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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他不是认了吗?怎么现在又解释了?

“……赵泓并非朕所杀。可朕也不能保证,日后能不能继续留着他。兴许他现在不死,等几年后,朕也会把他除去。若是你要将这笔帐算在朕头上,朕也不会反驳什么。”

萧鱼翕了翕唇,说:“你说的,可是实话?”

薛战嗤笑,就知道他解释,她也未必相信。他说:“年年,便是朕娶你时目的不纯,可朕是真心待你的。你呢?在你心里,朕的位置还远不及赵煜。你说……有朝一日,若是你父亲站在朕的对立面,朕与他之间只能活一个,你会不会帮朕?”

她父亲……

萧鱼看着他的眼睛,张嘴道:“臣妾不想骗您……”

他当然知道。所以才愤怒。薛战未言。别说是萧淮,就算是与赵泓做选择,她也未必能选择自己。

他知道什么?就是这么想她的?总是以己度人。萧鱼眼眶泛红,望着他的眉眼,一字一句的说:“那是我的父亲,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不能背叛我的父亲,可是薛战……”

她忽然轻轻的说了一句,“若真有那日,我愿意陪你一起死。”

第89章 疑心

菱花槛窗吹进些许院中花香,钧釉海棠红花盆是被修剪完大半的碧绿茶树。

殿内很安静。

萧鱼身形笔挺, 腰肢纤细, 一截玉白的细颈从交领中衣内露了出来,仰着头, 脖颈的弧度流畅优美。因病未上妆, 脸色雪白, 乌亮的眼眸却是没有丝毫胆怯。

见他惊诧的看着自己,就接着说道:“之前臣妾便说过,您对前朝皇室有杀心, 臣妾能理解。只是您一面许诺臣妾,要臣妾彻底依附与你, 当您的妻子;一面却悄悄除去臣妾在意的人……还要臣妾心里没有半分不满, 这是不可能的。”

“您说臣妾没有真心待你, 臣妾也不反驳,毕竟刚入宫时, 臣妾不敢将您当成普通的丈夫。可是……您又何尝真的对臣妾放下戒备?”

当时他一句话不解释,就是觉得她肯定不会信他。还有一层原因,是他存着心虚。毕竟他的确对赵泓有杀心。

薛战脑中满是她刚才的那句话。

很久才反应过来,听着她说得话, 开口道:“年年……”

萧鱼小声说:“臣妾只是一个普通人,有割舍不断的感情,也有左右摇摆矛盾的时候。您是帝王,江山社稷为重,您有您的无奈, 提防前朝皇室,提防前朝重臣,最正常不过。只是,您要坐稳江山,除去那些阻碍您的人,其中包括萧家……到时候,臣妾虽然不能阻止,也没有办法做到毫无留恋,继续坦然的与您相处。”

新帝登基,要除去前朝皇室和萧家,无可厚非。站在他这边,这都是一个帝王应该做的。可是她站在萧家这边,却是没有办法原谅他。

他要自己在他和萧家中做出选择,因她站在父亲那边而不满。可倘若她要他在江山和自己中做选择,他又何尝会选择自己?

同床共枕,再亲近,还是互相猜忌,互相提防。她固有不妥之处,可是他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臣妾懂您的无奈,可是皇上,您懂臣妾的担忧吗?”

薛战自是听出了她的不满。她心系萧家,那些无法割舍的,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亲情,是他所理解不了的。

他道:“那你要朕怎么做?”

萧鱼想了想,轻轻摇头:“臣妾不想让您为难。臣妾虽信自己的父亲,可皇上未必能如臣妾这般信任。”她静静看着他,说,“臣妾不要求您什么,同样的,您也不要过多的要求臣妾,可好?”

他那样对她姑母,日后说不定也会那样对他们萧家。还要让自己倾心相待,实在是强人所难。

其实他们之间最好的相处模式就是相敬如宾。他当他雄才伟略杀伐果决的帝王,她专心侍奉,当好贤惠大度的皇后。既入了皇宫,要过得如寻常夫妻那样恩爱的日子,是不可能的。何况他和她中间隔了太多。

……

罗氏回府,立刻去书房见了萧淮。见罗氏衣裳未换就过来,萧淮立刻起身,扶着她坐下,说:“如何?”

知他牵挂,所以她一回来就来这里。罗氏将宫中萧鱼的情况告诉他:“……因赵泓之事,与皇上起了冲突,说了一些话,难免情绪激动。国公爷您也知道,年年这两年经历了这么多,怕是这回,借着赵泓之事全都爆发了出来,这才病得重了些。不过御医已经看过,药也按时吃,年轻女孩儿恢复的快,想来很快就会好转。”

萧淮自诩将女儿保护得很好,最终还是无奈将她送进宫。听着罗氏之言,觉着愧对女儿,更愧对病逝的妻子。

萧淮道:“前几日中秋宴,年年还与我说,觉着新帝仁慈,待赵泓他们宽厚。想来她一个年轻轻的小姑娘,不识人心,再说那新帝有生得英武不凡,总是很难生出厌恶的。”

罗氏深有体会。瞧着薛战那面相,她其实也并不讨厌新帝。

见萧淮眉头深锁,说:“年年还说,要妾身告诉您,务必小心皇上。”

前朝皇室已经所剩无几,那么很快,当然是要轮到他们这批与前朝有关的大臣。

萧淮颔首,说道:“我明白。”见罗氏怀着身孕还往返奔波,就轻声和她说道,“你且回去休息,这些事情,有为夫在,你不用担心。”

女眷本就该被庇护在他们这些男儿的羽翼之下的。

萧淮让丫鬟送罗氏回去。又折回书桌后,坐了一会儿。他侧目,看了眼架在木架上的那杆铁枪。

而后吩咐身边信任的小厮,说:“你去趟东街一家名叫会茗居的茶楼,告诉那里的掌柜,我要见他家主子。”

……

晚上喝了药萧鱼就上榻休息。整个人陷在锦被之中,萧鱼睁着眼睛,想起白日薛战和他说得话。

……他说他和她姑母有血海深仇。

她也从父亲口中知道一些,这薛战不过是个普通村汉,而她姑母,乃是护国公府的嫡出姑娘,后为一国之母,如何与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不过薛战都快而立,若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兴许是父亲没有查到也说不定。

可他既与她姑母又仇,又为何对自己……

就如他所说,先前虽目的不纯,可后来的确是对她很好。萧鱼能感觉到,所以才对他……

有些事情,又岂是她能控制住的?

萧鱼的眼睫一顿,翻了个身,面朝里侧,双手紧紧抓着枕头边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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