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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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联缓缓在床榻上坐起。

他的呼吸本来在苏醒过后不久已经调匀了,然而随着他的面容重新变得冷漠,他的呼吸却是反而刻意的变得紊乱起来。

然后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出了血沫。

脚步声响起。

一名身穿玄甲的副将躬身推帘而入。

梁联看着这名早应该在营帐外候着的副将,眼神却是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挥了挥手,道:“让军师过来。”

这名副将微垂着首,目光不断闪烁,应声退下。

只是片刻时光,营帐再度掀开,外面战旗在风中的猎猎声响瞬间在帐内变得更为响亮,一袭黑衫的祁泼墨就此出现在梁联面前。

梁联止住咳声,面色漠然的看着祁泼墨,道:“那两人如何?”

祁泼墨恭谨的微躬身行礼,道:“无名修行者已入了大浮水牢,白山水逃脱。”

梁联呼吸一顿,再度剧烈的咳嗽起来,噗的一声,口中再喷出一团血雾。

祁泼墨抬首,张口正待说话,然而他瞬间感觉仿佛有股来自地底最深寒处的冷意袭上心头,他的面容顿时巨变,双脚一顿,身体往后飞出,与此同时,右手衣袖间,一柄色彩斑驳,如染着白雪的腊梅枝条般的枯瘦小剑从中顺着一股强烈的天地元气喷涌而出!

整个大帐在这陡然迸发的强大力量下瞬间鼓胀起来,发出了令人心悸的爆裂声!

梁联依旧面色漠然,端坐不动。

他的身前却是铮的一声,本命剑流光一闪,如乌龙出海,瞬间冲在祁泼墨袖中飞出的枯瘦飞剑上,直接将这柄小剑震开,刺入祁泼墨的身体。

哗啦一声,整个营帐瞬间出现数十道裂口,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气浪冲击出去。

一声凄厉惨鸣之中,祁泼墨的身体带着两条门帘破空而坠,坠在帐门前方。

“噗!”

梁联再喷一口血箭。

这口鲜血鲜红,是真正带起了更严重的伤势。

祁泼墨的整个肺腑都被这一剑撕裂了,碎裂的骨骼和内脏都裸露在空气里,然而他却依旧未死,无光的眼神里充斥着强烈的不甘和不信,口中不断流淌出血肉碎屑,却依旧发出声音,“为什么?”

“你我都太了解。”

梁联冷漠的看着身前嫣红的血迹,垂下眼睑:“你我是很多战斗里唯一的幸存者,最擅长的便是求活。”

“我熟悉的地方,你也熟悉,只要杀了你……关外我们的地方,就依旧只有我一个人熟悉。”

“她想让你取代我,现在我杀了你,到那种地方领军,便依旧只剩下我。”

“我死,你活,或者你死,我活。”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只是你不够狠辣,做事太慢,最为关键的是你的修为远不如我。所以这么多年,哪怕你和我一样生存下来,但我是将军,你却依旧只是军师。”

听着这些冷漠的声音,祁泼墨痛苦的呼出了最后的一口气。

梁联没有去看他的尸身,也没有去看那些闻声赶来,震惊难言的军士,只是冷漠的想着那名完美而冷酷的女子,垂首自语:“从尸堆里爬起来,在长陵那几年踩着那样的血路站起来的……命都会硬一点,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死。”

营帐外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遮住了他此时发出的声音。

第十二章 哭坟

长陵城南,神都监。

这处外表看起来像寻常道观的建筑始终散发着阴冷的气息,除了皇宫深处的几位大人物之外,大秦王朝所有的权贵都对这处地方怀有深深的戒备和畏惧,然而此时这处建筑里的许多人,眼神里却都反而充满着深深的戒备和畏惧。

只为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

夜策冷走下马车,孤独一人沿着灰色的石道走入阴冷的院落。

一缕缕的天光贴着斑驳的墙面斜斜落下,洒在她的身上。

最深处的院落里,一株将死的朽木旁停放着一辆马车。

马车是最深沉的紫色,木质散发着润泽的光色,上面雕刻着花纹,浮雕透雕重叠,又镶嵌以金玉,华贵到了极点。

夜策冷停了下来,凝视着这辆马车,她笑了起来,微讽的朝着院内的书房道:“这便应该是骊陵君府的那辆檀香紫檀马车,想不到被你取了过来,堂堂的神都监司首也喜欢这样的俗物?”

“俗物不俗物倒是没有去想,只是喜欢这木质本身的气味。”

一声平淡的声音隔着虚掩的门传出,显得有些空洞。

“不在意这形制光鲜而在意气味,这木料难得,倒也说得过去。”夜策冷缓缓转身,没有再动步,只是隔着那扇虚掩的门看着内里,看着在光线中漂浮的细细灰尘,冷淡道:“只是旁人不知道你的飞剑修为,我难道还不知道?我不想白山水死还有理由,你又是为什么?”

门内沉默了片刻,道:“难道你真的不知道。”

夜策冷道:“我真的不知道。”

“鸟尽弓藏。”门内又沉默了片刻,道:“只是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自己。”

“不管你是为了谁,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

夜策冷抬起了头,平静而冷地说道:“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你应该知道我不想欠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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