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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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明珠,是何事情?你不妨说出来,朕替你做主!”皇帝怒道。

这个问题,明珠在来时的马车上,便已经想好了答案。私生子一事,真假不明,她当然不敢说,她早已另外想好一个借口,一个能给三皇子带来致命打击的借口——

“回禀皇上,三皇子说,他已经收买了禁军侍卫,打算弑君谋反。”明珠抬头,神色凛然。

第44章 恶果

明珠一句话,便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每个人都向她投来复杂的目光。太子和吴国公交换了一个眼神, 二人双双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左安依旧站在原处, 头也不抬, 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五皇子则暗中捏了把汗。这种事若没有真凭实据,一定会惹恼父皇, 他眉头紧锁, 暗中筹划着如何替明珠脱罪。

惟有凌宗训, 面色平静如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看上去对明珠的话并不意外。

“你,你说什么?”皇帝仿佛不相信一般, 不由得倒退了两步, 被身边的小太监扶住。

“三皇子说,他想当皇帝, 号令天下, 可是有皇上和太子在, 他一点机会也没有。过去他是王爷, 又是当今皇后的儿子,身份尊贵,一旦太子有事, 他便随时可以接替太子。然而自从皇帝削了他的爵位, 他便只是一个普通皇子了,皇上不喜欢他,说不定过不了多久, 就会被太子害死,或者被赶出京城。三皇子对皇上怀恨在心,于是决定铤而走险,收买禁军侍卫,将皇上和太子一同害死,这样就没人敢跟他争了。”明珠冷静地道。

今日之事,她早已想清楚。三皇子是以“太子要加害凌宗训”为开头,借自己的关心,引出了“凌宗训是皇帝私生子”一事。既然要隐瞒下私生子一事,自然也不能暴露出太子已知晓这件事。太子的目的是彻底整垮三皇子,与自己目标相同,所以今日只能将火力都集中在贺延雄一个人身上,尽最大可能争取太子,这样才能联合东宫势力,除掉贺延雄。明珠知道,贺延雄虽然好色,素为皇帝所不喜,然而这种事往大了说,也不过是私德有亏,行为不检点,要不了他的命。惟有将他在政治上的种种卑劣行径抖落出来,才能让皇帝彻底下定决心,除掉这个逆子。

别的事明珠不敢说,然而上辈子,皇帝就是死于禁军之手。当时他体弱多病,贺延雄带着一队侍卫冲了进来,连太监宫女都没放过。禁军肩负着保卫皇族安全的重责,素来被皇帝看中,贺延雄若非下了大力气经营,绝不可能策动禁军谋反。这种事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明珠凭借自己对他的了解,赌他现在就已经有了贿赂收买的行为,只要认真去查,绝不可能一无所获。于是明珠大胆地说了出来,企图将他一下子钉死,再无翻身的可能。

“父皇,儿臣冤枉,冤枉啊!”三皇子跪行到皇帝身边,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哭诉道:“父皇,楚明珠满口谎言,欲置儿臣于死地不可!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儿臣可是您看着长大的,从小接受圣人的教诲,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猪狗不如的事情来?退一步说,儿臣就算起了歹念,这等关系生死的事情,怎会告诉楚明珠这么一个小女人?她是能帮我冲锋陷阵,还是能给我出谋划策?我脑子进水了不成,把掉脑袋的大事告诉她?”

“你告诉我这些,是因为想逼我配合你啊!”明珠厉声道,“三皇子忘了吗?你亲口说的,靖阳侯手握邺国精锐之师,又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如果不除掉他,你就算弑君成功,也不能顺利登上皇位,靖阳侯一定会为皇上报仇雪恨的!所以,你才把计划告诉我,让我利用身份,毒死靖阳侯!这样就没人敢反对你登基继位了!”

“你、你……”贺延雄气得脸色惨白,站起身,冲过来就要掐死明珠,却被凌宗训挡在身前,一脚踹倒在地。

“父皇,儿臣冤枉,冤枉啊!”贺延雄又爬到了皇帝脚下,不停地磕着头,“父皇,您千万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您想,儿臣就算真有贼心,真想利用这个女人置靖阳侯于死地,我也不会将弑君谋逆的计划和盘托出啊!我可以想个别的借口,比如嫉妒凌宗训得宠之类的,诱骗楚明珠去杀人。为什么要把弑君这种惊世骇俗的大把柄交到对方手里呢?这不是傻吗?”

