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昨日9(1 / 2)
布满灰雾的天空下着细雨,阴郁笼罩着整座城,几个闷雷时不时接连响起。江韫之公寓的红砖墙被大片葱绿的爬墙虎遮去了原本的面貌,厚厚的叶子湿滑地垂挂着,雨水在上面源源不断地滴流。
屋内,康里不羁地靠在沙发上,鹰眼亮晶晶地望着对面一脸漠然的江韫之,两人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面大小媲美成年男人手掌的镜子。镜子的表面非常光滑,映出的事物十分清晰,手指触摸过后也不会留下指印,和一般的镜子不一样。镜子的背面是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树林景物的古铜,边缘镶嵌了一共十叁颗小钻石,可谓是一面做工精细的贵重镜子。
“你什么意思?”江韫之问。
镜子是应该分道扬镳却还不请自来的康里带来的,他说送给她。
“送给你好好看看自己,你还青春年少。”康里笑着,十分真诚地说。
江韫之了然,他还记着她说的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她转身坐在单人沙发上,面色清冷地问:“所以呢?”
“过来。”
“有话直说,我听得见。”江韫之看着他意气风发的脸庞,还有那双此时此刻仿佛有无限深情的眼睛,她有些移不开眼,也想走过去凑近他,但还是克制住了,别开眼,告诉自己看错了。
“你妹妹回日本了。”
一声闷雷响,一句风轻云淡、如话家常便饭一般的话让江韫之不禁抖了一下手,心底掀起骇然大浪,脸上却只是微蹙起眉头有些惊愕。
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康里面色不改,语气夹杂着戏谑,说:“应该是回去找她的未婚夫了,她有跟你说过她还有个未婚夫吗?”
江韫之闻言又是一脸茫然,看到康里脸上的笑意更深,她漠然垂眸,“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不知道,”康里两手一摊,神情无辜,“在认识我之前。”
“什么时候走的?”江韫之闭上眼睛,用手扶额。
“你回来的前几天。”康里顿了顿,又说
“她还留了一封信给你。”
“在哪?”
“我没带,在我那里,什么时候你有空了可以来拿。”
康里炙热的目光将江韫之看得心里发毛,脸颊微热,透着淡淡的红晕。哑口无言,她忘了还要怎么问江玉之的事情,脑子一片空白。抬眼看到康里还在看着自己,她慌忙用一脸愠色来掩盖自己的窘迫。这该死的家伙,他的意图——江韫之倏然惊觉自己已经处于被动位置,说好了要跟他一刀两断结果心意还藕断丝连。想到这,她握紧了手,咬咬牙,瞪了康里一眼后起身走开。
“你可以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厅子拐弯处,康里的心情出奇的好,窗外淅沥的阴雨雾气一点儿也影响不到他。
……
不出一个月,江韫之无奈之下主动去见康里。她原本打算不要江玉之的那封信,自己找时间去找她,然而她很快发现自己除了该死的康里这一条渠道外,再没有别的渠道找江玉之了。
这一天仍然下着雨,黑色的车子碾过浅浅的雨水使进庄园的大门。为了尽快拿到信件,江韫之顾不上应付康里家的佣人拉着自己各种支支吾吾的问好,礼貌性地笑笑后她径直绕过她们走进去。
在光线幽暗的厅室里,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膝盖上,食指轻轻敲击,另一只抵在扶手上撑着太阳穴,康里一脸慵懒笑意,眼神却像淬毒的利箭射向眼前低头站着发抖的白人男性。
在男人背后,还站了两个面色冷漠,身高近两米的彪形大汉,一时之间,前后方的冰冷氛围完全笼盖了他,穿着咖色短袖露出的带雀斑的手臂无处安放一般,全身的肌肉都不能自己地绷紧了。
“欧文·温德姆勒医生,你确定你还没有话要说吗?”低沉的嗓音友好十足地问道。
喉咙上下滑动,舌头不禁舔了舔苍白的唇,男人出口的话语断续不成句,“先生,我、我没什么、好说的,我、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会……”
“我承认我花了快叁年的时间,也还没完全了解你们,但只是‘没完全’,不代表‘完全不’。我问你,你们的组织可以允许成员忘记自己组织的名字吗?”
“噢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温德姆勒医生,凭你的医术完全不需要依靠愚蠢的欧洲佬来建立什么,特别是在美国,你明白吗?”
“上帝……”被称为欧文·温德姆勒的男人脸色泛白,眼眶与鼻尖因心底巨大的恐惧而渲染出粉红,皱着的深邃眉眼无助地望了沙发上的康里,声音带着哭腔,“求你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我今天还有病人……”
“好医生无时不刻都在惦记着自己的病人,你觉得你是个好医生吗?”
“不,我只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我、我算不上好的……”
“确实,如果你是个好医生,你应该现在就把你知道的说清楚,这样我就会马上让人送你回你的办公室,好让你继续跟你的病人待在一起。”
康里的一番话让欧文·温德姆勒心里更加摇摆不定,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盯上,又或者说为什么安魂会会被盯上,他一定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才好回去了解情况。这样一想,他装出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又小心翼翼地用哭腔说:“先生,我不知道什么,我只是曾经在教堂认识了一个医生,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的那个……安魂会,我至今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们、他们信奉天主。”说着,他悄悄抬眼,康里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声不吭,没有任何反应,他又咬咬牙说,“先生,我发誓,我只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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