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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卷帘大将应着去了,可是,他这一去之后,任我在这圣御殿之外跪了三日,天君一直没有见我。

当初,离慕为了救我,曾经在这里跪过三天三夜,如今,为了救他,跪在这里的人,换作了我。果然,我与他的命格早就交织在了一起,分也不分不开。

我从日出跪到了日落,听到了暮鼓又听到了晨钟,圣御殿内的烛火明了又灭,我一直没有起身。为了离慕,我这一次只能冒天下之大不韪,逼着天君做出一个选择——一边,是离慕的命;一边,是天下的悠悠众口,是天宫的戒律清规,也可能是天君之位,和他所有的荣华富贵······

我知道这场抉择对于天君而言,是多么艰难,多么痛苦,因为这场抉择的结果,可能是离慕的灾难,也可能会是天下的灾难。

此刻,我终于明白了青萝那种被世人视为红颜祸水的感受,青萝做错了什么,她不过就是被一个嗜杀成性的人爱上了,于是,她便不得不背负着无法承受的罪孽;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过一直想坚守那些自己珍视的人或事,譬如小喵那般无罪的妖,譬如楚玄与妖娆那段不被仙界看好的情,譬如离慕,他是我无法割舍的爱人······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愿为至亲舍天下

我素知天君是个儒雅之人, 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性情也是极和顺的。只是他一向疏懒于政务,缺乏杀伐果决的魄力, 多年来放任天后强势,越俎代庖。

这样的人, 算得上一个风雅才子,却算不得一个好的帝王。

我在圣御殿外跪了三日之后, 我没有等来天君, 却等来了天后,这天宫中的一切风吹草动,终是没有哪样能逃得出这位精明的天后的法眼。

她来的时候,有些气势汹汹,步履匆匆,因而, 老远我便听见了她身上珠钗玉佩发出的叮咚声响。她一身盛装雍容华贵, 乌黑的发髻之上顶着偌大一个凤冠, 璀璨夺目,于阳光下有些晃眼。除了凤冠, 还有些发钗和步摇, 样样都是镶珠嵌玉, 华丽富贵,巧夺天工。

她长眉入鬓,一双丹凤眼中透着精明与犀利,薄薄的唇轻抿着, 彰显着她不可一世的威严。

她的到来,让圣御殿前的宫人侍卫跪了一地,而我本来就是跪着的。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带不善地说道:“云滟飞,听说你已经在这里跪了三天了?你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要逼宫吗!”

我向着她微微低着头答道:“不敢。”

她看向我的眸中似是带着些怒气,我猜,她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果然,她欲言又止,最终摒退了一干随从和侍卫,圣御殿前只剩下了她与我俩人。

她并没有叫我起来,我也便一直跪着。她淡淡地向我说道:“云滟飞,你我明人不说暗话,我不妨对你直说,我已经知道你的来意,可是,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我的倔强的沉默,让这个高贵的女人十分的不耐,她的声音提高了一倍,对我嚷道:“本宫在与你说话,你听不懂吗!”

我微微地仰了头看向她:“我不死心,我要天君亲自来答复我。离慕是他的亲生子,救与不救我都要听他亲口说,否则,我决不走。”

当我说到“离慕是他的亲生子”的时候,我清楚地看见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显然是被我戳中了她心中的痛处。

她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却仍强忍着怒火,说得冠冕堂皇:“你最好识些大体,仙界不比人间,天君若是行差踏错,定会被这四海八荒的神仙指摘,若是被发现违背了祖仙定下来的铁律,恐怕仙君之位都难保,难道你要为了区区一个楚离慕,眼看着仙界大乱吗!”

我对她这番晓之以理仍旧是个无动于衷,我冷冷说道:“您到底是在担心仙君之位难保,还是在担心自己的天后之位亦难保?”

她愤然喝道:“你大胆!竟然连本宫也敢顶撞,你以为你此番杀了妖王花无影,便可以任意在这天宫中撒野了吗!有本宫在,还由不得你想怎样便怎样!”

说罢,她高呼了一声:“侍卫何在,来人送蓬莱公主即刻离开天宫!”