“因为你说,你爱我啊!”明珠继续添油加醋,“你还说,全天下的姑娘加一起,都比不上我的一根指头。若我乖乖听你的话,大事可成。你君临天下,我凤袍加身。你之所以把这么详细的计划都告诉我,就是为了表示真心和诚意,你说这天下早晚都是咱们两个人的……”

“够了!”凌宗训突然暴喝一声,震得所有人心里发毛,一齐怔怔地看着他。凌宗训回过神来,立即跪在皇帝面前,冷冷地道:“皇上,贺延雄大逆不道,人神共愤!这种人宜早做处置,以免将来遗祸无穷!”

“凌宗训,你真是卑鄙小人,落井下石!”贺延雄怒骂一声,乞求地仰望着皇帝,道:“父皇,那个女人心肠恶毒,她的话,您万万不能相信!您看儿子的手,这伤是被她咬的,差点将儿臣的手指咬掉。胸前的伤,是她用暗器割的,稍微再使几分力气,便要刺穿儿子的心脏了。还有,她还在儿子的伤口上撒了绿矾油,简直心如蛇蝎,恶毒到了极点!”

“这恰恰说明了三皇子欲对郡主无礼!”凌宗训怒道,“皇上,三皇子刚才口口声声说并无非礼一事,那么试问这身伤是怎么来的?他二人若无近距离的肢体接触,郡主一介弱质女流,怎会有本事伤得了武功高强的三皇子?还有,三皇子张口闭口就说郡主恶毒,用绿矾油伤人,其实根本就没这回事。若真的被绿矾油所伤,早就烧掉一层皮了,还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不错。”明珠看向皇帝,道:“我为了吓唬三皇子,才谎称那是绿矾油,其实不过是盐水而已。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检查,只怕他手上现在还有盐渍呢。绿矾油烧在皮肤上,可不会这么简单。”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五皇子贺延修出列跪下,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父皇请看,这是当日在清江郡,从三哥手下的女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信件。一封是命令他的杀手不惜一切代价害死孩儿,栽赃给太子;另一封是栽赃靖北王和徐长泽一家联合起来,盗窃府库钱粮,意图谋反。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请父皇御览。”

说完,贺延修将信件呈给太监总管,太监总管又递交了皇帝。皇帝看不到两行,便暴跳如雷。

“皇上。”沉默了半晌的左安忽然跪下,道:“卑职左安,是吴国公府上侍从。第一个发现三皇子对郡主不轨的人,正是卑职。当时卑职路过那所小屋,见到郡主的仆从在门外守护,在下一时好奇便想过去看看,谁知却见三皇子的侍卫突然出现,将二人迷晕。卑职心知不妙,便走过去将那个侍卫打晕,强行冲进屋内,正巧撞见三皇子面目狰狞,要去脱郡主的衣服,郡主拼命挣扎,用刀片划伤了三皇子的衣襟。卑职冲上去立即制止了三皇子,这便是上午发生的一切,卑职亲眼所见,不敢说谎。那个打伤郡主家人的侍从,已经让卑职绑起来了,送交京兆府,随时可以提审。”

“父皇,你不能相信左安啊!京城谁人不知,吴国公为太子效力,鞍前马后,忠心耿耿。太子做梦都想除掉孩儿,吴国公岂有不知之理?他的仆从,说话办事自然要顺着他的意思。这些都是无耻的陷害,栽赃!”贺延雄扯着嗓子,怒吼道。

沉默多时的太子忽然开口,嘲讽地道:“被害的郡主告你,你说栽赃;目击的证人告你,你说栽赃;两封书信,铁证如山,你也说栽赃。人证物证都被你推翻了,你那些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的片面之词,反倒是事实不成?”

“是不是栽赃,空口无凭,一查便知。”吴国公跪下道:“老臣以为,别的事犹有可说,收买禁军之事实在不能置之不管。是不是栽赃,只要去查一查禁军便是了。谁跟三皇子走得近,谁收了什么礼物,谁莫名其妙地成了富翁,多了许多薪俸买不来的东西,这些都是可以查的。请皇上下旨吧。”

“请皇上下旨。”众人异口同声地道。

“好!”皇帝愤怒地道,“将贺延雄押入刑部天牢,着京兆府会同大理寺,彻查本案一切相关事件,务必查个水落石出。若这个孽畜果然有大逆不道的心思,那就休怪朕国法处置!朕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罢!”

