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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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办起伤员救治和抚恤来,口里便挂着卫善的名头,她想的没想到的,都被章宗义说成是卫善的仁德,秦昭乐于如此,章宗义便卯足了劲头,加紧着添柴,把这把火烧得更旺。

这一日卫善正要往抚孤院,就在街头被拦住了去路,拦她去路的两个人,一个是武将打扮,腰里悬着刀,一个是文士模样,头上包着书生巾,见了卫善便抱拳作揖。

卫善对这两人并不陌生,这两个都是秦昭在甘州招揽的人才,在庆州时便时常见面,二人同来求她,请求她多劝说晋王,此时不立更待何时。

那个武将说话直白些,紧皱眉头对卫善道:“天下大半归于晋王,咱们兵多地广,王爷心中究竟在犹豫何事?”

文士却不得不考量卫善与秦昰的关系,秦昰写信来劝兄长继位的消息从清江传到庆州,而非从庆州流传出去,是以他开口闭口都是雍王,肃穆了神色道:“雍王年纪虽小,却有此等见识,王妃更该从善如流,切莫错失良机。”

卫善是知道秦昭为何要缓这么些时候的,请他登位的信雪片一般飞落到案前,那些犹疑的猜忌的,看这阵势便知此事不逆转,秦昭等的就是这一刻。

这二人来求,一个代表武将,一个代表文臣,再由她开口,秦昭便能顺势上位,她面露微笑,对这二人点一点头:“二位不必行此大礼,臣下心中所想,王爷自然明白,我必会劝他以民心为重。”

二人也料着了卫善好说话,能红甲随军,造出这番声势来的,又岂会是个寻常妇人,对着卫善又行了大礼,一路护送卫善去了抚孤院。

沉香扶着卫善的胳膊,眼看那两个人来势汹汹,还唬了她一跳,心想庆州大街上,难道这两人还敢对公主不恭敬不成,不意是来劝说此事,小心翼翼觑着卫善的脸色,看她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卫善一面将孤女寡妇们做的衣裳鞋子分发给这些孤儿们,一面对沉香道:“回去的时候咱们走南街,买几样小点心,叫唐九去请王爷早些回来。”

沉香只当卫善今日便要劝秦昭自立了,肃着脸答应了,此等大事,半点都不敢轻忽,分发完衣裳鞋子便让婢女回去预先准备。待见卫善依旧慢慢悠悠在南街上挑点心,还在布庄里挑了一块蓝绸,心里直道公主沉得住气。

卫善回到太守府,又吩咐沉香预备几样小菜,开战这么多天,两人许久都没有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了,眼看沉香吐吐吞吞,并不揭破她的心思,昰儿才来了第一封信,还没到时候。

庆州城中还有何事能瞒得过秦昭,手下一文一武两个大员当街拦下卫善的事,他自然知晓,回来瞧见桌上摆了素酒素食,心里也以为这是要劝他了,谁知善儿不住给他添菜,半个字也没说请立的事。

庆州本是大城,可被围一月吃食少了许多花样,勉强才办出几个清爽小菜来,挟了块什锦素到秦昭的碗里,看他面上迟疑,先是一笑:“二哥也以为我要劝你登位?”

秦昭微微一笑:“别人不知,善儿必然懂我。”

卫善抬起下巴,轻哼一声,这些日子里难得对着秦昭撒娇,想让他松一松心弦,扬着眉毛道:“二哥哄我,只怕林先生比我更明白二哥。”

秦昭这才笑开了,他心中不是没有犹疑,多半是为了卫善,看她心思通透,胸中未言之意,她通通懂得,这才放下心中所虑,大掌紧紧握住了卫善的手:“没有人比善儿更明白我。”

虽经多方劝说,晋王依旧不曾自立为帝,直到雍王秦昰、鲁王秦晏第三回上书,请求兄长继位,他这才显出答允此事的意态来。

到三月中,庆州城满城木棉花开的时节,晋王妃身服红甲,手捧玉册,趁秦昭点将出征之际,呈上玉册请求他承袭大业,举王旗声讨魏贼。

☆、第368章 攻城【补全】

晋军六月末攻进京城, 城破之时, 秦昭一马当先杀进天门街,领着一队人马杀入宫墙。

月落星沉,天将黎明,京城六月末已似火烤, 守城的兵丁奋战数日, 身穿护甲, 里衣湿了又干, 干了又湿, 紧紧贴在身上, 一身一身的出汗。

已经守了一个月,余下的兵力早已经支撑不住,天将明时南城门破了个缺口, 晋军便如潮水似的涌了进来,在震天的厮杀声中, 东边透出一线天光,灰蒙蒙的天色里, 显出一条红线来。

