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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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些写满了他的情谊和梦想,来不及被收信人阅读的匿名信件,一封封地洒落在所有人面前,甚至被人大声读出来的时候,他惊愕得说不出来话。

他想生气,想愤怒,想任由自己失控去把它们抢回来。

然而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他是顾少爷。学校里不可一世的顾少爷,吊儿郎当靠玩乐当消遣的顾少爷。

他无法阻止,于是选择了逃跑。

他去海边吹了一个下午的风,一个人喝醉了,感冒了好几天。

最后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他也不清楚。大家的忘性都很快,等他回学校时,已经没什么人提这件事了。

那些零零碎碎的少年意气,怦然心动,也就跟着他的羞耻心一起,被他摒弃,扔进了记忆的深海里。

走出会场时,肖胥容照旧邀请他:去喝一杯吗?

啊,不了吧,顾长霁说,嗯我可能要去找我老婆有点事。

肖胥容看了眼他的戒指,不由得又回想起贺彰搂住他腰的那一幕,点头说:好啊,那之后公司见。

顾长霁目送他去搭地铁离开,回首看向剧院的内部,一时竟有些踌躇。他有点想见贺彰,但是隐隐又有点抗拒。两厢挣扎之中,他终于还是决定了先自己回家。

没来得及打通司机的电话,他就被人叫住了。

顾长霁。

顾长霁顿住脚步,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倒是贺彰自己走了过来。

走这么快干什么?贺彰的话里带着诸多不满,看了一圈,没看见他那个同事,不满似乎又消了些,我妈说让我带你回去。

好歹还共用着同款结婚证,丈母娘的话还是得听。

顾长霁全程都看着窗户外面的风景,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些事,一言不发。贺彰觉得奇怪,换做平常的顾长霁,即便不想说话也会玩手机。

而他今天一点动作没有,菩萨似的,老神在在坐着。

贺彰心里忽然有点不爽。

他有时候不断地反思,他是否已经被继父传染上了控制欲。越是厌恶那个极端的男人,他就越是担心自己身上有那个人的影子。

不受掌控的发展,是突然出现的倒刺,落入眼中的沙。

就像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似乎对顾长霁有点意思的男生,就像此时此刻,他对于顾长霁的想法一无所知。

去我家就这么不乐意?

顾长霁仍然没看他,垂着头说:怎么会,伯母咱妈那么漂亮,我挺乐意多看几眼的。

这话又让贺彰的心情有些微妙。

那你摆副奔丧的样子干什么,贺彰说,不知道的,以为是我绑架你。

顾长霁终于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马上就又错开了。

我就是,今天听了你的音乐会

此时到了红绿灯路口,贺彰把车停下,偏头认真地等着他的下文:嗯,怎么?

顾长霁说:你的女粉丝很多啊。

贺彰勾了勾嘴角:男粉丝也不少。

男粉丝什么的顾长霁不清楚,但是贺彰的女人缘是真的好,当个纯基佬可惜了。

你顾长霁想起贺彰掌控全场时的魄力,再看他现在一副斯文的贵公子模样,不由得问,你一开始就是首席的指挥吗?

不是,贺彰说,没有人生来就当首席。

顾长霁也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他一边不想继续和贺彰深谈,一边又想知道贺彰的过去,压抑不住那种想要窥探的好奇心。

你在朱丽娅学的也是指挥?

学的作曲,贺彰说,学到的东西更广泛,对指挥有帮助。

顾长霁的话给他打开了回忆的闸门。

研究生的时候,我停学过一年半,经过导师的介绍,去维也纳做了一年的助理。

剩下的半年呢?

车又重新开动,贺彰说:做副指挥。

那时候他做过很多事,名义上是助理,但其实他要为现场所有可能的状况做准备,随时被别人差遣。

剧院里有许多的大家,也不乏能力超群的年轻人,想要在偌大的的剧院里崭露头角,他就不能真的像一个小角色,永远只懂得跑腿。

他会观察排练当中出现的问题,演奏者与歌剧、音乐剧演员之间产生的摩擦。

指挥往往无法指责演员,也不能斥责乐团成员,损伤整体的氛围,只能尽力协调,解决问题。

他往往会自我代入,如果是他遇见这样的情况,怎么处理才能算得上完美。

那段求学的经历对于他来说相当艰难,脱离了学校提供的帮助,他只能住在廉价的单人间里,每天浸泡在工作中,有时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

顾长霁点点头。他知道贺彰的经验远超出他的年纪。

从前他觉得这是因为贺彰出身在音乐世家,父母都有底蕴,从小就受环境熏陶,也必然会比普通人更优秀。

可贺彰的优秀,确实是他掌握了自己最大的优势,打拼出来的。

顾长霁记得吴圆的书里写过他和贺彰的恋情,总是被时区和地域阻拦,六年里真正相处在一块儿的时间,不超过六个月。

难怪最后会分手。

你说顾长霁记得吴圆说过要重新追求贺彰,但半个多月过去了,也没听见一点声响,还觉得怪奇怪的,要是吴圆来跟你求复合,你怎么办?

贺彰没说话,他有点懒得解释了。

结束了的感情就让他结束,贺彰从来不是回头看的人,这辈子也不会吃回头草。

顾长霁见他不回答,明白这是还别扭着呢。

他其实是有点希望贺彰回答的,随便说点什么,说一句讽刺的话都行。

因为他私心里不是很乐意看见他们两个同归旧好一个会在分手后把前任写进书里编排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要是贺彰真的对吴圆余情未了,他也说不了什么。

不愉快的话题让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到了贺伊人的家里,顾长霁才松了口气,摘下安全带,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岂不是又得见贺彰的继父了?

还有那个连贺彰的婚礼都缺席了的哥哥。

顾长霁之前听过这家人,是在今年年初,顾朔提到过一嘴。

不过当时他不清楚他们和贺彰的关系,只知道关系网不错。现在听贺彰的意思,那个当继父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顾长霁说:我这两手空空的,会不会不太好?

只有我妈在,贺彰平平淡淡说道,不用太讲究,她不在乎这些。

但他们进了屋子,才发现不只是这样。

不仅贺彰的继父在,连顾朔也在。贺伊人拿着一瓶红酒下楼,看见了他们两个,笑着招呼他们过来。

你们爸爸是突然回来的,来不及告诉你们,贺伊人可能多多少少有些担心,过来接顾长霁的时候,还伸手捏了捏贺彰的肩膀,累了吧?我让人准备了一点夜宵,洗个澡,晚上好好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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