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 / 2)
杜箴言一边抹酒精一边叹气:“傻姑娘,你要出气,咱能另想个方法不?这么一掌下去,痛吧?”
万贞低头看着指尖的血迹,怔然无语。杜箴言心一紧,连忙道:“你也别太灰心,说不定我做的试验不准呢!”
万贞摇头:“你做的这实验,八成是准的。灵魂跨时空转移,明显违反自然规律。自然规律是有惯性的,遇到干扰自行纠正错误,继续前进才符合客观规律。而在相对漫长的时空秩序来说,将干扰者的繁衍能力夺去,使其血统不能存续,岂不是抹去干扰延续的最直接的办法?”
杜箴言连实验都做过了,自然知道她说的话不假,看她情绪低落,便顺着她的话道:“你说得有道理,但反过来说,时空秩序既然在自行纠错,那我们只要找到了这种规律的节点,岂不是有可能借助惯性回到现代?”
万贞冷静了些,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这可能性太小了!我觉得我俩被惯性自动抹除的可能性都比被弹回去高。”
杜箴言打诨:“妹纸,你不要这么理智不?人生如此艰难,就不要拆穿了吧!”
万贞无言的望着他,这种时候,这人还能这么快的调节情绪,果真不亏是老司机。不过她也是经过风雨的人,发泄了一下心情也平缓许多,慢吞吞的道:“行了,别耍宝了!不就是一个消息嘛!一时惊怒不平而已,还不至于这样就垮了。”
杜箴言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神态,见她果然开始恢复了平静,高兴之余,又油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不能生育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几乎是对人生的否定,不仅仅是自卑,为此自杀的都是大部分。也唯有能够承受生命之重而不骄不馁的现代独立女性,才能一怒之后从容面对。
这样的坚忍不拔的女子,才是他敢放心信任,放心爱慕,放心追求的人啊!
就像他始终无法完全敞开心胸,真正去爱一个明代女子那样,面对万贞,他实在无法不动心!
一念至此,他忍不住握住了万贞的手,正色道:“万贞,我们交往吧!”
万贞愣了一下,见他不是出于安慰和玩笑,不禁皱眉,道:“我不是说过吗?我们交往的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不合适。”
杜箴言苦笑:“我当然知道!可是,万贞,这世间所有事都可以讲风险和收益,唯独感情——那是我最渴盼获得的喜乐,超越了一切物质利益,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去求取它!”
万贞默然,一颗心左右摇摆。在这世间,除了杜箴言,她同样不知道还能爱谁!可若要答应他,最后一线理智却又急促的提醒着她其中的风险。
杜箴言看着她的挣扎的神色,深深地叹了口气,柔声道:“万贞,我答应你!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了我们分手,我仍然会将你视如亲人,在回乡这件事上尽己所能的协助你!”
万贞微微摇头,道:“杜箴言,我是很认真、很认真的人!一旦投入而没有好的结果,我怕到时你能够理智的退回亲人的位置,而我反而不能!”
杜箴言温柔的看着她,道:“没关系,任何你不能做到的地方,我都可以帮你补足!老天断了我们的后路,却又给了我们相逢的机会,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万贞怦然心动,刹那间又生出一种杜箴言作弊的感叹来:这个世上,除了他以外,是再不会有人如此符合她的审美,与她观念相合的人了。她怎能拒绝?又怎么忍心拒绝?
然而这个决定一下,她的生活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规划都与过往截然不同,让她马上答应,她也确实有些不敢。
杜箴言也看出了她的犹豫,温声道:“你不用急着答复我,我这次在京都停留的时间超出预计好几个月,无论如何也得回一趟苏松,安排事务了。且你说的转籍到北方来参加科举的事也趁这次回去的机会理一理,看看能不能尽快搞好,赶下一次秋闱。”
被自己心动的人追求,固然让人高兴,但若是双方的关系实在太过珍贵,那同样是一种压力,会让人患得患失。
等杜箴言离开京都南下,没有步步紧逼,于万贞来说实在松了一大口气。
为了方便日后,万贞除了整合她与杜箴言在北方的商业网络,一面注意收集有关科举考试的情报,寻找结交科举体系官员的机会。注意力从内宫转移了大半到外朝,连奉命探望小皇子的差事,她也只是例行公事,不像以前那样用心。
眼看中秋将至,宫中一片忙碌。万贞不去贵人面前跟同僚刷脸争宠,独自躲在屋里处理文件,忙了一个上午,累得斜倚在床上眯眼睡着了。似梦似醒间,房门被人推开,有人走进来坐到了她身边,万贞一惊,倏地睁开眼睛,喝问:“谁?”