“父皇圣明。”太子带头高呼。

“皇上圣明。”众人紧随其后。

明珠看着这几个在朝为官的人,心里不禁好笑,拍马屁果然都是好手啊!她悄悄看了一眼凌宗训,发现凌宗训并没有跟随众人颂圣,一双冷峻的眼眸正徘徊在自己身上,久久不肯离去。明珠受不了他的目光,便又低下头,不去看他。

“皇、皇上……”殿外,一个小太监畏畏缩缩地进来通传,“穆阳侯次女桓婉婉求见。她说,有急事要禀报皇上。”

“不见!”皇帝心烦,不相信一个大臣的女儿,能有多大的急事。

“桓小姐说,跟三皇子有关。”小太监哆哆嗦嗦地道。他也知道,皇上心绪不佳,然而桓婉婉给了他不少好处,让他务必报出“三皇子”的名号。

“那就叫她进来吧。”皇帝立即改变主意。

“是。”小太监松了口气,立即出去通传。

不多时,桓婉婉款款地走上了龙极殿。

“小女子桓婉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桓婉婉叩拜道。

“起来吧。”皇帝的脸色极是难看,“你有何事,速速说来。”

“回禀皇上,婉婉此番前来,是替明珠郡主抱屈来的。”桓婉婉镇定自若地道,“今日本是家姐出殡的日子,婉婉却因伤心过度,当场晕倒,而没能送家姐最后一程,这是婉婉心中莫大的遗憾。婉婉醒来的时候,心中伤心自责,便躲到了一个背人的角落里偷偷哭泣。谁知不多时,便看见三皇子带着明珠郡主,也来到了这个背人的小屋旁。二人进了屋,不知要做什么。婉婉心里奇怪,便偷偷跟了上去,趴在侧窗上窥视。谁料竟看见三皇子对明珠郡主动手动脚,还堵上了郡主的嘴,不让她喊出声来。郡主奋力挣扎,却哪是三皇子的对手?婉婉心里害怕极了,虽然因为姐姐的事怨恨过郡主,可婉婉也知道,这种事关女孩子名节的大事,是容不得迟疑的。我想出去找人求助,便从侧窗下走出来,走到了院子里,正巧看见门口有两个婢仆守着,我本想喊他们赶紧冲进去解救郡主,谁知外面来了一个人,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将二人迷晕了。我心中更加害怕,立即缩回了身子,躲在房屋侧面,不敢冒头。谁知不过眨眼的功夫,又冲出来一人,将那人也打倒了,接着他便冲进屋子,救出了郡主。”

言毕,桓婉婉抬起头,见到左安,大吃一惊,“皇上,就是这人,是他救了郡主。”

“桓婉婉!”贺延雄恨得咬牙切齿。桓家是他努力想要勾搭的对象,没想到事到临头,竟然被这个丫头摆了一道。他心里恨,早知如此就应该早点把这个贱女人据为己有,消遣两日,再杀了她。

桓婉婉继续道,“婉婉想,郡主毕竟是个姑娘家,这种事情未必好意思开口对人讲。那三皇子岂不是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这太不公平了!婉婉打算进宫来,将这事报告给您,替明珠郡主说句公道话。谁知刚一入宫,就被皇后娘娘截住了。不知娘娘是怎么得到了龙极殿的风声,她听说皇上您要处置三皇子,于是便收买婉婉,让婉婉作伪证。”

“作何伪证?”皇帝沉着脸,问道。

“皇后娘娘说,事情发生在婉婉家里,婉婉最有资格站出来,替三皇子开脱。她说,让婉婉告诉皇上,不小心偷看到三皇子和明珠郡主在我家偷情,郡主是自愿委身于三皇子的,二人早就勾搭上了,只是碍于皇上将郡主赐婚给了靖阳侯,迫不得已,才要这般偷偷摸摸。二人借口吊唁,在我家碰头,趁着家中大部分人都去送葬的机会,随便找个无人的暗房,便可以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岂有此理!”皇帝怒声吼道。他原本就不太喜欢这个皇后,只是碍于她资格最老,才在嫡妻去世后将她扶正,没想到她竟如此蛇蝎心肠。

“皇后娘娘说,只要婉婉做了这个伪证,她便力保婉婉当上太子妃,以作酬谢。她还立下了字据,请皇上过目。”

太监将字据呈给皇帝,皇帝看了一眼那一般人模仿不来的幼稚笔体,恨恨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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