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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秦艽对此也没办法解释太多,因为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晋衡现在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就在回到市区的他一边思考着这件事一边拎着给崔丁东带的夜宵一步步穿过灯火全无的城中老巷,独自一人就快要走到巷子深处的秦艽却忽然闻到了一种异常腥臭刺鼻的恶心味道。

“阿宝……阿宝……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啊……阿宝……你在哪里啊……”

远处的二层单元楼里也依稀传来了小孩害怕的啼哭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在用本地话絮絮叨叨的怪异声音。

老旧自来水管道的滴水声滴滴答答的在响,恐怖凄惨的哭叫声也越来越大,各种尖锐嘶哑的声音汇聚在一起简直让人浑身发毛,两边的居民楼像是封闭住出口的潮湿洞穴,唯有前方的一点光亮才是逃生的所在。

可是那点微弱的光芒偏偏又显得那么遥远,遥远到此刻身处于地狱之中的男人似乎只能沦为妖魔腹中的一团可怜的残羹剩饭了。

但有时候不到最后此刻,谁又会知道,自己才是真正身处于地狱活该被撕成碎片的可怜猎物呢?

这般想着,原本还看上去和常人无异的秦艽不知为何忽然就低下头怪异地大笑了起来,感觉身后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异物爬行声,无意识舔了舔嘴唇的他一时间只觉有一团血糊糊的黑雾眼看着就要扑上来咬断了他的喉管。

而几乎没任何停顿地就将那作祟的妖物一把从黑雾中抓住来又恶狠狠地摔在满是肮脏油腻的地面上,脸上瞬间被溅满腥臭鲜血的秦艽只居高临下地一脚踩住地上这只奄奄一息的母串的喉管,又在俯下身用猩红色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尖后狞笑着开口道,

“嘘,别出声,再敢给我发出一点声音,我就撕烂你的嘴。”

第7章 赵

“啊?所以你最后就这么直接走了啊秦哥?”

面前碗里的牛肉面散发着扑鼻的香味,刚刚听秦艽把今晚的事大概描述了一下的崔丁东也露出了点无言以对的表情,他对面正在弯腰擦自己唯一一双皮鞋的秦艽闻言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盯着擦鞋布上那些怪异的暗红色多看了眼以又抬起头反问了一句。

“不然呢,总不能继续赖在那儿吧,他都摆明了不想和我继续大眼瞪小眼了。”

这般说着,明明被嫌弃了一把的秦艽居然还笑了,十一点之后的老式单元楼内,隔壁那位痰盂阿婆又在用最大的电视音量看狗血淋头的深夜档连续剧。

一听到这让人心烦意乱的声音,秦艽站起来就把屋子两边的破窗户都给关上了,而猜测他是因为欠了那家人的人情所以才选择忍气吞声的崔丁东一边往嘴里使劲塞面条还一边气哼哼地嘀咕道,

“这帮有钱人可真不是东西,凭什么好端端的就给你脸色看,你之前又没得罪他,这么难伺候活该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真相了,呆在自己家的晋衡要是感觉到有人在背后这么随随便便议论自己,估计得在家一连打好几个喷嚏。

而听着崔丁东一个劲儿帮自己数落晋衡的秦艽也没发表什么自己的意见,只是耐心地按照步骤把刚刚擦好的皮鞋先小心放回鞋盒里,随后又将今天特意为了去见晋衡才会穿的那身衣服按照颜色深浅分开来装在盆里,准备清洗之后再留作下次使用。

等终于完成了这一系列和重度强迫症一般的行为后,他这才往崔丁东冒着热气的面碗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

“今天的面好吃吗?”

“恩?挺好吃的啊……就是这牛肉好像有点骚……面的味道倒是还不错……”

说着就拿方便筷子戳了一下那面碗里多得冒尖的红烧牛肉块,崔丁东这小子打小就心眼不够,所以也没察觉到秦艽忽然这么问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对。

听他这么一说也没表现出任何意义上的心虚,秦艽这坑死人不偿命的神经病过了会儿才点点头又对这单纯的傻小子特别蛊惑性地开口道,

“那多吃点吧,这肉对年轻男人身体好,尤其是你这种还没结婚的年轻男人。”

“嘿嘿好!”

