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2 / 2)
又过了会儿,护卫在坑周围挖好另一个坑,轻轻打通两个坑,苏之荷的脚拔了出来,脚踝伤着了,鞋底沾染许多污秽,苏之荷不敢再给人脸色,老老实实低着头等夏姜芙安排,马车上有备好的衣衫鞋袜,去了客房就给她换上了。
苏之荷浑身不痛快,尤其那股难闻的味儿始终挥散不去,洗了五盆水才算安静下来。
张娴敏原本想偷偷跟着找机会暗算顾越白和顾越武,却不想跟了不到十步就被随行护卫发现了,院长和斋长不在,护卫们不认识她,看她腰间佩着剑,沉声呵斥两句,顾越白回眸,脸上的笑寡淡得有些冷,“张小姐什么时候改行做刺客了?”
张娴敏脸色一红,愤怒的拔出剑,“顾越白,有种和我比试一场。”
顾越白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张娴敏,“我毛都没长齐哪儿来的种,张小姐真会说笑。”话完,不理会张娴敏吃人的目光,勾着顾越白肩膀朝山上去了,听了斋长的话,他心里不太踏实,顾越流怕是又惹上什么祸事了。
张娴敏往前追了两步,随即被护卫拦住,“张小姐,硬闯的话莫怪我们手下无情。”
张娴敏怒从中来,拔剑就刺了过去,“好啊,让我看看长宁侯府养出的护卫身手如何。”她自幼长在祖父膝下,三岁习武,去年击败她父亲后,她就是通州数一数二的高手,对自己武艺她还是有些自信的。
只是,她低估了这些护卫,他们是顾泊远精挑细选出来保护夏姜芙安全的,尽是过硬的功夫,很快就将张娴敏制服了,对方念及她是姑娘,没有划破她身上的衣衫,捆了她双手双脚就交给书院的人了,一眼不曾多看她。
张娴敏又气又觉得丢脸,书院的人帮她解开绳子后,她再也承受不住侯府侮辱,头埋在两膝间放声大哭。
她最引以为傲的本领,在夏姜芙面前不过成了花拳绣腿,她还有什么脸面见她父亲,见她祖父。
她声音悲痛,传到旁边刚入学的学生们耳朵里,七八岁的孩童们齐齐挺直了脊背,听听,又一个不想念书的偷跑被抓回来了。
斋长吩咐人将顾越流功课给夏姜芙送去,有没有长进,夏姜芙心里自有评断。
苏之荷洗漱出来,左右扭头嗅了嗅身上味道,确认没有臭味后才放松下来,桌上放着好几本功课,夏姜芙边嚼着樱桃干边阅览着,嘴里不时发出赞叹,“小六功课真是长进不少,臻臻你看,明算这门功课对了五题,往回能答上一道都是乱写的。”
秦臻臻凑上前,认真数了数,“还真是五题,看来六弟开窍了。”
不只是明算,策问也有进步,以往半个时辰憋不出一行字,如今整篇写满了字,道理一堆一堆的,夏姜芙啧啧称奇,顾越流这进步也太明显了吧。
“二弟妹,斋长把越天他们的功课也拿来了,你看看。”
李氏只识字,越清的功课她看不懂,拉开椅子给苏之荷做,期待她看完越天越昊的帮忙看看越清的。
还在念书的晚辈中,顾越天年纪最长,注意到苏之荷看的是明算那门功课,夏姜芙微微斜着身子,快速瞄了眼,顾越天错了五题,那五题恰好是顾越流做对的,一时间,夏姜芙心里更欢喜了,试想,顾越流对了五题又如何?那可是顾越天都做错的题呢。
她儿子,果真不同凡响,这么复杂的都会,厉害!
苏之荷不懂夏姜芙窃喜的什么,将所有功课翻了遍,顾越天表现尚可,接下来翻顾越昊的,她脸色就不太好了,夏姜芙正想着怎么奖赏顾越流,苏之荷骤然冷了脸,她好奇的歪过身,目光落在苏之荷手里的功课上,称赞道,“越昊做得挺好的啊,对了七题呢。”
苏之荷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浏览顾越昊的功课,李氏将顾越清的功课推到她面前,苏之荷没有拒绝,可当她扫了遍后,脸色比方才还差,夏姜芙不知发生何事,凑上前瞅了两眼,“对了四题,还算过得去吧?”
