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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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五这才想起来排演时确实交代过先后次序,不免有些紧张起来。毕竟是他出的差错,要是因此闹出些不好的影响来可怎么办。苏伶则皱起了眉头:“如今可是提倡男女平等了,不仅教育、继承这些权利都是一样的,参政议政的也不少见。不过是盖章的次序颠倒了一下,想来也没什么妨碍吧!”

司仪本是想拿这话打个趣,却一时被她说得无言以对。台下的宾客们不由窃窃私语起来,“这是哪家的姑娘,很是厉害啊!”“是陆太太的外甥女,苏家的小姐,听说还是留洋回来的。”“怪不得了,表姐妹两个都生得好相貌……”

撇开议论不提,盛继唐颇有钻研精神地发问:“如今婚书也盖完了,总不见得重写一遍,若是女方先用印会怎么样呢?”

能怎么样,无非是占了个口彩罢了!司仪有些后悔拿这话题来打岔,讪讪地笑道:“既然是新娘子占了先,那往后新郎倌可得听太座大人的话了。”

台下也发出一阵哄笑声,好容易娶了个夫人回家,还要处处受辖制,这在一般男子看来多半是件失面子的事。谁料盛九爷却似松了口气,欣然道:“本该如此!”

说罢,还满含宠溺地看了未婚妻一眼,甜得简直要淌出蜜来。陆明夷早就已经是神思不属,只知道怔怔回望。

这一下可了不得,别管是结了婚的,没结婚的,陆明夷登时成了在座所有女人的羡慕对象。中国上下五千年,男尊女卑的传统由来已久。就算有男子真心敬爱夫人,那也是在后宅,轻易不肯带上脸的,更别提是在公众面前承认了。

而女儿家从来讲的都是以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别说盛继唐生得出色,家世又出众,就算他此时退去这些光环,只凭这份情意,也多得是女子想要嫁她。宾客中就有好几个家有适龄女儿的夫人,明知道不可能,仍不免扼腕叹息起来。

陆太太的眼圈都红了,黎婉赶紧安慰道:“母亲如今可放心了,盛公子还没成婚就把四妹捧在掌心里,等以后过了门必定是一段佳话。”

“佳不佳话的,我也不在乎这个虚名,只要他们小夫妻过得好就行。”陆太太瞧着出落得越发水灵的小女儿,想着她在襁褓时跟个猫儿一样大,终究忍不住落下泪来。

梅姨娘也在一旁恭维着:“我记得太太提过,连陆天师曾说四小姐是个有后福的,如今可不应验了么。往后四小姐和姑爷必定是琴瑟和鸣,百子千孙。”

“好好好……”

有高兴的就必然有不高兴的,其中首当其冲就是盛家的两位太太,脸上就跟罩了层寒霜似的。尤其是盛太太,简直把桂花糯米糖藕当作庶子的骨头嚼。现在只是订婚,就把那丫头当作菩萨供起来。等真成婚还了得?只怕偌大的盛家都装不下她了!

要说盛家太太气恨哼哼的还算有个缘故,可陆老夫人也冷着张脸就叫人觉着稀奇了。李氏素知婆婆牛心左性,一直低声劝着:“四丫头拿得住夫婿,您该高兴才是。往后若有什么用得着盛家的地方,还不是小事一桩么!”

不料陆老夫人搁下筷子就是一瞪眼:“你还做梦呢!如今连老三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他生的女儿能听我的吗?只怕改日连门都登不上。”

方氏一心讨婆婆欢心,忙道:“自古一个孝字大过天,圣人都要遵从。若是三叔不听您的,尽可以上衙门去告,保他们俯首贴耳。”

你家全家如今都靠三房养呢,就敢出这样的馊主意,偏婆婆还一副深觉有理的模样。李氏摊上了这样的妯娌和婆婆,也实在没甚好说。

女人堆里唱得一出好戏,男人那边也丝毫不输阵。盛永江肯一力促成这门婚事,有一多半是看在下届国务总理的热门人选,叶秉章的面子上。

从知遇之恩这层上论,他可以算作陆益谦的大师兄。听闻师弟的嫡亲妹子出嫁,又是与北平盛家联姻,可不能一幅喜帐就打发了,临时从南京赶了来恭贺。陆家父子感念盛情,当即请到盛永江那一桌,与几位总长、次长同坐。

虽说是来喝喜酒,但在座的都是一方要员,再添上个秘书便能开会了。此时听了新郎倌脱口而出的四个字,叶秉章笑得极其开怀,侧头向盛总长道:“永江兄,没想到当年大总统那样一个杀伐果断的人,倒生出一个情种来。好啊好啊……对外铁骨铮铮,对内柔肠百结,方是真英雄。依我看,此子大有前途。”

什么真英雄!自个找了个高门女子处处受气,才巴不得人家和你一样吧!盛永江鄙视归鄙视,对侄子一心沉醉美人乡却也满意,遂附和道:“老婆是娶来疼的,我盛家的家风向来如此!”

他这一大言不惭,席上其他几个知道内情的却是差点笑破了肚皮,尤其是曾少祺这个老学究,禁不住讽刺道:“盛家的家风自然是好的,就好比盛总长为了不令夫人操劳,特意纳了七房姨太太来分担,实乃用心良苦。”

说的虽是实情,但盛永江倒真不算好色之徒。只是接连死了几个儿子,为着家族传继才接连娶了七房。只可惜妾是纳了,儿子也没生下来,如今还落得被人褒贬,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老曾真不愧是京大的校长,逮着什么人都想教育一二。”

□□的梅局长与曾少祺从前一起共事,深知他那点得罪人的才能,赶紧出手解围:“哎呀,曾老今天的身份可不一般,乃是盛家请的介绍人。不若赋诗一首,也聊表对准新人的祝福之意啊!”

“行啊,我便吟一首回波词罢!”曾少祺兴头一上来才不管什么时间场合,抽过一支银箸在杯沿上边敲边唱道:“回波尔时栲栳,怕妇也是大好。台上只识继唐,台下无过总长。”

这下可好,本想圆个场,却是得罪得更甚了。梅局长头疼之余只得揪着老伙计嚷道:“好你个老曾,上半阙抄袭,下半阙的韵脚都不对了,罚酒罚酒……”

叶秉章从一介寒士能爬到如今的地位绝非侥幸,瞧着风色不对,立即举起了酒杯:“行了行了,今天是喜宴,怎么倒把另一位主人家给疏忽了。说来说去还是陆世叔有福气。有益谦这么个能干的儿子,又有个如此聪明漂亮女儿,如今又得了乘龙快婿。该浮一大白!”

“酒是该喝,只是这辈分我却有些看不懂了。”杨次长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存心凑趣:“陆董与盛总长是亲家,自然平辈论交。叶参谋从陆主任这边论,却是矮了一辈。怎么个喝法,大家可有章程?”

话不说不明,几人中数叶秉章最年轻,盛永江略大几岁,陆良辅比他又再大几岁。可这称呼却是乱成了一团,由不得人不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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