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2 / 2)
你有三次机会可以下手。薛林海应该本来是有这个天赋,面对满桌子的信件竟然真的制定出了一个朦朦胧胧的计划来。
薛林海道:第一次在路上,他会途径一个叫虎啸峡的峡谷,地势险峻,适合刺杀。
顾羿摇了摇头,直接否决:我只有一个人,进入之后不是狼入虎口?他一个人还搞什么埋伏?
薛林海一顿,没有感到挫败,又道:十日之后陈皇后会在华清宫祭祀。祭祀人多,行宫人手不够,到时候趁乱弄出些动静总能找到机会。
顾羿又摇了摇头,道:祭祀这种事,一定守卫比平时还严。
薛林海此时已经有点郁闷,心想不用说第三次机会,顾羿也一定直接否决,问:那你想直接杀进去吗?
顾羿撑着下巴,道:当然不是,我又不傻。
薛林海刚松一口气,只听顾羿道:最好的法子是挟持陈皇后,顾天青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给陈皇后保胎,陈皇后有半点闪失他脑袋都不够砍。顾天青把自己藏进了紫禁城,皇宫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但皇宫也是天底下最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都不用顾羿动手,只要找个由头,顾天青活不了。
薛林海瞪大眼睛,他左右看了看,确定这客栈除了他俩没有别人,但还是不敢声张,压低声音道:你疯了?
谁知道顾羿这人还很冷静,道:还行。
你!薛林海张了张嘴,总算知道当时周祁遇到顾羿什么样憋屈的感觉,江湖人士哪怕是个知冷热有心的人都知道,老弱妇孺不可欺,何况陈皇后是个孕妇,这是多大的仇怨才要去利用一个孕妇?
况且陈皇后肚子里的可是唯一的孩子,但凡有半点闪失,朝廷动荡不是闹着玩儿的。
薛林海想了想,他认识顾羿久了,已经知道不能用寻常人的目光去打量他,按捺着脾气问:你怎么不让你师兄帮忙?徐云骞帮忙,他跟顾羿两个人杀不了一个顾天青吗?而且薛林海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他觉得只要顾羿开口,徐云骞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请求。
顾羿闻言竟然笑了,道:我问你,杀人怎么杀?
啊?薛林海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他没真的杀过人,只能去揣测,先潜伏再去寻找机会?
顾羿继续道:我再问你,跟我师兄配吗?
薛林海一下子就明白了,道:确实不配。很难想象谪仙一样的徐云骞要潜入行宫中去刺杀谁。
那就对了,顾羿敲了敲桌面,道:我师兄应该站在云巅之上,他一辈子要活的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他要挑战的人物是天下十大,他的对手是天樾山的楚九邪,而不是一个给人当奴才的太监,更不是一个叛徒。
薛林海竟然一时无语,他才发现顾羿脑子很清醒,他知道自己该走什么样的路,也知道徐云骞应该走什么样的路。
徐云骞要在云巅之上,顾羿要在夜色中杀人,他们是云泥之别。
但薛林海觉得有些不服气,他总觉得顾羿又不是什么无药可救的魔头,都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能差到哪儿去?薛林海刚想说话,背后突然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道:你现在走徐云骞的路为时不晚。
顾羿不用回头就知道背后站着的是老板娘楚红,她神出鬼没的,顾羿已经懒得去探究她到底是谁,只知道她对自己没有害人之心,道:已经晚了。
已经晚了,从顾羿上山的那一天起就晚了。顾羿杀了顾天青还会要去找极乐十三陵,还要找到幕后的凶手,他这条路如此漫长,如今才走到了第一步,不论他认不认,这就是他的路。
楚红一愣,本来一番大道理想说竟然没说出口,她坐在顾羿对面,看了顾羿许久,觉得他疯癫中带着一股难得的沉静,就到了这个地步他都如此冷静,楚红跑多了江湖,看人看得很准,评判道:你以后会成为一个人物。
顾羿不以为然,道:能活过这次再说吧。
楚红倒茶的动作顿了顿,她垂下眼,像是在想事,片刻之后又道:要帮忙吗?你知道怎么潜入华清宫?
顾羿又想到她那句话,我跑江湖认识的人多,路子也广,顾羿知道这天下没有什么便宜事,道:这要多少钱?
楚红摇了摇头,我不跟你要钱,我跟你要一条命。
命?
对,我要跟你要一条命,日后你要杀谁,我要他你就不能杀。日后我要杀谁,你不想杀也得带着他的脑袋来见我。楚红笑道:当然了,我也不会让你去杀徐云骞,怎么样?
顾羿皱了皱眉,这女人好厉害,她看准了自己日后一定不会差,想趁着自己还未有起色先欠她一个人情。顾羿心想这样也不亏,大不了到时候不理她就是,应道:老板娘真会做生意。
据薛林海说,想要等到顾天青出宫就只有这一次机会,王八伸出脑袋,这时候不给他当头一棒,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顾羿在摩挲着手里的六角铜钱,他之前常常喜欢抛铜钱,来看看自己是好运还是厄运,如今竟然不敢抛,更不敢看到底是平安喜乐还是万事如意。
还有个更大的问题,他不知道怎么跟徐云骞说。
顾羿正站在徐云骞窗前想事,突然,窗子被人豁然打开,露出一张徐云骞面无表情的脸,你在干什么?
徐云骞眼睁睁看着顾羿停到他窗前,然后就不动了,好像一尊静悄悄的门神。
顾羿漫不经心扫了一眼,看到徐云骞桌案上墨水未干,桌上放着一封信,师兄应该刚才在写信,写给谁?家书吗?
你有事找我?徐云骞问道,他知道顾羿想要去找顾天青报仇了,本以为顾羿会有事找他帮忙,正等着顾羿开口。
顾羿没有正面回答,露出一个笑,道:师兄,把手伸出来。
徐云骞猜不透他要干什么,伸出手,然后手里一沉,顾羿放了一块残玉在他手心。
这是灭门当天顾羿从父亲顾骁身上解下来的,自从顾羿记事起顾骁就一直带着这块残玉,离开顾家刀宗的那天,顾羿把它带走了,他不知道残玉有什么意义,只知道对父亲来说应该很重要。顾羿道:师兄,我没什么好东西,就只有一块玉。
徐云骞知道顾羿这人身上只有两件东西,一块铜钱,一块残玉,当时上正玄山就是这样,如今下山了也只有这两件东西让他放心不下,徐云骞觉得手中的玉像是突然变沉了,问:你要干什么?
顾羿道:定情信物。
徐云骞一挑眉,他本以为跟顾羿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他意图让顾羿想清楚,让他别那么轻易交托自己的真心,不是让这小崽子一头脑热,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一股脑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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