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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福尔摩斯训练出来的莫羡一看到他出现,立刻用她放大镜般的观察力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打量小福斯特先生,同时动作的还有被她操控的直播镜头,遇此情况,原本笑闹的观众们都默无声息,他们仿佛已经达成默契,不再关键时刻发毫无帮助的弹幕。

[西装很合身,]不知是哪一位先抛砖引玉,[而且被熨过,如果他没有一个仆人的话,那一定有一位合格的妻子。][他有未婚妻的,]立刻有人提出来,[不过看样子他和未婚妻的关系很亲密,他的肩上有一根金色头发。][但是头发很乱,而且有点秃顶,眼睛浑浊,有红血丝,应该经常熬夜,皮肤发黄,肝功能有问题。]“他的身上有酒味和烟草味,”莫羡用意识对直播间的观众解释,“还挺浓的。”

[那是酗酒引起的肝脏问题,]弹幕马上补充道,[虽然身材走形,不过身板还在,年轻时应该有好好锻炼身体,所以就算现在被酒掏空,底子也还是有的,我是临床实习医生,只能看出那么多了。]莫羡的视线绝称不上隐蔽,小福斯特先生在她的目光中不自然地退后一步,右手依然搭在门上,“请问你们是谁?”

“我们是福斯特太太的邻居,听说她的死讯,特地前来拜访,希望能够参加福斯特太太的葬礼,”与莫羡不同,福尔摩斯先生只是仿佛心不在焉一般将他打量一番,挂上绝对能称得上友善的笑容,“正是这位小姐发现福斯特太太的遗体。”

“oh!”小福斯特先生放在门上的手一紧,颤抖地深吸口气,“请进吧。”

第11章 维多利亚时代11

一个人若能对每一件事都感到兴趣,能用眼睛看到人生旅途上、时间与机会不断给予他的东西,并对于自己能够胜任的事情,决不错过,在他短暂的生命中,将能够撷取多少的奇遇啊。

——劳伦斯

福斯特太太确实是一位小有资产的中产阶级,进门后,莫羡跟在福尔摩斯后面,踩上客厅的松木地板,地板颜色黯淡,看得出有段时间没有擦色抛光,客厅墙上燃着火的大理石壁炉被熏上烟的灰黑色,在它前面,两排米色沙发正对而置,围着一张矮矮的圆桌,圆桌一角的红漆已脱落,露出里面的木头质地,圆桌下还铺着两块红色的威尔顿针织地毯,地毯的图案模糊不清,似乎已经用了很久。

“请坐,”小福斯特搓了搓手,示意他们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自己也坐着从矮桌上的茶盘里拿出两个玻璃杯,当他的双手伸出来倒茶的时候,身怀放大镜版“观察”碎片的莫羡眼尖地瞄到他接近小指附近的手背侧面有几道血痕,因为刚才她在门口的视线太过露骨,此时有所经验的她也就蜻蜓点水般地瞄了一眼,便自然地转开了。

就在这一会儿功夫,福尔摩斯先生便和小福斯特先生寒暄完毕,开始讨论今天的天气在韦布里奇小镇是多么的阳光明媚,在伦敦又是如何的阴沉昏暗,然而莫羡实在不明白为何他们能就天气那么简单的话题聊得那么开心,只能在一旁无所事事地看着弹幕,作为一个多说多错的歪果仁,这时候她还是安静一点比较好。

[真是无聊的话题,]看到这条弹幕,莫羡也不得不点头赞同,[一见面就说今天天气很好是的很好你觉得呢我也觉得很好,他们不无聊吗?像我们大中华的人多么直接了当,一碰面就问“吃了吗?”那答案可谓千姿百态,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hhhh楼上吃货无误。][说得我都饿了。]

[一边看直播一边啃薯片好幸福~]

然后,话题便跑到食物上一去不复返,莫羡看着看着也觉得饿了,捧着个杯子又解渴不解馋,索性直接放小弹幕字体,眼不见为净。

两人说到兴起,福尔摩斯先生还从不知什么地方掏出一只又长又尖的陶制烟斗,向也是个烟鬼的小福斯特先生讨要起烟丝,又要了根火柴跑去壁炉点燃,美滋滋地抽着烟,袅袅的烟雾从烟斗中缓缓升起,让莫羡不适地耸了耸鼻子。

说了半晌废话,福尔摩斯先生总算转入正题,“听说小福斯特先生已经订婚了。”

小福斯特本能地用手掩饰了一下左手中指的订婚戒指,“是的,上个月的事了。”

“那你们选择住在这个小镇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福尔摩斯先生巧妙地恭维道,“刚才我们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位尊贵的太太迎面出来,我肯定那一定是小福斯特太太。”

“不,先生,你弄错了,”小福斯特先生放松了警惕,他唇角扯出一个嘲笑的弧度,也不知是在笑谁,“她正在楼上休息呢。”

“哎呀!我可以发誓,她那时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裙,”福尔摩斯先生固执已见地坚持道,“我在这个问题上下了三英镑的赌注,我敢断定韦布里奇镇上只有您的太太才有那么尊贵的气质和优雅的体态了!”

