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2)
上个季度的账务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整理出来, 这眼看再过两个月, 下季度的账本又要送过来, 众人正发愁呢, 因此当看到江沛伏案执笔理帐时, 捋着胡子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当得知他老爹病故时, 都敛笑容,对他失去父亲的悲痛心情,表示感同身受,体贴的安慰一番。
张先生没有另外两人爱恨交加的情绪, 看到爱徒得穿着打扮, 知他父亲已过世,凝重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着,对他能早早来到商号处理账务的做法,很是赞同, 低调点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谦卑些好。
接下来的两日里, 江沛都没看到祁达来账房巡视,在粮行的其它地方也未碰到过他,按捺不住疑惑,便向张先生问道
“师傅,这两日怎没见到大掌柜?”
“年节后他来商号不到一个月便又回广陵了,至今还没见着人影。估摸是三爷有什么指令吧。”
祁达如往年一样,过完年节二月中旬回到蒲阳商号,结果未至一月,便被从广陵来的传信小厮给叫走,说是祁越有要事找他,为今离开一月有余,还未返回。
江沛猜想应是重要之事,要不然也不会被紧急召回,但愿不要影响到商号,他对目前生活状况还挺满足的,工作算是自己喜欢的,工钱也不错,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不想有什么大变动。
“二牛哥,你仔细看着淘淘,别让他到处乱爬,抓到什么都往嘴里塞!”
兰香趁着江沛休沐时,让他在家带淘淘,她和江春枝还有珍珠约好一起去布庄买些布匹,为家人做些素静的衣服,夏季换衣服勤,以前的衣服不全是素色的。
临走前不放心的提醒丈夫让他好好看顾着儿子,如今天热,只能在地下摊上凉竹席让他在上面爬着玩,现在学走路有些早。
“放心吧,领着春枝好好逛逛,不用着急回来,家里有我……臭小子,脚趾头都啃,脏不脏!”江沛坐在槐树下的凉席上,长腿一圈双脚相对,围个圈圈,让淘淘在里面玩,抬头笑着对兰香打包票道。
话没说完淘淘小手抱着他的一只脚啃了上去,江沛连忙把他掐抱到怀里,用汗巾子擦擦流出的涎水,兰香笑着白他一眼才同春枝一起离去。
“别哭啊淘淘,爹爹抱你出去望望风好不好。”
小孩子受不得束缚,江沛只让他在席子那么片大的地方耍,没一会开始闹腾起来,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咧着嘴开始哭起来,他忍不住的感叹休沐比不休沐时还要劳累。
“大强哥,今儿你也轮休啊!”江沛抱着淘淘准备去古城坡下的一处清凉之地纳凉,刚出门口碰到刘大强抱着小儿子往回走,两人很少赶在一起沐休,因此看到对方都很惊喜。
“天热,你嫂子不小心着了暑,我告两日假。这孩子别看小,脾气坏的很,非得人抱着睡,丢手就哭,小时候惯下的坏毛病,若不是担心哭闹扰他娘休息,非治治他这个毛病不可。咱俩傻站在这里干嘛,走,去我家,让大宝陪淘淘玩。”
江沛休假回来后,两人只碰过几次面,没细聊什么。刘大强在府城除了他,也没什么投缘之人,因此有什么都会同他讲。
他的提议正和江沛的心意,虽然城坡凉快,但还要走半公里,如今没必要再顶着大太阳到处乱跑。
两人把小客厅里的案几移到墙边,在阴凉的地面铺了两张席子,垫双薄被子把淘淘放上面,让大宝在一旁逗着他玩。刘大强则盘腿坐在凉席边上,让小儿子躺在腿上,与江沛聊着最近商号的动态。
“大哥,二月份布庄生意怎突然比以往好上许多。”他回来半个月加班加点的把账房里剩余的账目清理一遍,发现布庄二月份的收入比一月份和三月份明显增多不少,猜想必然是有原因的,故由此一问。
“你不知道?万岁爷二月份颁诏立二皇子为新储君,天下大赦,举国同庆三日,百姓们心里畅快,布庄生意自然比以往要好。”
刘大强晃动着腿,让儿子舒服些,三月分他可没少得赏钱,恨不得梁朝再有几件这样的大喜事,提起这个就让他,就让他非常高兴。
“哦,立了储君?”二月份他们在老家忙的连轴转,红事办完办白事,况且乡下老百姓哪会关心朝中大事,只会操心田里庄稼收成咋样,赋税是否减免,农闲时去哪找个短工干这些眼前的于己有利的事情,因此他从没听众人谈论立储君的事情。
他怀疑祁达回广陵可能与立太子的事情有关,想起账目上那些大额的空白户头,不免有些忧虑,若祁家没有押对宝,以后商号岂不是没好日子过了。
不过随后安慰自己,祁家有位大将军,朝中人脉甚广,应该对争储情形洞若观火,了若指掌,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轻易下注的,能屹立两朝而不倒的经商世家,定是有其独特的生存之道。
“是啊,城里可热闹了,只不过我那三天从早忙到晚,都没顾得上出去……”刘大强没有注意到江沛的神情变化,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当时他的辉煌战绩。
…………
“怎么了,二牛哥,是不是天热睡不着。”
马上又要入伏,房里虽然放着两桶井水降温,可还是闷热的受不了,又加上白日里听了刘大强的话,心里有了一层顾虑,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此时江沛感觉五心烦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日间陪淘淘睡了的,现在不瞌睡,那个……兰香咱家还有多少银子?”
