑。「萨耶尔祭司……」

「格塔先生。」她柔声说,美丽的淡蓝眼睛温柔地弯起。

带领我的牧师悄悄退出,门关上时发出叩地声响;接着,彷彿与外界失去联系一般,沉静笼罩了四周。

萨耶尔祭司将锁轻轻拉上。「基德温主教死了,你知道吗?」

「我……我很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罗文洛牧师。」她轻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暂时是安全的。教会对于你的处置目前还没有定论,光是处理内部纷争就自顾不暇了──当然,他们正在寻找你;我让一些朋友放了误导的线索,希望那能争取足够的时间。」

「这真是……我该如何表示我的感谢?」

萨耶尔祭司温柔的眼眸直视着我,像一汪澄澈的湖水。

「我能做的也有限,罗文洛牧师。有件不幸的事必须告诉你:切尔先生几天前离开了。最近的情报指出他在黑市进行一些不乾净的买卖,他隐匿了身份出境,连商会的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她轻叹了口气,「至于大贤者,他们似乎也还没找到决定性的线索。你们有什么特殊发现吗?」

我翻了翻背包,将大贤者的书递给萨耶尔祭司。

萨耶尔祭司发出惊呼,「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大贤者的屋子里。」我说。

「圣光在上……这真是令人惊讶。早在前些时候,那地方就已经被搜索过了;公会和教会回收了许多东西,但不包括这几本书。」她沉吟了会,「也许你们触发了某个魔法的条件?」

我看了特兰萨一眼。「呃……他有一张从黑法师身上抢来的魔鎧虫皮。」

萨耶尔祭司点点头。

「那东西也许成功抹消了咒法。这世界总有些东西简单得不可理喻,能够轻易摧毁天才穷极一生鑽研淬鍊的结晶。」

她从怀中拿出影像记录器──很难想像萨耶尔祭司会随身携带这种工程师的玩意,但那无疑比起复製法阵容易好用得多,就像她所说的,这世界总有些东西简单得不可理喻。

她仔细将书本逐页记录起来,接着将它们放回我的手中。

「这几本书务必保管好,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萨耶尔祭司温柔地微笑,「现在,请带着我的姊妹好好休息吧。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会提供给你们旅费。」

善体人意地,她将一袋沉甸甸的金币轻轻放在我手中。」

两小时后,我和特兰萨在贸易区的拍卖场外围,研究他从一名富豪身上摸来的產品型录。

精灵正聚精会神看着一个烛台照片。那烛台由稀世珠宝组成,折射出五顏六色的美丽光芒──就算在黑暗中,它仍旧熠熠发光;那是珠宝师梅伊兹的名作,能为持有者带来永恆的光亮。

「那个一定是假的。」我说。

特兰萨转头看我。

「梅伊兹烛台啊,那是大贤者的收藏。」我掏出大贤者的收集笔记,指给他看。「不该出现在这……呃,照理来说。你看,这里还写着他收在储藏室第四排柜子。」

「他的储藏室是空的。」特兰萨说。

我陷入沉默。

圣光在上,那个切尔不会是趁大贤者失踪时偷走它了吧?但他没道理通过法师们解了半年的辨识法阵啊;就算他趁着丧尸混乱时潜进去,那也要他打得过不死生物才行。

特兰萨显然也想到同一件事。「真可惜,我要是早他一步……」他说,继续盯着那镶满璀璨宝石的烛台照片,眼中散发贪婪的光芒──比起精灵那眼神看上去更适合出现在哥布林脸上。

「你很缺钱吗?」我忍不住问。

他转过头,对我投以鄙夷的眼神。「我看起来需要钱吗?」

「呃,嗯……」

我上下打量他,从破损的斗篷看到斑驳的女用靴。圣光在上,如果不是他那张依稀可见精灵轮廓的脸蛋,他看起来跟行乞者其实没多大分别。

「看起来需要。」我真心诚意地说,想想又补了一句,「我也挺需要的。」

「精灵以日月为光,草木为席;只有人类才需要那种无谓庸俗的货币。」特兰不屑地说。

「得了,老兄,既然我们现在身处人类社会,就得照那一套来!」我说:「我们这样子别说是见到切尔,连会场都进不去。这种拍卖会都是要有邀请函才进得去的,还要穿着正式服装──我们在门口就会先被挡下来。」

「谁说了要从门口进去?」

「什么?」

精灵看也不看我。他将我的脸扳向另一头,正对着围墙角落的梁柱。

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掠过。我定睛一看,那东西就消失了踪影。

「猫?」我问。

精灵嗤了一声,拉着我贴着围墙闪过去,来到那平凡的梁柱面前。

他低下身,仔细摸索地板,指甲深深陷入石板的间隙中。我看着那双手臂的肌肉绷紧,一块石板就这么被掀起来,底下空空如也。

空的。没有基底,没有泥土或石材。幽深的通道像深不见底的喉咙,大小恰好能吞噬一个成年男性。

特兰萨丢了块石头下去,聆听它撞击到地面的清脆声响;接着他一把揽住我的腰,毫无预警地跳了下去──落地时我整个人蜷在精灵的怀里,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来。

底下是长长的阶梯,我轻声念咒想施个光照术,却被精灵毫不留情地抢走法杖;我只能紧抓着精灵的袖子,跟着他的脚步前进。

古老的建筑有秘道不是件奇怪的事;但作为拍卖会的会场,这里应该早被完全封闭才对。出入这里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士,也许是盗贼──那也得是个找到隐藏秘道的不简单的盗贼。

没多久,我就在前方看见了火炬的光芒。一个男人站在那,上下打量着我们。

「我没看过你。」他挑了挑眉,「新来的?」

「呃……是的,我、我们可以合作。」我说,尽量使语气沉稳而邪恶。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梅伊兹的烛台……」我说,整本型录我就只记得这个。

男子的目光离开我,看向我身后的精灵。他正死死勾着我的手臂──出于某种不可解的情绪,我挪了挪身体,将精灵挡在后头。

男人突然笑了起来。

「看来咱们想的是一样的!干这种事,有同伴总是比较容易得手,是吧?我只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哦,这样说你可能不会相信,我只是无意间看见你鑽进来,出于好奇跟着你走……」我闭上嘴,吞下痛呼;精灵刚才狠狠拧了我一把,我想我又搞砸了。

「看来我得杀人灭口了。」男人笑嘻嘻地说。我身子一抖,差点闪身躲到特兰萨后头。

「开玩笑的,往这边吧。」他背对着我们向前走,「哦,其实这也就只有一条路而已;简单的密道,很适合我们这种怕麻烦的亡命之徒──要嘛往前衝,再不然后退,剩下一个选项是死在这里!」

精灵的手指动了动,我知道他起了杀意。

这情况着时可疑,一个人毫不犹豫地邀请另一个陌生人加入他的坏勾当,这种人如果能活到现在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干掉别人的能力、让人真心信任的能力,或者狗屎运;就算他什么都没有,心里至少也会有个关于你的阴暗计画。

「这座密道就通往会场内部,你们大可放心,我来去很多次了,从没被发现过。」男子彷彿毫无所察,一个劲向前走,「对了,关于你刚刚说的那个烛台……那烛台的价格远高于它本身的价值,或者说高昂的售价就是它的价值所在──这种东西只能当作富人的收藏,就算你卖去黑市,也卖不了什么钱的,你知道吧?」

黑市?

我联想到萨耶尔祭司的话:「最近的情报指出他在黑市进行一些不乾净的买卖。」

「你有黑市的门路吗?」我跟上他的脚步,试探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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