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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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陈相近性子古怪执拗,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说,只板着一张脸,脸上面无表情,两眼发直地死死盯着那驾车的车夫,好似只要他敢起驾,就要跟他拼命似地。

坐在车夫旁边的那长工拿着马鞭指着他骂道:“还不快些起开,老子的鞭子可不长眼,再这般不长眼的挡着,仔细你的皮肉···”

却见这陈相近好似没听见似地,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那张婆子深怕那人动怒伤了自个儿子,急急的上前欲把陈相近拉回来,岂料这陈相近自小林子里做活,身体壮实如牛,任凭张婆子怎样拉扯,根本动不得他分毫。只见他抿紧双唇,死死地盯着马车的车罩子,嘴里不停地重复道:“出来···出来···”

春生坐在马车里听了忽然眼圈一红。

周围人见了都有些于心不忍,那长工青筋暴跳,扬起手中的马鞭作势要抽打过去,却听到一声“且慢”,便见一大肚便便地妇人上前,走到那陈相近一侧。

林氏伸出双手轻轻地握住那陈相近的,来到他面前看着他,却见那陈相近固执把头偏在一侧不去看她,林氏拉扯他,他不动,林氏继续拉扯,他仍然不动,林氏继续,他眼眶一红,有些委屈。

马车终是起驾了,那陈相近追赶着马车一直跑到村口,直到那车子远远地消失了,他还一直追一直追着。春生看到那个身影慢慢地化为一个小点,直至消失不见了,这才慢慢地放下捂住嘴巴的手,放下了车帘子。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对于春生而已,生之苦,人多不复记忆,且不必说。老是缓慢而模糊地,唯有祖母张氏渐渐年迈,却暂时并未让她有痛苦的经历。病是时常相伴左右的经历,小到发烧体热,大到伤筋动骨,却是以一种微不可察的方式,常常让人得以忽略。至于这死,祖父过世时她还小,尚且不知其意。却是这爱别离,仿佛是春生长这么多以来,第一次切身感受到的痛苦。

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亲如父子,近如夫妇,亦难得终身相守,世事无常,这离别之苦,世人皆是无可避免的。

马车里一共坐了七八个丫头,原先里边有三个,后接了春生及那贺瑶瑶后,又拐到别处接了三个。这大门大户注重规矩,那小厮丫头早早便分开了来。

几个女孩子皆是花一样的相貌,或面目清秀,或仪态稳重,或可爱伶俐,或温和贤惠,也有那娇娇弱弱,妖娆动人的,总之皆是个好的。

坐在斜对面有个瘦小丫头,瞧着约莫九,十岁样子,穿着件浅黄色长衫,外头还罩着件半旧菊纹褂子,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瞧着甚是伶俐可人。许是瞧着马车里唯有春生与她年纪相仿,想招呼她说话,却又见春生性子冷淡,一时不敢开口,便一直用那双大眼睛偷瞄她。

剩余几人,皆年长几岁,那与春生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贺瑶瑶,年芳十四,性子温和老实,从上马车起便是本本分分的坐在那里,不敢随意动弹。

倒惹得后边上来的那几个女孩子瞧着一阵捂嘴偷笑,那几个女孩年岁相当,瞧着约莫也是十三四岁,是在后头进得那元陵城里头接的,瞧着穿着华丽些许,挽着时下城里头常见的百合或随云鬓,发鬓上别着珠花,光鲜体面。

因马车外有侍从随行,车里头婆子守着,是以整个马车里安安静静的,无人过多交流攀谈,便是好奇也只是用眼睛扫过,做那无声交流。

九月份的天气有些微凉,一阵风刮过,裙摆飞扬。沈府西边角的下人院子里,站着十几个小丫头,手中皆抱着包袱,年龄相仿,一个个面露好奇,四下张望,交头接耳的攀谈起来。少顷,从那角门里走出来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须眉交白,面露严谨。

那方眧英立在一旁喝到:“杨管家来了,大家静一静!”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十几个女孩拘谨的站成一排。那杨管家走近,手中握着一份花名册子,打量了一番下边的,皱眉道:“人都到齐了么?”

方眧英小声回道:“公爹,还有那李婆子一干人等尚未到来。”

杨管家踱步等了片刻,便见一小厮跑过来,禀报说李婆子等人到了。杨管家道:“赶紧领过来!”

不一会,便见那角门里一婆子又领了一拨人过来,这群人明显伶俐好颜色,引得前边那十几个女孩子纷纷侧目张望。这群人便是春生等人,这方眧英见到里边的春生明显一愣,心中疑惑道:这小娘子怎地也入府呢?虽心中有疑惑,但面上不显,安排春生等人站在后一排,又好生整顿一番,这才对杨管家道:“这下都到齐了,一共二十二个女孩,有二十个是家生的,两个是老夫人吩咐采买的!”手一指,便见前头队伍最末端站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儿,一个相貌艳丽张扬,一个文静老实。

那杨管家仔细打量了一番,拿着名册子把人一一核实好后,对方眧英道:“人你皆带到齐嬷嬷那边好生教导,剩余两人我带去给老夫人复命。”

方眧英称好,便指着那采买的两个女孩道:“你们两个跟着杨管家走,剩余的皆跟着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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