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温僖贵妃在线养老躺平(2 / 2)
试问,康熙这种等级的皇帝,又怎会因自己的一时喜好而任意行事?他既然压着安王府的爵位迟迟没给定下,就一定是别有打算的。
那这个打算又是什么呢?
想起他忽然命人去给书芳安胎,仔细算算时间,正好是安王府爵位空出来的那段日子。
敏若愈想愈心惊,这个猜测若是真的,那康熙可真是绝了。
安王府不是在军中有人脉,在宗室中有威望吗?那他就把自己的儿子派去占上那个爵位,成为安王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人。
即便老亲王如今尚有许多血脉于世,可康熙若执意要办,那安王府甚至宗室中人也根本奈何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安王府易主。
如今这还只是个猜测,如果康熙真是这么打算的,那么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书芳腹中属实是个皇子的基础上。
如果是个公主,那康熙的打算就一切都白搭。
而若是个皇子,康熙此举,可谓一举三得。
第一是直接死了安王府再与宗室中某些人拧成一股绳给他找事,安王的爵位都是人家的了,哪个还能再打着安王府的旗号去搞事?
第二便是为太子解决了日后的隐患,无论康熙晚年是如何的猜忌、提防太子,至少如今对太子的疼爱都是真的,想来他也在头疼如果书芳再诞下一子,赫舍里氏是否会起别心,想要另建炉灶打造一个完全听自家指挥而不是被皇帝亲自带大、已经自有成算的下一任皇帝。
——虽然书芳一向与赫舍里家不睦,但没准有了孩子,为了皇子未来的前程,就低头与家族修好了呢?康熙必须防备这一点。
第三则是……他恐怕也不愿赫舍里家再多一个选择,在这盘棋里再多一处能借力的地方了。
为了大清朝局稳固、为了东宫储位安稳,也为了他手中的皇权永远至高无上稳如泰山不会受到任何威胁,敏若细细算来,惊讶地发现,如今这种局势下,康熙走这一步竟然是必然的结果。
此时此刻,她也不知该不该盼望,书芳生个公主了。
往好了想,哪怕是个阿哥、一生下去就被康熙安排过继,康熙也不可能狠心到直接把孩子扔到安王府去吧?总归是自己的儿子,要过继出去,更得养得和自己一条心,何况过继出去书芳也算是做了退步,想要留孩子在自己身边长大也不是问题。
若那个孩子出息一点,或者和他四哥关系搞得好一点,等康熙真的……了那一天,想要接书芳出宫去奉养也并非什么大问题。而如果想得再开点,那孩子出生就是郡王保底,大了康熙或者他亲哥一施恩,那亲王爵不就回来了吗?
这应该……也算是好处?
敏若尽力往好里想,然而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见她面色忽变,黛澜有些疑惑,轻声唤她,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敏若呢喃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喝茶吧,十年陈的普洱,你喜欢的。”黛澜有些疑惑,却并没多问,还是抬手将茶钟往敏若那边推了推。
敏若叹了口气,顺着她的意端起茶钟,嗅了嗅醇厚清润的茶香,却无法如往日一般悠闲凝神去品尝或感受茶香。
黛澜见她如此,心中愈是疑惑,思忖片刻刚要开口,张口却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敏若忙将一旁的温水递给她,又有些担忧地道:“正是来探你病的呢。这几日可好些啦?”
“雪停了,天气没那么干燥阴冷,好多了。”黛澜咳了一阵,止住咳嗽后用温水润喉,冲敏若轻轻笑了下,冰山乍融,清新得如雨后青山,清冷中的明艳又神似雪中红梅,真叫人心醉。
这康熙无福见识的美,敏若却已是司空见惯,并没被慑住,只是有些忧愁地道:“你这身子总是这样也不是个事啊。”
“今年犯得已比往年轻了,今晨秋兰还与我念叨,说宫里好医好药的,就是比旧地方养人些。”黛澜仍是眉眼带着轻笑的模样,敏若听了,叹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这个年代,皇宫算是医药生活待遇最高的地方了。
黛澜的身子是幼年落下的旧疾,多年来耽搁治疗,这些年虽然用心调理,但本就是一只漏了的碗,不仅要往里添水,还得一边把碗修补好了,进度自然很慢。
但比起刚见到黛澜时,她如今的身子也算有些好转啦。想想,若还是在宫外佟家那偏僻的庄子上,缺医少药,或者真嫁到那高门中成了不被重视的那一个,黛澜的身子也未必能有如今的这点好转,更多的可能是越来越坏。
这样想想,入宫对黛澜来说,似乎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活着,就比什么都幸运。而再想想,宫里的这些女人们过得再不好,总也是衣食无缺的,也比这世上许多食不饱腹、衣不覆体或者一年到头为生计发愁的人要幸运。
似乎是受了方才那个猜测的影响,敏若的心情不算太好,想到此处,心里忽然冷笑一声:什么样的年代,才能让人觉得衣食无忧地活着便能够算是一种幸运了呢?
饥荒的年代?可实打实地算起来,这年头粮食产量虽然不算太高,但也没到那地里年年颗粒无收的地步。
那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百姓吃不饱呢?
是他们没好好种地吗?不,他们种了。眼下大多数以务农为生的老百姓都把土地看得比 自己的命还重,一年到头,仔仔细细地料理着,期盼着年底能多打两石粮食,明年多吃两碗干饭。
敏若思维爱发散的毛病也有一点不好,人心情低沉的时候思维一发散想到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开心事,她的思维发散得又太开、太快,让她连管住自己脑子的机会都没有。
狗日的剥削与压迫。
敏若面无表情地灌了口茶,黛澜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在逐渐恢复,才抬手给她添茶,轻声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想安儿,也不知那孩子能捣鼓出些什么来。”敏若这句话不算完全糊弄,也勉强算搭点边。黛澜听出她不想多说,便没再问,命人将新作的枣花酥与椒盐牛舌饼端来,“新来的小太监点心做得颇好,可惜我这几日却吃不得了。好容易姐姐来了,替我解解馋吧。”
她有意说了句俏皮话,敏若自然给她的面子,拾起筷子去夹点心。
临走前,黛澜又叫人包了两包点心给敏若带着,“与两个孩子的,姐姐替我捎去吧。”
往年她病了时,敏若倒都会三五不时地来看看她,可今年情况特殊,一转眼二人也有月余未曾见过啦,黛澜便有些不舍,敏若要走,她披着斗篷送了影壁前。
敏若道:“天儿冷,你再被风冲到了,快不必送啦。”
黛澜微微扬扬唇角,“我就送到这里了,天冷路滑,姐姐若是为了松快松快眼睛走着回去,脚下可千万要小心。”
然后又忽然轻而平缓地徐徐道:“这世间人世间事,总归都是这天地间的沧海一粟,今时今日你我为之挂心忧虑不已的,安知来日不会成为过眼烟云?无论姐姐眼下是为什么事发愁,松心看看,没准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届时便会觉得眼下的挂心忧虑实在不值得。姐姐本就是心性豁达之人,总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敏若微微一怔,旋即笑了,“好,蒙你开解了。放心吧,你知道我的性子,一贯是最看得开的。”
若是看得不开,如今这世上,想来也不会还有她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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