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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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袖悚然一惊,翻身坐起,仰首看去,头顶上空一轮皓月正悬。那种吼声的奇特回音仍在耳边簇响,她微微一定神,发觉自己坐在敦与神像的手掌中。

自己的毒解开了吗?

手腕上的碧色已经全部消失,莹润的肌肤在月光下恍如流动的水。云袖不动声色地提起一股灵气,注入袖间的菱花镜内,竖起手掌,虚空一挥,雪亮的镜光直掠而出,数百丈下一株覆雪的枯木应声而断,断成九截,寸寸如削。

她已经能使出九杀镜术,看来青萝拂已经解开——这里百丈高,是陆栖淮带她上来的吗?她最后的记忆断片在雪崩后,她拼尽最后的力气拉住陆栖淮,然后倒在他怀中。

等等,雪崩——是地下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吗?

云袖骇然地念起,自己昏睡时做了一个悠长而惊怖的梦,梦里金戈无声,铁马齐喑,只有千万亡灵交错飞舞,漫天的红莲劫焰升腾,仿佛重复着七年前最后落幕的景象。

那几乎是云袖七年来无法间断的噩梦,就算之前忘却了前因后果,她仍然记得那样如血的绯红烈火燃烧在雪原中,冰与火的交替中,她一时冰霜冷酷,一时痛炙难当。

七年前,等他们在大火燃尽后回到寺庙前,撷霜君面目宛然地倚着高台恍如沉睡,大雪覆盖每一寸被灼烧过的土地,神像下方已被封印,空荡荡的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只有金夜寒,那个奇女子,她离去时金衣飒飒的绝世背影镌刻在他们三人的记忆中,打下深深地烙印。

然而,她居然在梦里再一次见到了不净之城洞开!

云袖轻盈地鼓荡衣衫,掠下神像,飘然落在雪地上,抬眸望向高台。那里一片平静,在月色下光洁如故,云袖定睛看去,心往下沉——白玉石底座上,赫然有灼伤迸裂的痕迹,来不及被大雪覆盖。底座四角的雕花上,原本镌刻着南离人祭祀的铭文,却有什么东西直直地插在那里,深深的裂痕贯穿玉石,将字迹从中拦腰直斩。

她神情凝重地点足掠过去,足下如同踏着水波,无声无息,仿佛怕惊扰到了什么。云袖刚刚伸出手去,那根笔直如剑的琴弦在她掌心砰然碎裂,偏偏消散。

她失魂落魄地走到旁边,只觉得这里的一幕幕都带着森然鬼气,然而,可以肯定,她梦中所见的,是真实的景象!

那——撷霜君和陆栖淮现在如何了?他们是躲起来疗伤,还是……云袖瞥一眼平平的高台,不敢再想下去。

她寻遍古寺里的每一处角落,却仍旧没有找到那两人,心中像是陡然燃了一把火,万般焦急。古寺里所有陈设都能引起她对七年前的回忆,云袖怔怔地站了半晌,转身掩上门出去,跨出藏经室的门坎时,被地上横亘的白骨绊了一跤。

当初就是在这里,殷景吾在意识不清中杀死了大波盟友,以至于到外面对峙时,苏晏那样拙劣的挑拨都能轻易成功。她忘不了,烈火后他们站在南离古寺里,明明已经尘埃落定,却还是彼此讲出决绝的话语,然后决裂,各奔东西。

现在这样也好,她终究要背负着自己的使命走下去,或许未来还会站到陆沈二人的对立面。如若不告别,至少还能保留这一次千里奔袭、比肩同行的美好。

云袖站定在古寺前,听着檐下滴水细细密密的声音,宛如和着歌谣轻响,在冷风中,她系紧身上的大氅,看着露出一角的水蓝裙摆,一瞬间竟微微有些恍惚。

风雪中是刻骨的冷,然而为什么,来的路上,被陆栖淮拥在怀里,在马背上同行,她记着的感受却是那样的温暖?仿佛阳春三月的一场烟胧雨。

菱花镜上璀光零落,她喟叹着,缓缓抹去掌心的燃灯咒,不再留恋,转身离去。

她方一动身,背后忽然传来清冷的声音,像是风雪里唱的歌:“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云袖如遭冰封,双脚扎根在雪地里,僵直着身子回头,看见那一身黑衣在风雪中掠到面前,宛如伶仃的墨竹,枝叶随风簌簌作响。

“陆,陆公子”,她定了定神,有些不自在地避开直视对方,“我的毒解了,我要离开了。”

陆栖淮的眉眼罩在兜帽下,露出的半截发被雪水濡湿,他似乎微微抿着唇:“来路方长,请多保重。”

一句话在舌尖打转许多遍,云袖还是迟疑着问出来:“我昏迷治毒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是不是不净之城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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