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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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羿年纪不大,已经有顾家家主顾骁的架势,要给他十年,这人日后真能位列天下十大,可惜啊,没有十年了,今日他要顾羿死他就不得不死。

徐云骞不知道顾羿内力如此雄厚,被带着跑了两步才意识到顾羿为何不愿意放弃顾家的心法内功,这跟正玄山教授的完全是两个路子。

可惜顾羿的功夫如同昙花一现,他们刚躲进树林,顾羿膝盖突然一软,脱力似得直挺挺往下坠。顾羿不是内功深厚,他那点破内力也就跟普通弟子差不多,撼海潮是玉石俱焚的功夫,他击退柳道非三步,自己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顾羿使一次没死已经万幸,扛不住柳道非再来追杀。顾羿眼前发黑,什么都看不清,感觉一切都是虚妄。他胸前一大片鲜血,面色惨白,嘴角还在涌出血沫,只留了一句话:欠你的,我还了。

徐云骞咬了咬牙,也不顾小师弟脏,背上软绵绵的顾羿破口大骂:你有毛病吗?

正玄山地形复杂,很多地方是按照古老阵法修的,这里摆个什么景,那儿栽一棵梨花树都有讲究,本来用来是镇妖邪,此时用来缠住了那个人魔柳道非。这地界不住个一年半载的,谁都绕不出来。

徐云骞在路上看到了两三具尸体,柳道非怪不得没掩饰,这人一路杀过来的,缝人问个路,问完就把道童给宰了。徐云骞看到道童的尸体皱了皱眉,以前听说什么凶神恶煞,什么爱杀人的王八蛋大多数都在话本里,徐云骞才十六岁,大半辈子都在正玄山修道,哪里真见过这等魔头?

徐云骞经历了人生第一次逃亡,就是因为他背后那个倒霉师弟,倒霉师弟快死了一样一直吐血,徐云骞被顾羿吐了一肩头的血,滚烫得像是一泼开水,他都不敢回头看,真怕等自己跑到了,小师弟命都没了。

顾羿在徐云骞肩膀上一路颠簸,问:你干嘛骂我?他迷迷糊糊的,就听见徐云骞骂他了,反正核心意思就是说顾羿有毛病。

让你跑你不跑,没事儿干凑上去找死吗?徐云骞脚下步调也没停,骂人的嘴也不停,就是想听小师弟出个声儿。

顾羿的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没了一样,贴着徐云骞耳朵他才听到半截,说好了不欠你的。

顾家人不欠人情钱财,欠了什么加倍奉还,那天晚上徐云骞给顾羿输送了一夜内力,说好要还清,他不想欠师兄的债。刺客他招来的,要是换了别人,顾羿说不定推出去挡刀就算了,但那是大师兄,他舍不得。

徐云骞冷声道:没用。

啊?顾羿有些茫然,他觉得自己已经顶天的善良了,这大师兄怎么就不买账?

徐云骞道:人是你招惹来的,管我屁事,有你这么还债的吗?

顾羿想,有点道理,本来也不关人徐云骞的事儿,他纯粹是被自己这个倒霉蛋给殃及了。

徐云骞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可别死,死了我去踹你坟头。

顾羿脑袋嗡嗡疼,觉得死了也图不来一个清净,道:你可饶了我吧。

正玄山地形再复杂也拖延不了多久,徐云骞与其在这儿没头苍蝇一样乱转,还不如把顾羿扔了自己走,顾羿觉得师兄应该不是那么喜欢找死的,问:你去哪儿?

徐云骞正要回答,柳道非已经出现了,徐云骞功夫不错,背着顾羿一步跨出去三步远,已经到极致了,这柳道非慢悠悠跟在身侧,跟散步一样,问:两位后生,别跑了吧?