压根没想到到自己这么三两口就把一只在初唐年间能价值几万金的壮阳圣物给吃了下去,崔丁东要是知道自家秦哥这顿爱心宵夜的真实来路估计得恶心的把肠子都给吐出来,不过秦艽显然也不会让他知道这种事就是了,三两句话就把接下来的话题给转到了别的地方。

而说到之前要帮秦艽找工作的事,刚刚差点都给忘了的崔丁东也在潦草抹了抹沾满油水的嘴后赶忙回答道,

“哦哦,对对对,我今天特意找人帮你问了,我一哥们的朋友那儿确实还要几个人,就是活有点重,钱也不算多,但是每天能包一顿饭,而且不需要太高的学历……”

“恩,可以,能有份正常人干的工作就可以了,工钱另说,我不挑剔。”

“那好,那我明天早上就去和我那哥们儿说一声,到时候多塞两包好烟的事,秦哥你要是觉得哪里干的不顺心就直接和我说,我还可以给你另外再找……”

“谢了,丁冬。”

“没事没事,你可是我哥,我还能不帮自己大哥嘛!”

心地善良,对人真诚的小青年一笑起来眼睛里都仿佛带着能烫伤人的光,眼睛泛着灰的男人见状扯了扯嘴角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随后又继续聊了几句别的。

饭后,秦艽照例是主动站起来又帮他把吃干净的面碗给拿去洗了。

对此崔丁东自然又是一番感激涕零的鬼哭狼嚎,就差没赞美自家贤惠的秦哥是观音转世了。

而所幸直接无视了这小子吵得要死的声音,把剩下的家务都给弄完之后才回小阁楼上的秦艽先是点了根烟夹在细瘦的手指上漫不经心地抽了几口,又在听到外头传来几声流浪狗惊慌的叫声之后忽然察觉到了地板底下来的异物蠕动的声音。

“滚。”

秦艽的忽然出声吓得地板下面的怪物瞬间就惊慌失措地爬远了,与此同时,伴随着这无名怪物的离开,楼下崔丁东那没心没肺的呼噜声也重新开始恢复正常的频率。

虽然这对神经极端敏感,几乎忍受不了外界一点杂声的秦艽来说又是一种另一种的困扰,但他还是在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几分钟后,翻身起来从床底下把之前出狱时随身带着的那只黑包给拿了出来。

黑包里东西其实不多,夹层拉链都坏了的小口袋里只装着他的身份证件和一张半旧的银行卡,除此之外,里面只有一把不知道是开什么东西的钥匙,几个沾着灰尘的五角硬币和一张泛着黄的照片。

照片里依稀是一家人亲亲热热地站在一起,但比较怪异的是,除了站在边上的一个看不清面目少年的脸,其他几个人的面孔都被人用剪刀都恶狠狠给戳穿了。

“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别再回来了……你就放过我们一家吧……这里不是你的家……求你赶紧走吧……”

一直到现在,耳边还仿佛徘徊着那充斥着惊慌与畏惧情绪的哭喊声,隔着那一层遥远到似乎已经失去真实感的记忆,从刚刚起就捏着照片一角出神的秦艽也顺手抖了抖手指上夹着的香烟。

轻飘飘的烟灰落在地上,随便亮了两下就灭了。

微弱的火光隐约照亮了床底,同样也照亮了先前被活生生拨皮拆骨,只剩下一个血糊糊头颅的母串尸体。

这个夜晚依旧很漫长,隔壁三俗狗血的深夜档还在继续的放。

而就在他一语不发地坐在黑暗中继续抽着烟,同时听着崔丁东这仿佛要打到下个世纪的呼噜声时,旁边整理的很干净,几乎看不到一点灰尘的床头柜上却传来了他那只二手翻新机的轻微震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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