第五十三章 后宫格局变化
每次万贞回现代的事略有进展,就必然会梦到有人挽留她。但这个挽留她的人究竟是谁,她一直无法看清楚面貌,问及姓名,只能听到对方喊“贞儿”,或者是一个音调跟“贞儿”相似的名字。
这份迷惑一直困扰着她,陡然间发现有人的举动与梦中人相似,由不得她霍然惊醒,喝问过后,一跃而起,就想将来人抓住。
那人被她突然惊醒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忙叫了一声:“是……我!”
万贞也看清了来人,愣了一下:“小殿下?”
小皇子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连连点头,稚声稚气的问:“贞儿,你也……做……噩……噩梦……了?”
拿出了打老虎的劲,结果出来的是只小萌兔,这落差太大,让人心理失重。万贞一时间啼笑皆非,不知应该怎么回答。
小皇子却以为她还被噩梦吓着了,蹬着小短腿爬上床,伸手来抱她,一边拍抚一边安慰道:“不怕啊……贞儿……不怕……不怕……”
我去!这孩子把往日别人安慰他的那一套反过来用了!万贞啼笑皆非,连忙道:“小殿下,我没事,我不怕,只是睡得迷糊了,一时没醒过来!”
小皇子怀疑的看着她,脆声道:“皇……姐说……大人……都爱……逞……逞强……贞儿……不要!”
这话都还说不利索呢!能懂什么叫“逞强”?这小皇子和重庆公主两姐弟凑在一块儿,到底都在说什么呀?或者在他们儿童的眼里,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么个小小的人儿,居然知道来宽慰她,也算她这番在宫中冒险付出的真心没有白费。
万贞心中好笑,忍不住轻轻刮了一下小皇子的鼻子,笑道:“我才没有逞强,是真的没事……倒是小殿下,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小皇子眼珠滴溜溜一转,嘿嘿一笑,张着手臂叫道:“贞……儿抱!”
万贞抱住他起身下床,往门外一看,果然没见到小皇子的随身侍从,顿时吓了一跳,沉声问:“你是偷跑过来的?”
她住的地方是尚食局女官聚居的小院,虽然离仁寿宫花园只有几道宫墙阻隔,但宫中为了警备以及防火,巷道特别曲折,院子里住的人也多,他这么个小小的人儿,如何能够找到这里来?
小皇子哪知她心中的惊骇警惕,见她动怒,嘴一扁,吸着鼻子道:“贞儿……不……要我!”
幼儿几乎没有自保之力,这却让他们的情绪感知能力在某些方面比大人更敏感。万贞心有去意,对小皇子确实疏远了许多,别人都只当她是守礼避让,不愿出风头,独有小皇子却能说出“不要”的话来。
万贞愣了一下,心中有些发涩,如果杜箴言的体质与她一样,她在这个时代可能就不会有儿女了。这样一算,小皇子可能是她在这世上唯一有点类似雏鸟情结,而自己也承认的人了。
问题是小皇子的身份如此高贵,即使感情再真挚,又有什么用呢?
万贞苦笑,摸了摸小皇子的头顶,柔声道:“傻孩子,贞儿不是不要你,是要不起啊!你是天潢贵胄,金枝玉叶,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宫廷朝野的格局变化,我若是太过亲近,保不定会被煌煌大势压为齑粉啊!”
小皇子仰着小脸看她,迷茫的问:“贞……怕……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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