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2)
二哥哥年长了她五岁,纪凛大她两岁,她十二岁时他也不过是个少年,平日里出来他都是寡言少语,连表情都很少,可每每这么叫他时,他总会露出不一样的神情,沈嫣觉得他不该这么沉闷,便总“阿凛”“阿凛”的叫他,想让他多笑一笑。
大约叫了有半年之久,有一回让大哥听见了,好生说了她一顿,之后沈嫣再没那样称呼过他,见了面都尊称六皇子。
沈嫣也知道这么叫不对,太子与六皇子是兄弟,这般称呼无碍,她这么叫却是冒犯了,即便是六皇子不介意,她也不能这么称呼。
时间过去久了,沈嫣便忘了这件事,如今听他提起,不免想起当时的情形,便有些不好意思。
见她如此,纪凛眼角舒了一抹笑意,也不做声,似乎有那么点揶揄的意味,她还不好意思呢,当时她这么叫的时候可是欢乐的很,非要等到他应了才肯罢休。
“宁修。”迎上他这样的笑,沈嫣心念一动,笑着给自己圆了场,“往后出宫,我就这么称呼皇上如何?”
宁修是他的字,如此称呼他也合适。
“在宫中可以这么叫,在外面不行。”
看他正儿八经的,沈嫣乐了,顺了他的意思问:“那该如何称呼?”
纪凛的话语里含着笑意:“民间百姓是如何称呼的。”
沈嫣初始没有意会过来,还默念着民间二字,很快的,她想到了在巷弄中吃面时老师傅问她的话。
这位是您相公吧。
沈嫣倏地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这一瞬,像是错觉,他看她的眼神,专注的像是在看情人。
这样的眼神沈嫣不会认错,大哥看嫂嫂的时候,二哥看瑞珠的时候。
她眨了下眼,不是错觉。
瞭望塔上的风那么大,夜深时吹的人冷飕飕的,这会儿沈嫣却不觉得冷,反而感觉有些热,脸颊烫烫的。
她站着的位置背靠着扶栏,一旁是支撑顶部的柱子,无处可躲。
是该说点什么。
说什么好呢……
哪儿的声音,怎么闹哄哄的呢。
原本就挺近的距离,就是走神的那点功夫,他便到了自己眼前。
靠的太近,沈嫣就必须要仰起头才看得清他:“你……”
纪凛低下头去,将她想说的话全吞入了口中。
……
“好冷啊。”瞭望塔下,红莺来回踱步着,时不时往塔上面望去,“娘娘就披了一件披风,上边儿风那么大,会不会冷。”
说着她就往后退却了几步,想要看看上面的情形,可由下往上瞧不清啊,她就一路往后退去,都快退到街边了,踩上台阶踮起脚往上看。
“……”
不远处木槿见她退了那么远,还滑稽的踮脚仰脖子往上看,一动不动的像是僵硬了,走过来笑说:“怪模怪样干什么你。”
“木…木槿啊。”好半响,红莺回了神,从瞭望塔上收回了视线,看向木槿,声音都打颤了,“我……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结巴了?”
木槿好笑的把她拉下来,红莺反拉她上台阶,指着塔顶那位置:“你你你你快看!”
“你还真结巴上了啊,什么东西这么值得看。”木槿抬起头,脸上的笑意一顿,比红莺反应要快许多,忙走下台阶,把她也拉了下来,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没眼花,是真的吧。”
“等会儿娘娘下来什么都不许说。”
异口同声的,安静了会儿后,红莺点点头,真不是看花眼,幸好没有跟着上瞭望塔,要不然她们俩岂不是得跳下来避嫌。
木槿朝四周看去,这会儿的市鹤桥没有刚来的时候热闹,人少了许多,要不是刻意看,也没人会望瞭望塔注意,木槿舒了一口气,转而开始高兴,这是好事啊。
两个人又回到了塔底,这下不急了,安安心心等着皇上带娘娘下来。
塔上的夜风越来越大,吹的人清醒了,沈嫣那无处安放的手下意识要推开他,纪凛快了她一步,握住她的手后,恋恋不舍的分开,将她拥在了怀里。
耳畔是他低低的喘息声,带着些热气,绕在脖颈间,有点痒。
心突突突跳的飞快,沈嫣其实没剩下多少力气去推他,腿软,人还慌乱得很。
不知过去了多久,沈嫣将那些纷乱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在他怀里轻声道:“夜深了,塔上风大,是不是该回宫了。”
纪凛垂头看她,她已是清明。
搂着她后背的手松了开来,从她身后绕回来时牵住了她的手,声音有些哑:“我带你下去。”
上塔时就得扶着些,下去时更不好走,瞭望塔原本就不是用来观风景的,沈嫣没再说什么,跟着他走到了下台阶的口。
一步一步,他牵着她走下去。
纪凛拉的很紧,几次下高一些的台阶时,沈嫣都觉得他握的有些疼,但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直到走完这些台阶到了塔底,木槿她们迎上来时,他松开了手。
两位主子不说话,身边伺候的人更不会说什么,木槿和红莺还觉得奇怪呢,怎么下塔后皇上和娘娘的神情都有不太寻常。
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两位主子,面上毫无波澜的沉静着,心里可都翻着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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