自财政大权交付后,江沛便当起甩手掌柜,挣的钱往家里拿,需要钱时再管兰香要,时间一久,自己都不知道家里还有多少银两了。
“算上三牛前几日送来饼铺的红利分成,还有两百四十多两,我想着过些日子家里银钱再宽松些,置办个小铺子,租出去也好收个租钱。怎么了二牛哥,怎突然问起这个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急需用钱?需要多少,明早我拿给你!”兰香察觉他今日有些反常,又问起她银钱上面的事,困顿被惊跑,忙问道。
“没啥事,这不是看着淘淘转眼长这般大,想着再过两三年可以读书习字了,怕存的钱不够用。是要过些日子再买铺面,起码到明年吧,手里没些银两心里不踏实。”
听她说家里还有两百多两存银,江沛心里踏实多了,即使以后不能在祁家商号做事,新东家给的工钱少,那时他们日子也不会过的太差,何况他家在明华街还有处宅子,半个饼铺,在蒲阳城生存完全没任何问题。
“好,还热吗,我给你扇扇风,凉快些,明一早还得起来上工,睡晚又要犯困。”
江沛心头之事暂去,困意立马涌上来,带了一天孩子,真是累啊,真不知道兰香每日是怎么过来的,真是为母则刚,以后自己得多为她分担一些。
自五月底雨水开始多起来,暑天的高温也随着雨水的到来降了下来,使得三伏天要好过许多。
馅饼铺子因离开几个月,营业额只有原先的一半,不过这已超出预想,得全靠大山一人忙里忙外,除了租钱,还能盈利。因此当三牛提出要给他加工钱时,江沛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了。
“阿沛啊,家里都安排妥善了吧?账册整理的如何,没什么问题吧,你虽因家中之事耽搁,但大家为你分担账务却是事实,这份情还需记着的,回头他们告假,你可要站在前头顶着啊。”
祁达在六月初风尘仆仆的返回商号,碰到陈叔时他便知道江沛已销假,来商号一月有余了,心中非常愉悦。
以前没有江沛的时候,他没觉的账房的工作进度慢,一季度的账本拖到三季度都是常有的事,可自从四人一起负责账务时,速度显著的得到提升,他这一告假回去,进展明显慢下来,只盼着他能赶快处理完家事回粮行报到。
“大掌柜,您放心吧,阿沛记着呢,第二季度的账不是马上要送来了吗,这次我就多分担,让几位先生轻松一些。”
江沛知晓祁达是怕旁人对他离开太久心生不满,故意这么说的,忙笑着拿出诚意来。然后悄悄的端详了他的神色,发觉他没有露出任何慌乱之情,甚至眉眼还藏着喜色。
照此看来,祁家应该压对了人,当然也可能都是他的臆想,人家根本没掺和这夺嫡的斗争中来,所以才有如此坦然的表情。
反正无论哪种情形,都不是坏事,只要祁家稳如泰山,那么自己便可以安稳的在商号里继续做他的账房先生。
今年浦北平原虽多雨,但朝廷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修筑的蒲河大堤完全扛的住,没有发生大的洪涝灾害,不过小的内涝还是有的,洛河一带常会因多雨而出现内涝。
看着蒲阳城内的排水渠中水流湍急,他不由庆幸临走时让佃户在田里种了一半的旱稻,即使出现内涝,也不会全部遭灾。
“大家先把手头的活放下,抓紧时间把最近半年所有明账整理出来,即使通宵达旦也要早早的理出,务必准确,不得有丝毫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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