这一回卫善没有亲眼见到火蛇是如何在宫城中蜿蜒的,大军兵分两路, 卫善在后方坐镇, 一等阵前传来捷报, 便带兵丁将士骑马冲进京城去。

魏宽早已经带着大军撤退到了金州, 兵力两边分散, 一往山南东道去, 一往山南西道走,他走之前,留下几千驻军,要他们死守京城。

秦昭既然已经在出征前登了帝位,此时于他最关键的便是攻下皇城,先登上御座,追击魏军那是之后的事。

这是把几千人留在京城等死,这几千人攻城不够,守城却有余,暂时拖慢晋王大军的脚步,好让魏宽带走一干文臣武将,先退到金州,紧接着往西南方向退去,在那里稳固政权。

魏宽要走,自然要将退位的永平帝一并带走,一个永平帝,一个大业玉玺,这两件东西绝不能丢。退了位的荣亲王一直都在甄家荣养,宫里派人牢牢看管住他,生怕哪个忠心的臣子想捧他复位。

承吉着实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这一年里再无人看着他读书写字,也不必起早朝交功课听政事,每日里除了玩耍还是玩耍,除了母亲天天垂泪之外,他就再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甄太后也一并被看管在后院里,她一个妇人,身在太后位时都没能掀起风浪来,何况是被关在院中,除了每日嗟叹,以泪洗面之外,也别无它法。

永平帝既是退位让贤,甄家又肯跟在魏宽手下讨生活,自然也能保得几分体面,体面在了,便也优待承吉,除了不再让自家孙子孙女去哄这个傻皇帝玩之外,倒也好吃好喝的供着。

不过是费些米粮而已,这会儿还用得上他,等到魏宽的帝位坐稳了,再也用不上永帝平这枚棋了,到时候是生是死也就无人过问了。

承吉先还嚷嚷过不着表姐表兄,甄氏劝了几回,听见儿子叫嚷,还心中酸涩,嫂嫂可是再也不提要把女儿嫁给承吉的话,不独嫂嫂,连亲兄长也见不着了。

承吉哪里知道母亲心中的苦楚,他隔了几日就把甄家这些玩伴都忘在脑后,睡得日头高升也不起来,每日不担心事好吃好睡,关在院中这一年里足足胖了两圈,愈发显得行动缓慢。

甄氏虽在院中关着,到底还能见一见母亲,一听说各地起兵,喜不自胜,只要勤王的军队打进京城来,儿子就还能当皇帝,虽此时委屈些,往后也有重得尊荣的一天。

甄夫人每回进后院来,脸色都不同,越是日子久就越是殷勤,甄氏便知道这是战事对魏宽不利,重获自由就在眼前了。

未曾料到六月头上后院的门打开了,宫里来了人,将她和承吉一并接进宫去,将她们看管在宫中,不得出屋门半步,两人过得比在甄家辛苦得多。

宫人太监个个人心惶惶,甄氏终于打听出魏宽要退兵到金州去,便是她也知道一旦逃跑就再不可能回到京城来了,想了个装病的法子想再等两天,说不准这两日里就有人来救她们母子了。

却无人拿她当一回事,甘露殿里派了宫人来告诉她:“晋王秦昭已经称王,你也别想旁的,就算留下来,也头一个拿他开刀。”一面说一面指着一边玩耍的承吉。

甄氏咬碎一口牙,这是断了她最后的指望,她没胆子骂魏宽,却把秦昭骂了个狗血淋头,头上包着巾帕,手还不住捶着床:“这杀千刀的贼子,面上装着忠君,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果然如正元帝当年在时预料的那样,秦昭心里早就怀着鬼胎要夺帝位,早知如此,该求正元帝杀了他。

她一面哭一面坐起来收拾东西,自知跟着魏宽还能活命,留下来是绝计活不成了,不如带着儿子先走,一并逃往金州的还有甄氏兄长嫂嫂,甄家再不想挪窝,也知道晋军刀下不会留人,把能卷走的细软都收拾了,痛痛快快上了路,路上半点幺蛾子也不敢出,反比旁的臣子逃得更快些。

晋军一进皇城,秦昭手下的大将立时就去了甄家,把国公府围得水泄不通,里里外外都翻找了一遍,留在里面的下人也都逃散了,哪里还有永平帝的身影。

宫中也是一样,库藏的珠宝金银都被运走,嵌宝屏风搬不走,太监宫人们便把上头的宝石抠个干净,藏在衣中,趁乱逃出宫去。

魏宽没带走的,就只有奉先殿里正元帝祖先的牌位和画像了。

辅国公府和晋王府早在魏宽当政之初就已经被搜刮了个干净,门上贴着封条,一听说晋军打进城来,便有旧仆寻上门去,将封条揭下,涕泪纵横等着主人回来。

秦昭先入宫城,卫善紧随其后,城破时正值黎明,卫善策马进京,朱雀街上还余下些散兵,她一路疾驰而过,抬头望见含元殿殿檐上的鸱首染着朝日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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