柳道非说话温温柔柔的,说话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一柄匕首顺势劈来,目的是顾羿的脖子,徐云骞脚步一错,硬生生替顾羿挨了一刀,刀锋划过徐云骞的胳膊,血霎时间染红了他的手臂。

徐云骞连去看伤势的机会都没有,他把顾羿扔了跟柳道非硬碰硬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但背着顾羿不能进攻只能防守,除了躲以外无路可走。

徐云骞呼吸愣是没变奏,一滴冷汗从额头滑下,道:你欠我两次了。

背后的顾羿一愣,知道他说什么,加上那一夜,再算上这一刀,顾羿已经欠徐云骞两次了。

师兄!顾羿惊呼一声。

柳道非的刀捅进了徐云骞下肋,徐云骞瞪大眼睛,这一刀太疼了,疼得他差点托不住小师弟。

柳道非叹了口气,这两个都是好孩子,就是没有一条好命,手里的刀转动,绞着徐云骞骨头连带皮肉都要刮下一层,道:你也别挣扎了,你师父闭关,这正玄山没人能赢得了我。

徐云骞不信邪,他这辈子不信天命不信强权,他只信自己。徐云骞一个侧踢踹向柳道非,柳道非身形一闪,徐云骞连柳道非的衣角都没碰到。他望着不远处的柳道非,下肋插着一把刀,他已经是强弩之木,哪怕十个徐云骞也打不过一个柳道非。

他气息已经乱了,眼神却不输,狠狠看着柳道非,话却是对着顾羿说的:第三次。

三次,顾羿欠了徐云骞三次。

顾羿眼睛都红了,长这么大除了爹娘也没人这么护着他,轻声说:师兄,你放手吧。

徐云骞暴脾气上来了,道:闭嘴!

徐云骞封住大穴,往前走了两步,后面寒光一闪,徐云骞右腿腿弯被刮了一刀,深可见骨,徐云骞背着顾羿跪在地上,哪怕是他也再也无可前进一步,他听到柳道非的叹息:何必搞得那么难看呢?只要你开口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柳道非说话间皱了皱眉,感觉徐云骞的眼神很不寻常,他杀过那么多人,见过那么多濒死之人的眼睛,没有一个是徐云骞这样的。

那是不屑,这个天之骄子这种情况竟然还能露出这种表情,好像柳道非再厉害不过是一条上蹿下跳的狗。

徐云骞没有再看柳道非,而是越过柳道非望着远方,他已经看到了文渊阁的屋檐,一只白猫趴在飞檐上晒太阳,徐云骞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殷凤梧!给老子滚出来!

徐云骞一说话,顾羿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可是文渊阁的那个怪女人一辈子不出塔,会为了他们两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破例吗?

殷凤梧!徐云骞声嘶力竭大喊:你个不敢下文渊阁的龟孙!

柳道非有些好奇,看向文渊阁的方向,只看到远远的一个塔尖,徐云骞的声音一圈圈荡开,可惜只有飞鸟惊动,什么都没有。

他有点看腻了,想要尽快解决,准备给徐云骞最后一刀,好让他闭嘴。刀锋薄如蝉翼却锋利无比,他这把刀取了很多人的首级,很多人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还在梦乡里,下一瞬脑袋已经没了,再去看他的睡颜好像还是满足的。也有些人吸引了柳道非的兴趣,所以柳道非会大发慈悲跟他们玩一玩,比如这两个小崽子。

柳道非今日玩心太重了,不该跟这俩孩子胡闹这么久,他倦了,只想快点解决徐云骞,再割了顾羿的脑袋回去交差。

他的刀距离徐云骞只有一瞬,突然,不知道从而窜出来一颗石子,直直敲在刀刃上,薄如蝉翼的刀如同水面泛起一阵涟漪,有人竟然打偏了柳道非的刀尖。

柳道非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只看到树旁倚着一个高挑的女人,她穿着一件正玄山的道袍,男人的袍子改都没改就给她套上了,像是穿了个麻袋,但额头上的枣核红印那么显眼,像是一滴血,她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问:我看哪个王八蛋敢骂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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