我冷笑了一下,她这是气极败坏,要开赶了啊!

一队威风凛凛的侍卫在她的一声令下向我奔了过来,见我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竟然伸手要来拉扯我,我旋身而起,一掌滑过,靠近我的几个侍卫便倒了下去。

倒下的几人各自揉着挨打的地方,在天后的面前不敢叫唤出声,另外几人一见这情形,便向着我一涌而上。

侍卫们很快便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个个呲牙咧嘴地忍着疼,爬不起来。恕我云滟飞顽劣,打这几个侍卫对我而言真的是小菜一碟。

天后气得脸色发青,我没有看她,打完架又寻回原来那个地方,向着圣御殿恭恭敬敬地跪下了,就当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然而,天后却不可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的威严从未受到过如此的挑衅,这口恶气让她如何能忍。

她突然伸手,自发间抽出一支碧玉玲珑簪,当她宽袖一挥,盛气凌人地指向我时,那手中之物,已化作了一把碧玉玲珑剑。剑身通体晶莹翠绿,泛着寒气逼人的幽光,随着碧玉的自然纹路,流淌着一股精纯的剑气,一看便知是把稀世的利器。

以天后这般尊贵的身份,想是应当有许多年不曾亲自动过手了,能惹得她动怒,连看家的法器都拿了出来,如此不识时务,不懂规矩之人,怕是多少年也只出了我一个。

天后这一发威,满地的侍卫都被这气势吓得呆若木鸡,大气都不敢出,连空气仿佛都凝结成了冰。我在她的剑锋所指之下保持着跪姿,一动也没有动。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真的杀我,我顾忌的,不是这把稀世的宝剑,而是她天后的身份。我若是动手反抗,伤了天后,我自然是天规难容,离慕自然也没救了;而我若是屈服于她,她必然会让我即刻离开圣御殿,取不到天君的血,离慕也是没救了。

左右为难之间,我目带绝望地抬头,对上她那把碧玉玲珑剑,我的眸光清冷,冷得一如她那宝剑的剑锋。

两相对峙之下,她终于冷冷地狞笑着,抬起手,持着剑,一点点向我的身体逼近······

殿门缓缓地打开了,一道阳光自打开的朱门处照入殿中,天君就迎着那束阳光,向着我们缓缓而来。

他身着一件家常白袍,腰间一根金色腰带,系一条黄色玉环宫绦,饶是穿得这般素净,却自带一种迷人的王者气息,威严中透着一丝温文尔雅,成熟中带着一抹温柔之气,他自身的光环让这件朴素的白袍亦显得华丽而高贵。

那柄指向我的碧玉玲珑剑已不知在何时又变回了天后发间一支华美精巧的碧玉玲珑簪,所有人跪的跪拜的拜,一片肃然。

天君缓缓踱步到了我的面前,默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你起来吧!”

其实,我早就想起来了,跪了几日,膝盖着实难受,因跪得太久,起身时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我终于站直了,一脸茫然地谢恩。

天君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一个瓷瓶放在我手中,示意我端着,他伸出左手食指与中指,凑到瓶口之上,这样子,竟像是准备取血。

只听天后突然大声阻止道:“君上,不可!”

天君手上顿了顿,却是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口中轻声言道:“有何不可?她说的对,离慕是我亲生子,我却让他从小便活得没名没份,如今他命悬一线,难道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要见死不救吗?我已经负了紫岚一生,难道,我还要再负了我们的孩子吗······”

他这一席话,不啻于惊雷一道,震呆了在场所有的人!

经过了几天几夜的深思熟虑,他就这样将这个惊天的秘密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跪着的人们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表示听见了,还是没听见。而我在听到紫岚姑姑的名字的时候,亦是惊得目瞪口呆!原来,离慕的生母,那个妙言口口声声的魔界妖女,竟然便是魔界第一美人,子煊的母亲——华紫岚。

在场之中唯有一人并无讶异之色,却满面愤懑不平,那便是这个高高在上的天后娘娘。天君几句话,说得她脸上宛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仿佛是埋藏了数万年的心酸与仇恨都被彻底翻了出来,她薄唇抿得紧紧地,却抑制不住有些微微地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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