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温僖贵妃在线养老躺平(2 / 2)
敏若肉眼可见地咬牙切齿一阵,然后又似有些话实在骂不出口,才生生咽了下去,只是面上怒气未减,愤愤一拍桌子,“你可知你真要执意嫁那姓虞的,后路有多艰难?”
“女儿不怕。”瑞初扶着敏若的膝,哀哀道:“您便相信女儿一回……”
敏若胡乱摇头,面色苍白,眼神执拗,“什么事情,额娘都能顺着你,唯独这件不能。……不要与我举你长辈们的例子!你那些嫁给汉人的姑祖、姑姑们,有几个得好结果的?”
此言一出,兰杜和兰芳也扑通跪下,“娘娘!”
从前,无论何等情景下,无论面对怎样的打击,敏若的脊背也总是挺拔如竹,然而今日却萎缩起来,肩向下垂着,那股子精气神好像也散了,她胡乱摆摆手,喃喃念着“孽缘,孽缘”,一面命:“将公主带回去,不许公主再出宫了!”
兰杜似乎还要求情,又因敏若如此憔悴不安的模样而说不出口,敏若已立眉看向她和兰芳:“怎么,我如今都使唤不动你们了?好,好啊!我现在搭根绳子一头吊死去,她愿意嫁谁嫁谁我都不管了,你们也直接能跟着她,不用在我这旧主和她这小主子之间为难了!”
兰杜和兰芳登时一惊,面带悲色,刚要开口,只听暖阁外传来男子沉沉的声音:“好端端的你胡说什么?多大的事值得你诅咒自己!”
众人连忙看去,只见康熙从暖阁外大步入内,后头是眼含热泪的赵嬷嬷,也不知这一行人在那里站了多久、又将敏若的话听进多少去。
敏若直直看着康熙,几乎是顷刻间,眼圈便红透了,嘴里呐呐唤着:“皇上,皇上……”
没等康熙回应,她已哽咽起来,神情悲惶无助,看向康熙的眼就好像溺水之人看浮木的眼光,康熙本该为她的表现放心——因为眼下已经可以证实,瑞初与虞云的事敏若并不知情,别的且不题,相看侄儿这事是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的,他回去稍稍一问,便什么都清楚了。
康熙应该因为没有遭受“背叛”而放下心来,此刻心里却莫名有些酸,走过去抚一抚敏若的背,低声安抚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兰杜,快传太医来!”
他一摸到敏若的背,只觉衣裳都凉沁沁的发潮,再仔细一瞧面色,只见敏若面色青白唇色发乌,额角鬓边都是冷汗,登时将他吓得一惊,顿时提起心来。
兰杜闻言,急忙打量敏若的面色,手都开始打哆嗦,站起来几次都腿软似的,康熙皱起眉,直接扬声吩咐:“赵昌!快去传太医来!”
那边瑞初也慌乱起来,急忙扶上敏若的膝,面带惊惶之色,连声唤:“额娘?额娘?”
她心里本是很有准的,但此刻见敏若这样子,顿时什么把握、淡定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康熙握住敏若打颤的手,头次真生起了女儿的气,见到瑞初如此惶恐的模样,又不忍心说她什么,只抱起敏若径往寝间中去,又命传敦郡王入宫。
“敦”正是安儿的封号。
窦春庭被赵昌一路拉过来,九月微凉的天气硬是给他跑出了一身的汗,进殿搭上敏若的脉,稍微瞥见敏若的面色,心内顿时一沉,忙请兰杜将窗帘、床帐都挽起来,借着日光细细端详敏若面色,好一番望闻切问。
康熙拧着眉,见他神情郑重,想了想,又吩咐另请了两位太医来。半晌,康熙问敏若的病症,三位太医嘀咕一会,窦春庭站出来,小心翼翼地回禀道:“毓贵妃是一时火旺,乃至血不归经、及冲脏腑,因而心悸、眩晕、乏力,这也是贵妃上了年岁之故,症状虽险却不重,饮下汤药,缓得心情平和,怒火一消,便可无恙了。只是今日既有此症,日后便万要免于动怒伤神,否则只怕症状愈重。”
另外两位太医也连忙称是。康熙听罢,叹了口气,吩咐道:“好生为贵妃拟方剂。”又看了眼在一旁握着敏若的手低泣的瑞初,声音不高也不急,却好像透着些无奈,“看看你额娘,好好想想。”
瑞初抿抿唇,敏若忽然轻声道:“皇上,叫孩子去吧。在这看着我做什么?逼她为我松了口,往后心里还不是存着不甘愿。”
康熙缓声道:“瑞初最是懂事的……”
“那也没有做额娘的向孩子卖惨让她低头的道理。”敏若轻哼了一声,似乎带这些讽意,“说不服她,是我自己没能耐。”
康熙拍了拍她的手,看了眼魂不守舍的女儿,心里也是无奈,摆摆手,叫瑞初也去了。
待瑞初离去,他才对敏若轻声道:“瑞初自小懂事,如今不过是一时没扭过劲来罢了,你稍松松心,不必很将这个放在心上。”
“她也与您说了?”敏若似乎恍惚一瞬,康熙摸摸她的鬓发,轻声道:“一切有朕呢,你放心吧。”说着,又半带打趣地道:“那年也不知是谁,劝朕孩子大了、瑞初自幼懂事,自个就有主意,强扭的瓜不甜,说咱们做父母的操那些心也是无用。说了好一番道理。怎么你如今却这般着急起来了?”
