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温僖贵妃在线养老躺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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芽芽算是生在好时候,这些年安儿得用,她在御前便得脸,宫中的风水只看着御前转,康熙对芽芽有好脸,下面人对芽芽自然恭敬备至。

所以这敦亲王府的大格格——去年新升任的,芽芽做的还是很快乐的。

黛澜对着芽芽,眉目也柔和了两分,“今年的晚柑不错,不过柑橘性燥,不可多食,易犯咳嗽。”

芽芽笑着称是,阿娜日与瑞初说话,笑道:“你又将虞云扔在外头了。”

瑞初正净了手剥柑橘,将去净白络的橘子瓣放在白玛瑙碟子里捧给敏若,然后一一让过两位长辈,再顺手往芽芽嘴里塞了一瓣,她动作流畅,不失优雅但很干脆,走了一轮也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听阿娜日这样说,瑞初轻声道:“他自有事情做,又是内苑,他不便陪我进来。”

阿娜日为他们的夫妻感情而忧心忡忡,但瑞初自幼通透懂事,她又不好再絮叨什么,只能自己一边吞馄饨一边担忧。

黛澜看她一眼,将那碗豆沙羹向她的方向轻轻又推了推,神情平淡安静无言,阿娜日却好像从她脸上看出了“别瞎操心了”五个大字。

阿娜日忽然感觉好孤单,好想念书芳,不,胤礼。

她好想念胤礼。

三人分吃橘子说话,敏若到底又叫人换了清凉解热的茶水来,又问瑞初道:“你启程的日子定下了吗?”

“下月初三动身。”眼下马上要出正月了。

敏若看着女儿,也舍不得,但许是习惯了这样的离别,或许是她一贯对生离死别看得很开,倒没多伤心,只叮嘱:“过去了南边正是炎热的时候,虽然公事紧要,也要珍重身子,仔细中暑。”

她看着自己的孩子和自己的学生们义无反顾地奔向无垠世界、苍茫宇宙,看着她们勇敢地拔刀与天地一战,她所能做的,唯有祝福、唯有帮助、唯有期盼她们成功并平安。

不过瑞初身边为她的身体日常牵肠挂肚的大有人在,瑞初也并非不会照顾自己,在这一点上敏若倒也不必操心多少。

在瑞初温言浅笑地应答之后,敏若又问:“题字讨到了?”

瑞初轻轻一笑,侧头唤人进来,上好的宣纸展开,露出圆劲秀逸的三个大字——飞白楼。

康熙喜董字,笔墨间亦有其逸美流畅之韵,藏书楼定飞白,亦似要取其书中雅韵,康熙之字迹凝雅,也算得宜。

看得出康熙做这三字时有意使笔墨舒达更为流畅,想来也是如此理解的。

知道瑞初取“飞白”二字真正缘故的敏若盯着那三个字,却怎么看怎么觉着不对味。

其实是瑞初带两名婢女泛舟游湖,看到鸥鹭惊起,飞鸟掠过,振翅高飞纵横天际,而取其自由潇恣之意,便非常草率地为尚未建起的藏书楼定名“飞白”。

见敏若凝神看着那三个字,瑞初轻声道:“皇父的书法又有进益。”

是啊,合不合意有什么要紧的,是谁写的才重要。

其实康熙这两年身体腕力大不如前,字也难免有所退步。

但敏若还是笑了,点头附和道:“是如此。”

阿娜日对书画这种东西就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完全听不懂她们打的什么机锋,看了一会,摸着下巴道:“好像是比胤礼写的好看点——”

不过她早非常偏心地将写字最好看的人在心里封给了敏若,后来又陆续匀给了黛澜和瑞初一人一点点,康熙这会就完全沾不上边了。

“既是要用的,且收好了吧。”敏若道:“不行就先用木框和玻璃稍微装裱保护一下,等回到江宁再叫人比做匾额。”

瑞初道:“女儿也是这样想的。”她在敏若面前少有一个“不”字,一是因为不愿违背敏若的意思,二则是因为二人有一种出奇的默契,在思想包括对事情的处理上都高度同频。

默契到如此地步,交谈沟通自然顺畅,打配合做事也从来无需多言便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敏若太擅长揣摩分析别人的心思,只要她想,她可以和无数人有默契,可以让天下人都觉得她简直是人生知己。

但唯有和瑞初,她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方向思考,就能够保证自己和瑞初对事情的看法高度同频。

哪怕在母女俩身上,这似乎也是很难得一见的。

敏若凝视着自己亲手雕琢出的美玉许久,才道:“此去江宁,一路顺风,万事顺利。额娘很好,不必惦记额娘,专心你自己的事情便好。”

瑞初轻轻应了一声“是”,敏若当然看得出她完全没把后一句话往心里去,无奈又不好再絮叨什么。

二月初,瑞初启程回南,与她同行的还有雪霏夫妇和多年来深居庄园的兰若。

敏若的预感没错——瑞初终究是盯上这个劳动力了。

瑞初与雪霏商议着,由雪霏牵头,以江宁为中心办天足会。

天足会,顾名思义,是个反对缠足、提倡妇女放足的民间组织。

关注到女人的脚上,在这个时代尺度还是有些大,所以在组建天足会的核心人员身份上要求就比较高——由雪霏这个皇家公主出面,一般人才不敢起事以身份欺压攻讦要求什么,但同时,反对缠足、提倡放足也很容易被和剃发易服联系起来。

所以这个天足会必须由在江南政治意义不高的雪霏,以自己的私人身份来办。

清初强推剃发易服令,也曾试图禁止缠足,但在剃发易服政令严格的情况下,禁止缠足令就受到了很大的反扑,缠足不仅禁而不止,反而愈演愈烈。除了多尔衮摄政的时代,康熙七年也曾推行过一次废止缠足的政令,但没过多久便又被废除——强制推行禁止缠足令的成本高、激起民怨反抗的风险大、而政令推行的过程中遇到的困难也多,合计成本算下来似乎不大合算。

清前期的废止缠足令,和剃发易服令一样,想要达到的目的是费除掉一部分旧有文化,让原本的汉人从外表上看去与满人无异,衣冠不存、服制皆改,二三代之后,汉人心里已经服从认同了满清的统治,又怎会还记得前明?

剃发易服令是在刀锋和鲜血下强行推变的,在天足这一点上,满清的统治者就没有过于请求,须知物极必反,也怕激起强烈民怨,他们的大目的已经达到了,放弃一个小目标,却让许多因剃发易服而愤懑不满的汉人的情绪有了缓解,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再后来,到乾隆时期,禁止缠足令就是完全只针对满人的了,那时此令的作用与其说是打压汉文化,不如说是要区别满汉。

学史时,清初那段历史敏若其实不大好在宫里光明正大地对孩子们讲——站在她的角度上讲那段史,很难没有怨愤气怒,人在屋檐下,为了保命最好还是低调行事。

所以她只将文字记载给了孩子们让她们自己参读,雪霏读书时还没觉着有什么——她毕竟生在爱新觉罗家,等成了婚,走出紫禁城深入民间,见到的人、事多了,她才真正察觉出有哪里不对。

然后就是抑制不住的……骂祖宗的冲动。

他们自以为缓释民怨的方法,其实无非是留下了一条口子,然后让无力反抗、也被血吓得再没有胆气反抗的男人们,将自己被强制剃发易服的不满顺着这条口子通通向女人们宣泄出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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