苏之荷是不是太严厉了些。
李氏猜不透苏之荷想什么,忧心忡忡道,“二嫂,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苏之荷阖上功课,兀自平静许久才抬头望着一脸茫然的夏姜芙,尽量克制住自己声调,“大嫂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夏姜芙眨了眨眼,再次瞄向桌上功课,诚实地摇了摇头。
要不是顾越白警告在前,苏之荷恨不得将功课扔夏姜芙脸上,“越天比越昊稍长,二人功课怎么会相同?”鸿鹄书院为何声名远播,不就是教学包罗万象海纳百川吗?有适合启蒙的课堂,有重视学术研究的课堂,也有专门应付科举的课堂,而不同的课堂或从年龄划分或从功课好坏划分,无论哪一种,顾越天都不该和顾越昊顾越清同等级别。
夏姜芙不懂苏之荷心思,“几兄弟相互扶持督促不是挺好的嘛,小六也和他们一起呢。”
苏之荷:“......”她展开顾越流功课,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三十题对了五题,课堂有好差之分的话,顾越流铁定属于最末,她寄予厚望的长子,竟被顾越流拉到最次的课堂去了,她抚了抚胸口,暗暗告诫自己别生气,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
“大嫂......”苏之荷深吸口气,放缓语气道,“越天年纪要大些,和小六他们玩不到一起,我想能不能给他换个......”
话还未说完,外边就传来闹哄哄的声音,紧接着,三个少年勾肩搭背走了进来,身姿凛凛,朝气蓬勃。
“娘。”顾越流左右推开顾越白和顾越武,眉眼透亮的望着夏姜芙,“娘怎么来了,我在山上抓到好多兔子野鸡,中午让厨子烤了吃。”想到他娘来双胞胎竟不提前告诉他,嗔怪的倪了双胞胎一眼。
“娘刚到,热了吧,快坐下喝口水。”
苏之荷的视线落在门口,在顾越天顾越昊出现的瞬间,她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双手捂着嘴,有些不敢认。
顾越天擦了擦额头的汗,整理好衣衫,规规矩矩上前见礼,苏之荷一把拉过他,“越天,怎么瘦了这么多?”顾越天是长子,她和顾泊冶多偏心他,手里再没银钱也不曾短过他吃穿用度,她精心养着的儿子,短短几日光景就被折腾得面黄肌瘦,萎靡不振,如何不让她心疼。
顾越流咕噜咕噜喝完一杯水,插话道,“二婶也觉得大堂哥瘦了?没办法,我让他多吃点,他说吃不下。”
苏之荷可不信他的话,握着顾越天的手,朝门口顾越昊招手,妆容精致的脸上滑下两行清泪,“瘦了,也黑了。”
“这都是白些回来些的了,之前瞧着更黑呢。”顾越流抓了几颗樱桃干塞嘴里,囫囵不清道,“二婶您是没瞧见几天前的大堂哥,人又黑又瘦,跟竹竿似的,半夜往竹林一站,没人分得清是人还是竹。”
苏之荷哭得愈发伤心,李氏拉过瘦了的顾越清,也是心疼不已,她没有苏之荷瞻前顾后的心思,直接问顾越流道,“好好的在书院念书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是不是遇着什么难处了?”
顾越清不喜欢她,往旁边挪了步,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学顾越流的样子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估计书院饭菜不合胃口,堂哥们吃不习惯,一顿饭比我吃得还少。”
胡说,苏之荷快气疯了,她是京里长大的,偶尔也会做几样京城点心饭菜,顾越天和顾越昊喜欢得不得了,如何会吃不惯?有心让李氏多问两句,奈何李氏心思都放顾越清身上,压根没注意她给的眼色。
“越清在东境长大,口味偏甜,吃不惯京里饭菜是正常的。”李氏没有多想,将手帕递过去,让顾越昊擦擦脸上的汗,她又问顾越流,“你们做什么去了累成这样子?”
“抓兔子野鸡啊,这山里野惯了的就是不一样,跑得贼快了......”顾越流眉飞色舞说起抓兔子野鸡的事,要不是顾越天体力跟不上,他们还能抓到好几只。
他念顾越昊顾越清年纪稍小,就让他们拿着绳子藏起来,他和顾越天前后夹攻,抓住兔子后二人出来将其捆了,顾越天反应特慢,兔子都迎面往他腿边跑他都反应不过来,还不如他一个人呢。
要不是有心带他们出出风头,他才懒得和他们一起呢。
顾越流形容得绘声绘色,苏之荷却惊魂甫定,山里枝桠横七竖八无人修剪,跑动间只怕有不少擦伤,经顾越流一说,她才发现,顾越□□服上果真划破了好几道口子,不过拿针线给缝上了,顾越昊的也是如此,她心头一咯噔,抓起修补好的口子,声音有些尖锐,“谁给缝的?”
男女授受不亲,顾越天要是在书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晃了晃头,身子一阵发虚。
说起这个,顾越昊表情极为自豪,“我给大哥缝的。”刚开书院,衣服破了都是顾越流自己动手,他心头过意不去,就跟着顾越流学了学,没想到真给学会了,针脚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好几位同窗都对他赞叹不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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