敏若急忙拉住他的袖口,道:“皇上,您知道,妾并非是十分有门第之见的人,安儿喜欢洁芳,虽说洁芳是汉人出身,可妾终究还是松口了。虞云、虞云的出身还不及洁芳,这也没什么,他也算半个果毅公府的孩子,他身世可怜,妾也不爱戳人那心窝子。可瑞初、瑞初和安儿不同啊!”
她眼中带着焦急与不安,康熙想起她方才的话,明白过她的意思,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放心,你的意思朕明白。”
敏若闭上眼,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您看看瑞初去吧,此番也是妾失态了。可妾什么都能松口顺着她,唯有这一点,妾生养她一场,是盼着她平安长寿,好歹不叫妾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嫁……晦气啊!”
康熙道:“你又说胡话,咱们瑞初是最有福气的,什么晦气不晦气。还有方才那话,你也是做了婆母、眼见要做玛嬷的人了,说话怎还这样没个顾忌?叫孩子听了不急!好了,听太医的话,好生养神,不要再为此事优心了,朕与她说——平妃来了许久了,让她陪陪你,朕去与瑞初说说。”
敏若胡乱点了点头,握紧康熙的手舍不得松开,康熙笑了笑,道:“倒是难得见你这脆弱模样,朕都想叫人画下来了。”
敏若低声道:“丢的也是您的脸。”
康熙朗笑两声,摇头起身。
送走了康熙,敏若躺在床上闭了闭眼,兰杜轻轻走过来,服侍她喝了安神汤,低声道:“您可吓死奴才了。”
“不下一剂狠药,怎么洗清嫌疑?”敏若闭着眼,声音有些轻。即便她学过不少歪门邪道(划掉)乱七八糟的技能,能激一下自己的气血、控制情绪好让自己生一场病,但她本来就只是稍微有些了解,真算起来可能还不如有过几次实战经历的法喀擅长。
所以这一回的动作险之又险,她这会实在是精疲力尽,只想好好睡一觉。可为了把戏做全套,书芳也来了,黛澜也在来的路上了,现在还得支撑着先安抚住她们两个。
别再让她们以为她真被瑞初气出了好歹,愤而下场,那这一局可真就热闹了。
书芳和黛澜可太熟悉敏若的性子了,路上还没觉着有什么,进来之后一打听便察觉出不对,但也没表现出来,进殿之后还装模作样地焦急关心了两句,等四下无人,书芳才附到敏若耳边,低声问:“究竟是怎么了?”
“还不是为了咱们家小七的姻缘?”敏若低低笑了一声,将大致的情况说与她们二人知道,戏要演得真,群演不能少。
黛澜指尖一直搭在敏若的脉上未曾离开,听了敏若的话,只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清楚了,出去后向兰杜要了太医开的方子细细瞧了一会,眉心微蹙,嘱咐兰杜:“睡前用建莲与桂圆、百合煎汤与姐姐服下。”
兰杜福身应了声是,黛澜转过身,书芳用正常音调对她道:“你先回吧,我去看看瑞初。”
黛澜似乎迟疑一瞬,书芳又道:“你去了也没什么说的,放心,我只去瞧瞧她,问问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瑞初还不知将有一大群友军到达现场,敏若发病那段她和敏若未曾对过戏,因而焦急忧虑都是真的,藏在眼角眉梢里掩也掩不住。
康熙见了,知道女儿是真担心,心里略微熨帖一点,眉头却皱得很紧。
他面色沉沉,看不出悲喜,问道:“你就那么喜欢那虞云?”
“不要了,不要他了。”瑞初带着点颤音,连着摇头,又小心问康熙:“额娘、额娘怎么样了?”
康熙叹道:“她很担心你。”虽听到女儿答应放弃虞云,可看着女儿眉眼间掩不住的忧思与不安,康熙心里半点没感到松快,反而更闷了 。
瑞初紧紧抿着唇,眼圈有点红。康熙心里忽也有些不是滋味,叹了口气,问她:“你就那么喜欢那虞云?”
许是敏若这样大气了一场,将他那份气也一起生了出来。原本刚听到瑞初说这件事时的怒气此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反而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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