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之为枝枝 第4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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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她还能时常见到好几个闺秀围在锦春苑游廊的月洞前往远处张望,望得正是偶尔从锦春苑隔墙宫道经过的赵之御行驾。她也每每会在那个时候跟着瞥到眼明黄或赤红,还有他常穿的玄色。

可后来,她便见那月洞前的闺秀越来越少。听她们说太子再也不从那条宫道经过了。此后她偶尔听嬷嬷或者别的闺秀提到几句太子如何如何,却均是与她无关之事。

她与他有关的事,好像只能发生在自己的梦中。平日越是见不到,梦里便越是见得凶。

她明明想离得他远远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生生压下心里生出的空落感,魏枝枝放下手中一个字未看进去的绣品图解。这图解是坯婉婉非要塞给她的,告诉她在女工考前,临时抱个佛脚,好歹能让线头穿进针孔,也不至于丢相府千金的脸。

她转身朝坯婉婉问了一句:“现下我们是不是该去考场了?”

坯婉婉闻言回道:“是差不多时辰了。魏姐姐,你可能将线穿进针孔了?”

魏枝枝只以为坯婉婉打趣,便跟着回了声:“这有何难的?你不必担心我。”

前面话说得有多满,后面考场里的魏枝枝手就有多抖。

她不曾想到,今日这女红考的排场竟是如此之大。后宫的女官齐齐上阵不说,上首更是连坐三座大山。

正中位坐的正是当今圣上赵恒,坐于他右侧的正是后宫之主皇后林舒,而坐于他左侧的,是魏枝枝许久未见到面的太子赵之御。

魏枝枝捏着手中线团,不自觉地往赵之御的方向瞥去。只见他今日着了一身玄色,进了考场后便就一直低垂着头,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然她还是能看得见他本就白皙的脸上不见多少血色。

大抵忙于政事,欠了休息罢。魏枝枝这般想间,又朝赵之御多看了几眼,却发现赵之御突然抬起了头,朝着堂下闺秀扫视,好似马上要扫到她这边来了。

魏枝枝慌乱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抬眸再次瞥向赵之御,却发现赵之御并未看到她这边来,而是随着堂下闺秀们频频向他投去的眼神,左右随意打量。

如今三十多个闺秀齐齐堂下坐,又齐齐被他吸引了过去。他忙着接收着三十多人的眼波流转,对她大抵也就随意一瞥过去了罢。

魏枝枝黯下眸子,微微甩了甩头,回神到了桌案之上。

如今她最该担心的便是这个考试,她原先还暗自庆幸此考她必能被打发回相府,可现下面对上这排场,她倒是不能随随便便丢脸了,即便结果不通过,她也得做出完整的一副东西交差。

魏枝枝摆弄着手上的线头,等待着试题公布。此时上座的皇后林舒出声发话:“今日是各位的女红考试,本宫知晓后,便定要拉着皇上与太子一同过来瞧瞧。”

皇后边说边笑,偏头看了一眼毫无表情的赵之御,又说道:

“太子听了本宫的话,更是连夜赶着处理完政事,早早来了锦春苑,倒是相当看重各位闺秀。而这太子选妃之事,总归该是本宫要多操心,却在今日还得了圣上赏光,更乃是诸位福气使然,诸位可要好好表现。”

林舒一通话说完,便示意女官公布考题。

一众宫女进入考场,在每个闺秀的桌案上放下一个空面荷包。今日的女红试题便是在空面荷包上,由众闺秀随意发挥,绣下合适的图案。

“本宫听闻民间女子向来以送男子荷包为表思慕之意。今日便借着民风,请各位闺秀自由发挥,为太子绣上一个荷包。按着宫中规矩,本是由本宫来决定结果,今日便为圣上、本宫、太子各自三票,选出九名出挑的闺秀。”

林舒此时又补充了一句,随后她朝着一旁的赵恒点头示意。

赵恒笑着发话:“皇后实在辛苦了。这太子选妃,朕还是想将最重要的决定权交由太子,随太子心意来。那么太子第一票给出的闺秀便就得此考头筹如何?”

林舒笑着接过话:“如此甚好。”

赵之御并未接话,只面色稍凝,颔了下首。

堂下闺秀卯起劲来飞针引线,一个个鲜活的图案随着她们的动作出现在荷包之上。

别人的图案都成型了,此刻魏枝枝却还在穿针。她半眯着眼,小心翼翼地将线穿过狭小的针孔,失败一次再来一次。

她这般专注之下,便未发觉座上投来的炙热目光。

第60章

“太子?太子?” ……

“太子?太子?” 赵恒闲来无事, 便到处张望起了考场。他看到赵之御对着前头发呆出神,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之御这才回了神,匆匆收回望向堂下的视线回道:“父皇。”

赵恒顺着方才赵之御看去的方向, 只见一少女半趴于桌案,长睫轻颤, 一张脸儿因着手中的线头迟迟穿不过针孔憋得粉红, 实在娇俏可爱。

他朝着那少女的桌案微微努了努嘴:

“朕没认错的话,这便是魏明的女儿罢?”

赵之御又缓缓将眼神投向了魏枝枝, 跟着轻轻颔首:“是。”

赵恒看了好一会儿,随即弯起嘴角:“她现下可遇上了麻烦。待会儿朕自会替你好好帮她一把。”

赵之御却是抿紧了唇未回话, 跟着又看了魏枝枝好一会儿, 眉头紧拧。

直到看见她突然叹气, 放下手中的针线,而后向他回望过来时,他才急急低下头, 收回视线。

魏枝枝这时心里急。她并非真不能将线头穿进那针孔, 而是她在穿针的时候, 在分心想着要绣个什么图案在荷包上。

无非花鸟虫兽, 别人随便选选便能入绣了。可她魏枝枝是个女红废物, 自是千挑万选, 这个不行, 那个不会。

烦躁之下,她干脆放下了针线想要歇上小许,一抬眼间,便见赵之御低垂着头。

皇后娘娘说荷包是要绣给太子的,又说荷包乃表思慕之物。她反复回想皇后的话,继而不自觉托着腮朝赵之御看了好一会儿, 脑海中竟是慢慢浮现了一片黄昏中的花海,漫山漫山的小南强。

于是现下,她如何都记不起来其他诸如富贵牡丹,美艳月季到底几蕊几瓣,只知小南强单瓣十一片,双瓣十八片。

莫非她真的只能在荷包上绣朵小南强了吗?可这是送赵之御的荷包,魏枝枝心里总有些犹豫。

“各位小姐抓紧了,离结束只剩一炷香的时间了。” 春嬷嬷在考场的桌案之间巡游,更是在走到魏枝枝身边的时候,好心提醒了一句。

怕是没有时间由她磨蹭。魏枝枝收回神智,于桌案上抽了一团白线,屏息将线头朝针孔里穿了两三次终成,而后急急翻着荷包锦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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