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1 / 2)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老先生已经被李绮节收拾得服服帖帖。
看到昔日得意门生杨六郎上门,老先生撸起襕衫袖子,声如洪钟,指着杨六郎的鼻子大骂,“清官难断家务事,你那堂叔都晓得置身事外,你倒是脸大,跑去指手画脚,丢人现眼。你又不是孙相公的长辈至亲,哪轮得着你对他横加指责?况且金氏虐待庶子在先,抛弃丈夫在后,本就是个不慈恶妇,有此下场,咎由自取。你是非不分,哗众取宠,读书人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日后别人问起你的师承,休要提老夫的名姓,老夫丢不起那个人!”
杨六郎不敢辩驳,又气又愧,大哭一场,不等养好伤,忙忙收拾几样雅致体面的礼物,上孙家负荆请罪。
李绮节没有出面。
孙天佑没接杨六郎的话茬,冷笑一声,关门送客。
从此,杨六郎再不敢多管闲事。
杨家人眼馋孙天佑的家产和李绮节的嫁妆,想用孝道逼迫孙天佑掏银子扶持杨家。杨六郎只是受他们撺掇,提前去打头阵的,等杨六郎把事情闹大了,他们这些堂叔、堂伯,祖奶奶、老姑姑正好跳出来打圆场,借机谋夺孙天佑的产业。
凭什么他们以后要受穷,孙天佑这个杨家庶子却能吃香的喝辣的?
不从孙天佑身上咬下一块肉,杨家人绝不会松口!
没想到杨六郎才刚蹦跶两天,就被李绮节给收拾了。
她不仅收拾了不老实的杨六郎,还趁势把孙天佑彻底从杨家摘出去,以后谁再想拿孙天佑出自杨家的借口上门生事,不用她出手,邻里街坊一人一口唾沫,就够那人受的。
接着又传出孙天佑和新任县太爷关系亲厚,往来密切的消息。
杨家人怂了。
孙天佑不好对付,他那个泼辣媳妇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儿。
杨家人咬牙切齿:狐狸配老虎,一对滚刀肉!
几天后李绮节回娘家。
周氏指着她念叨,“以前你在家时,也没这么大的脾气呀,怎么出阁以后,不收敛不说,脾气反而越来越大?你晓不晓得乡里人现在说你是什么?”
李绮节满不在乎道:“是什么?母老虎?母夜叉?母大虫?”
反正拢共只有这几种,没什么新花样。
李绮节不怕被人称作是母老虎,虽然不好听,但很威风啊,以后谁想欺负她或是欺负她男人,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看他们的脑袋瓜子经不经得住棍棒伺候。
周氏和周桃姑哈哈大笑,指着李绮节又笑又叹,“你啊你!”
李乙面色不豫,“太胡闹了,都是女婿好脾性,把你给惯坏了。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就是,你打六郎做什么?他可是县城的童生!你怎么能让仆人打他?!”
李绮节抓着胖胖软嘟嘟的小手,逗他发笑,回头瞥一眼李乙,“童生又怎么样?三哥可是秀才公。”
李南宣头一次下场,就顺利通过三场考试,现在已经顺利获得秀才功名,李大伯和李乙整天乐呵呵的,脸上的笑容挂了大半年,也没舍得放下来,连后来孟云晖年纪轻轻考中举人这样的大新闻,都没引走兄弟俩的注意力。
一说到李南宣,周氏立刻满脸笑,喜滋滋傻笑片刻,开口替李绮节说好话:“那个杨六郎,说什么是童生,我看他连刚会走路的娃娃都不如,天天往孙家跑,女婿不在家,只有三娘一个妇道人家在内院,传出去,让三娘怎么做人?三娘不打他,难不成还得客客气气把他迎进家门,然后被县里人说三道四?”
周桃姑也卖力帮腔,“三娘做得对!要换做是我,我亲自拿木槌把那个不知所谓的杨六郎狠狠捶一顿!”
李乙被嫂子和媳妇一顿话说得哑口无言,脸色讪讪,不吭声了。
午间一家人一道吃饭,因为没有避嫌的必要,虽然男女分开两桌,但中间没隔开。
孙天佑和李子恒说说笑笑走进正堂。
在李乙的女婿狂热综合症复发以后,李子恒也很快缴械投降,和妹婿孙天佑相处融洽。孙天佑想讨好一个人的时候,绝对能把对方忽悠得密不透风,李子恒胸无城府,很快中招,不止极度认可孙天佑的妹婿身份,还对他赞不绝口,乃至于悄悄叮嘱李绮节,让她小心看好孙天佑。
用李子恒的原话来说,“妹婿真是万里挑一的好丈夫,三娘,你千万别因为妹婿专情老实就掉以轻心啊,外边那些人看到妹婿这么好的男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胖胖还小,只能由周桃姑抱着喂饭给他吃,刘婆子单独为他准备一份蒸的鸡蛋羹和几种粗粮熬成的米糊糊。
胖胖看到丫头把自己每天吃饭用的小牧碗、小匙子送到桌前,立刻兴奋地手舞足蹈,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喊声,催周桃姑快喂他。
周桃姑在胖胖的手背上轻轻拍一下,她不想惯着胖胖,只有等人来齐了,李大伯发话之后,后辈们才能动筷子。
李大伯和李乙先后入座,李南宣一直没现身,李大伯道:“去书房看看,三郎肯定又看书看得入迷了!”
丫头去叫人,回来时脚步匆忙,结香跟在她身后,躬身道:“大官人,三郎脸色且不大好,我劝他歇一会儿,才刚吃了药,刚睡下。”
☆、第111章 一百一十一
李南宣现在可是李家的凤凰疙瘩, 听说他病了,李大伯立刻放下筷子, 正要起身, 又似忽然想起什么, 忍不住瞥了孙天佑一眼。
本地方言把女婿称为“娇客”或是“一哥”, 娇客登门, 娘家人必须盛情款待。孙天佑和李绮节难得回一趟娘家, 饭还没吃,李大伯这个做长辈的先起身离席, 对客人是很怠慢的。
孙天佑笑了笑,“病人要紧, 大伯请自便。”
周桃姑抓住胖胖的手,不许他抓桌上的竹筷, 转过脸朝李绮节道:“三郎心太重了,每天熬油费火,过了子时才困觉,小小年纪,哪里吃得消!”
李绮节蹙眉道:“读书也讲究张弛有度,大伯没劝三哥小心保养吗?”
周桃姑撇撇嘴巴,“谁劝都没有,念经的那个说一句, 三郎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她面上露出几丝不屑之色,“你晓得的。”
她说的是张十八娘。
两人同为寡妇,周桃姑泼辣精明, 靠操持熟水生意把两个女儿拉扯大,再嫁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让两个女儿能风风光光嫁人。对她来说,只要两个女儿能好好过日子,让她们姓周还是姓李都无所谓。
而张十八娘守着李相公的遗言,不知变通,李南宣受她影响,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放诸在完成父亲遗愿之上,眼瞧着愈发没有烟火气了。
因此周桃姑和张十八娘不大对付。
李南宣天资聪颖,虽然幼时没有正规的启蒙,但他学会诵读佛经后,只需略微记诵两三遍,就能将那些艰涩的经文从头到尾倒背如流。有这种几乎堪称过目不忘的本领和熟读经文的扎实基础在,他学习四书五经可谓一日千里,进步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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