“那你的三英镑赌注绝对输掉了,”小福斯特先生好笑地说,“如果您不信的话,我这就叫她下来。”

说走就走,小福斯特先生上楼之后,莫羡一脸懵比地看看福尔摩斯,又看看消失在楼梯顶端的小福斯特先生。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可能会一脸懵比地为福尔摩斯先生的演技鼓掌了。

“当你遇到这种心高气傲的人,而他又试图在隐瞒着什么秘密的时候,”福尔摩斯收起了刚才浮夸的表情,向后仰靠在沙发上,长长地抽了口烟,“你总可以用恭维的方式让他露出破绽。”

莫羡几乎要被福尔摩斯先生隐在烟雾后面英俊面孔的聪明大脑所征服了,她心悦诚服地说,“您真是太厉害了,我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如果放几世纪后,一定会被……”听到楼上传来零碎的脚步声,莫羡咽下后面“实验室抓去研究”的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几世纪后?

看到福尔摩斯看向她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莫羡简直要吓哭。

(′a`。)我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天惹播主你简直蠢到家了,]直播间的观众们不但不同情反而大肆嘲笑起来,[你这不是明摆着说你好我来自几个世纪以后吗?!][别方!福尔摩斯应该还没那么聪明!哦不,他的脑洞应该还没那么大!][我觉得比起怀疑你来自未来,他怀疑你脑子有病来自精神病院的可能更大一些。][我不认识辣么蠢的播主!不要说我认识播主!我不承认!][播主不要怕,直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可能会以为你语误,万一就给忘了呢。][呵呵哒,楼上是不是忘了福尔摩斯的记忆宫殿,我觉得他会把这句话深深地藏在某个保险柜里,一有时间就拿出来反复观看,播主你应该庆幸这年代还没有实验室,没有小白鼠。【捶地大笑】]福尔摩斯的灰色眼睛盯了她两三秒吧——莫羡冷汗刷地冒出来了,丝毫不夸张——便仁慈地转移了视线,将烟斗放到矮桌上,从沙发里站起来,迎向小福斯特先生和她的不知名未婚妻,这位未婚妻太太脸戴黑纱,头戴黑帽,穿着一身黑色长裙——英国的孝服,与莫羡现在的装扮一个色系,挽着小福斯特先生的手臂走下到楼梯口来,福尔摩斯脱帽行了一礼,“下午好,小福斯特太太。”

这位未婚妻没有说话,只是屈膝颔首,行了一个屈膝礼,小福斯特先生立刻在旁边解围道,“她的嗓子不是很好,不太爱说话。”

福尔摩斯先生点头以示理解,三人一起行至客厅,跟着福尔摩斯站起来的莫羡也假模假样地弯腰权当行礼,她才不想理会弹幕说的那些[甩帕子啊播主!][穿旗袍当然要甩帕子!][随便拿个东西甩一下也行啊][让他们见识一下清宫标准礼仪],开玩笑呢,腐朽的清王朝标准礼仪难道不是跪来跪去吗?

重新坐下后,莫羡对面就是神秘的未婚妻,莫羡一边微笑着听两位男人说着福斯特太太葬礼的问题,一边用余光扫过小福斯特太太的举止,同时直播球也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对准两位小福斯特,与莫羡不同的是,直播间的观众们能更清楚地看到他们身上的细节,当直播球不知多少次转来转去的时候,莫羡右下角视野突然亮起了一条加粗的淡绿色弹幕:[麻烦播主对准小福斯特太太的手。]有线索了?!

莫羡带着入迷的微笑仿佛深深沉醉在绅士们的话题之中,意识却麻利地指使直播球对准小福斯特太太的双手,小福斯特太太带着一双黑纱手套,透过那双镂空手套,似乎有观众看出什么信息来。

叶雨时便是看出线索的其中一人,他对准小福斯特太太的双手三百六十度哗哗哗截了好几百张图,用自己编的程序将图片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那双手占领了整个电脑屏幕还没有失去高清效果,他才将图片甩到企鹅群里。

果然,图一扔,便立刻有人从潜水浮起,“这是什么?”

“仔细看手套下的手。”叶雨时言简意赅地回复道,“其实很明显。”

在那双黑纱镂空手套下,小福斯特太太的双手侧面有几道红痕,比福斯特先生手上的血痕浅许多,见到这幅图片,群里的人纷纷冒泡出来发挥自己的看法,“是不是死者抓的?”

“就算不是,这两未婚夫妻也一定有鬼。”

“嫌疑已经完全偏到他们身上了。”

“我觉得就是小福斯特先生做的!毫无疑问!”

“巴山大哥,”这时,群里突然有人问道,“你还留着那张死者的高清放大图片吗?”

叶雨时二话不说,十指纷飞在电脑中打出几行代码,便将他们要的图片翻了出来,扔进群里。

“福斯特太太,没有留指甲!”一番观察后,推理小说爱好者韩江雪顿时留意到了这一点,激动地在群里吼道,“看到了吗?就算她再怎么拼命抓,也只能留下红痕!而且她还喝了那么多酒!一定没有力气了!”

群里一阵欢呼,连忙将答案送到弹幕上去,此时,福尔摩斯先生已经和小福斯特先生商量好了参加葬礼的时间,他站起身来,准备告辞,小福斯特先生和他的未婚妻直把福尔摩斯和莫羡送到门口,才回到屋里。

莫羡虽然得知了重要的线索,却不知该怎么告诉福尔摩斯先生,她能怎么说?其实我有透视眼,可以透过手套看到小福斯特太太的手?她还没有蠢到这种程度。

“我们要回去了吗?”从小福斯特先生的别墅小路出来,莫羡望着路边风吹摇晃的金色田野,有些不想那么快回伦敦。

“不忙,”踏上主干道,福尔摩斯没有往火车站方向走,而是走了一个相反的方向,莫羡“咦”了一声,赶忙跟上,“福尔摩斯先生,我们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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