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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进来的!”萧铎皱眉,口气不好,且避开了她的目光。

韦姌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仍是耐着性子说道:“之前夫君只说出去一下,我以为是要回来的,所以一直在等。我冒昧找来,是有话想对你说。”

萧铎站起来,走到窗前背对着她,既没表态听,也没表态不听。

“我房中丢了一个东西,里面是我请三叔公做的药。”韦姌试着开了个头,声音更轻,“那药是为我调理身体的,同时……也有避子的作用。”

她承认了!她居然敢明目张胆地跑到自己面前来,将实情和盘托出!当他真的舍不得动她么!萧铎背在身后的手因为攥得太过用力而发抖,他转身走到书桌前,猛地拉开抽屉,将药瓶拿出来,直接丢到桌子上:“你说的就是这个吧!”

韦姌一愣,没想到这药瓶果然到了萧铎手里,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夫……”她叫了半声,萧铎忽然将桌子上堆叠的文书全都扫落于地,愤怒地说道:“不要叫我!在你心中,可有半分把我当成丈夫?我在京城接到邺都的消息,担心母亲,却更担心你,懊恼自己把这样的人放在你身边。我日夜不停地赶回来,片刻都未曾合过眼,只想确认你安然无恙。我甚至为了你,动过杀她的念头,她是我视为半个母亲的人!她把这个药瓶拿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还在心里为你开脱,可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

韦姌的脸色白了白,低下头:“我知道瞒你是我不对,可我……”

“韦姌,你简直将我当成傻子玩弄于鼓掌之间!你若不愿意直说就是,我萧铎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还不至于强迫一名女子与我燕好,更不会乞求你给我生孩子。这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难道我想找个心甘情愿为我生孩子的还不容易吗?你给我记住,纵你美貌绝世,我萧铎亦不是非你不可。”萧铎冷冷地说道。用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和口吻,好像她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韦姌惨笑,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在他心中,她并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女人。她在来之前想过最坏的结果,但没想到萧铎连让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现在,连解释都不需要了。

对手的确很强大,一招诛心之策,足以将本就无深厚感情可言的两个人,拆得分崩离析。

她的口气如常,甚至带了几分轻松:“你说得对,是我不自量力。军使有那么多女人可以选,的确不缺我这个。我深夜过来,并不是来请求你的原谅。我只是想为我的隐瞒认错,既然你不想听,那我就不打扰了。”她行了礼,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空气中唯余淡淡的桂花香气。

她就这样走了,毫无留恋。

萧铎刚才说完那番话,看到她颤抖的羽睫和苍白的脸色时就后悔了。他不是真心的,那些话口不择言。他只想激怒她,好让她感觉到如同自己一样的心痛。

他站起身,复又坐下,双手撑着头,不知所措。

韦姌走出书房,向通情达理的小厮点头致谢。小厮已经听到了门内的争吵,有些担心地望着她。

韦姌走下石阶的时候,脚步不稳,差点滚落下去。

小厮连忙扶住她,又迅速地放开手:“夫人,还是小的叫个人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韦姌微微笑了笑,独自往前走去。夜色笼罩着她,这样浓的夜色,会击溃人的心防。她以为自己不会痛。她以为她好歹有一点点可以与他平等对话的资格。可当那个男人说他不是非她不可的时候,心里还是隐隐钝痛着的。

她走了几步,伸手按住心口,只觉得呼吸困难,然后便倒在了地上。

“夫人!”小厮惊惶大叫,还没行动,书房里已经冲出了一个人影,直向着韦姌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差点把自己玩死了……唉。

第67章 亮剑

萧铎抱着韦姌直接回了她的住处, 阳月急忙跟在后面进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萧铎头也不回地说道:“快去叫医士。”

阳月不敢怠慢, 连忙转身跑出去了。

萧铎将韦姌放躺在床上,解了她的披风,又松开她的领子, 然后将被子盖在她身上。她的小脸白到近似雪,额发都被汗湿了, 细细的柳眉蹙在一起,好像在忍受什么痛苦。

萧铎下意识地握着她的小手, 放在嘴边。他方才听到小厮的惊叫,从窗里看到她倒在地上, 直接从书房里跑了出去,根本顾不上片刻之前两人还在争吵。抱起她的时候,只觉得这小东西轻得就像团烟似的,吹一吹就会散,手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

明明这么瘦小, 这么娇弱,平时看着也温和柔顺, 却偏偏是个不肯服软的倔强性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擅自服用避子的药物,将他这个做丈夫的闷在鼓里,他不应该生气吗?她倒好,转身就走!就不能好好哄他两句,兴许他就不计较了。

侍女端了盆水进来, 正要拧帕子给韦姌擦脸,萧铎顺手接了过来,仔细地为她擦掉脸上的汗。

“夫人的身体到底有何不适?”他皱眉问道。

那名侍女本就惧怕萧铎,闻言颤抖着跪在地上,磕磕巴巴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顾先生说要用草药泡个七日,方能好。”

萧铎的眸色渐深,不是说香囊里只是避子的草药么?竟还需要用到药浴?他上回在洛州被人暗算,中了奇毒,顾慎之也是用这个方法帮他排毒的。只不过他身体底子好,只泡了两次。这件事,莫非还有隐情?

医士很快被阳月请来了,先给萧铎行礼,萧铎急声道:“免了,快看看夫人怎么样了!”

医士连眼皮都不敢抬,只上前把手搭在那皓白的手腕上,轻轻避开了目光。他是新来府中的,还没见过韦姌。他们都说这大少夫人是个绝世美人,把军使迷得五迷三道的,疼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他生怕一个弄不好,有所冒犯,因此格外谨慎。

医士拧着眉琢磨了会儿,又问了阳月几句话,才低声回道:“军使,夫人身体虚弱,情绪不稳导致了昏迷,并无大碍。但身体虚弱至此应是大病初愈,切忌情绪激动。”

萧铎的脸上没有表情,只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医士躬身退出去。萧铎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韦姌,问站在旁边的阳月:“大病初愈是怎么回事?只是避子的药物,应当不至于如此。”

阳月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如果继续说谎,会不会反而害了小姐?中毒的事情因为事涉那瓶避子药,对外没有明说,只说韦姌要调理身体,才需药浴。

“那瓶避子药,我已经知道了。”萧铎为韦姌掖好被子,“所以你无需再有顾虑,有话直说。”

阳月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声音也颤抖起来:“军使恕罪!小姐她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情非得已。奴婢陪着小姐从九黎到大汉来,人人都说军使喜欢的是周家二小姐,而且爱慕军使的女子那么多,小姐说她自己微不足道,实在是不敢喜欢您。……这次的香囊,里头有几味草药跟顾先生制作的药丸相冲,导致小姐中毒。这几日毒素刚清去了些,所以小姐的身子还很虚弱。”

果然如此。既这么虚弱,刚才在净室为何不说,还由着他胡来?

夭夭,你对我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萧铎伸手碰了碰床上那人若凝脂般的肌肤,又蜷起手指,站了起来:“不要告诉她我今夜来过。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阳月抬眸看了他一眼,低声应道:“是。”

她万万没有想到,萧铎居然如此轻易地放过了这件事。

萧铎刚要离去,床上之人忽然扯住他的袖子,仿佛在呓语:“阿哥……我想看老槐树上的灯笼,你抱我……”他顿了一下,似出了会儿神,然后俯身将她的手放回被中,才迈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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