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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下轿时,就有几位贵女盯看上了她的妆。

夏时天热,在马车里困顿了差不多一天,大部分贵女脸上的妆粉都被汗液浸染得七七八八,脱粉脱得甚是惊悚。

可是这琼娘脸上的妆却是服服帖帖,透着薄汗,闪着微光。

琼娘只不动声色,从怀里掏出一小盒粉,在吃饭的功夫,柔声细语地讲述了这粉的好用之处,只听得贵女们心动不已,琼娘更是慷慨地拿出了镶嵌了珍珠玳瑁的小盒水粉,给与她同桌的贵女们用上一用,同时不经意地说出自己新近来了一批货,只是这水粉的数量不多,叫个也较比世面上的贵了些。

好多贵女都识得这位韶容公主乃是皇山下的食斋掌柜。是以听了她兜售货物之言毫不奇怪。

当场就有几个贵女跟她预先定了货,琼娘言明货物实在是紧俏,口头预定不算,且得付些定金。那些个闺女们回去之后,便吩咐了自己的丫鬟来给琼娘送定金。

琼娘整理好了定金的账本后,精神为之一振,她的那些进货里,水粉只是打了个前锋,还有布料和镶嵌首饰之用的珠宝等物,只等她一一展示,为它们寻得慷慨买家。

一时间,琼娘只能感叹万岁为何不再多生几个皇子,让这来攀亲的贵女们也再多上一些。就是再多来上几船货物,也不会烦恼了销路。

正翻箱子收拾衣服时,便听窗户有石子敲击的声音。

循声一望,原来是琅王立在窗外。其实琼娘也唬了一跳,没想到琅王这么一位异姓藩王竟然也在到夏宫消夏之列。

只看一眼那位阴郁的神色,琼娘便断定他是来找茬的。

这么一想,干脆也不出屋,只隔着窗纱说话。

“夜色已经深了,此地乃是皇宫重院,琅王有什么要紧的,等到明日方便再说吧。”

琅王压根不搭理她那套客气疏离的说辞,板着俊脸道:“现在就出来,不然本王恐怕要给你行些不方便了。”

琼娘倒是知道这位作天作地的习气,当下甩了手里的锦衣,几步走了出来,冲到琅王的面前道:“说吧,何事?”

琅王原以为娇杏儿展枝的这位,应该透着几分心虚,哪里想到,这说话可比他还冲,当下竟是气得笑得带杀气:“何事?你是不是该解释为何到了此处?难不成还想要凑趣嫁个皇子,提一提自己的身份?”

琼娘也是被他的骄横气得要倒了,只冷声道:“要是照王爷的说法,不也是凑趣来这里,准备捡拾皇子们挑剩下的贵女吗?”

琅王被问得一窒,有片刻的停顿,又硬声道:“本王问的是你,少在那里插科打诨!”

琼娘哪里觉察不到他片刻的心虚,只失笑想:原来自己想得真是不错,皇帝还真是有心借此机会给琅王找寻正妻。

向来前世因为舞弊案,他早早失了圣心,倒是耽误了找寻了身份尊贤的正妻。

现如今倒好,他初蒙圣心,有皇帝亲自为他做媒,见有皇后把关挑选,少不得觅一位良配正妻,免了孤老终身!

其实这琼娘想得不错,皇帝的确是有为琅王亲自拣选正妻之意。

只因为现在依着琼娘那劳甚子的干姨母的身份,琅王不好自己抬轿子就娶,总得万岁下一道圣旨,理顺下这宗亲才好名正言顺。

可他几次直言请旨,都被皇帝以“不立正,何意立侧”而推脱掉了。

此番夏髓宴,皇帝便言,满城的适龄锦绣佳丽在此,正好为他选了正妻,到时候,正侧有了先后,也免了被人说失了礼仪。

琅王原本也是无可无不可。他早早失了父母,君为父,由皇帝代为操持也是名正言顺。哪里想这小娘也会在此,被她这么娇滴滴的声音一问,他竟然有些心虚之感。

可是这心虚也是片刻的功夫,便烟消云散,他一心想着琼娘来此处的缘由,便又硬声去问。

琼娘觉得明日行程甚是紧凑,自己得连换四套不同料子的衣裙,还有各色搭配的珠宝首饰。这些都要巧妙烘托出来,撩拨众位贵女们心思麻痒。

这么一看,还真不能跟这位忙着娶正妻的王爷磕牙太久,只翘着下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一寻思自己虽然是商家女,但也要有些进取之心,与其做个外地乡土藩王的妾,倒不如给皇子做妾来得显贵,王爷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时候不早了,还请王爷尽早安歇了去,免得明日形容不振,减了几分风采,错过了美眷佳偶便是有遗憾了。”

琅王自问活了这么大,还没人敢当面毫无遮掩的羞辱他呢,那一句“乡土藩王”可真是气炸了江东少主的心肺!

闹了半天,这小娘还真是攀附高枝儿的心思。一个厨娘出身的商贾女子,竟是这般看不起他一个堂堂大沅朝的王爷?

琼娘自问跟他无话可言,转身便想进屋。可是人还没走两步呢,便被他扯得入了怀,只抗在肩头,几步便出了院子。

琼娘低声惊叫:“你要干嘛!”

琅王用鼻子哼了一声,冷笑道:“我们江东乡土的风情,财大气粗的都是看见貌美小娘便抢了回去受用,如今本王看你不错,先自用了再说!”

第63章

琼娘如今底气足得很。

这是夏宫, 不是琅王府。她是太后亲自下帖召来的韶容公主, 不是他琅王府的厨娘!

以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她还能惧了自己的干外甥?

眼看着这琅王又要耍横的,竟是眨眼间变要过了院子,招摇过市被人看见。琼娘檀口一张,只朝着琅王的脖子恶狠狠地咬上了一口。

这一口可是力道足得很, 只疼得琅王想要伸手去拽她披散的秀发, 可是刚要使力气又缓了缓,冷声恫吓道:“再咬就扯了你的头发!”

琼娘亦是不甘示弱, 只伸手便抓住满满一大把琅王盘在冠里的头发, 大有一番鱼死网破,皆成了秃子的架势。

琅王气得脸颊涨得通红,心道:还制服不了你这小娘?

便单手抡起, 作势要去打琼娘的屁股。可是歪脖低头时, 眼角的余光正看见琼娘紧闭着眼, 下力气咬他的奶猫样儿。

那个认真的劲头, 叫人是又气又爱, 举起的手也就又半天下不来了。

而这小娘的丫鬟也是瑟缩地挤在了墙角,一脸惊恐地望着如小儿缠斗在一起的两位。

琅王的脖子火辣辣的疼,不过怒气倒是缓了缓。

到底是被这满嘴胡诌的小娘给气糊涂了。此番若是真闹出了什么动静,这小娘的名声可不尽毁了?以后与这些贵女相处,该如何坦然自若?

这么一想, 他便又将琼娘扛回了屋子。眼看这琼娘磨着牙还不肯撒嘴, 便对喜鹊道:“给你家小姐倒水漱口, 该是满嘴的血腥子了。”

琼娘其实也是心内忌惮这个王爷的混不吝,这位可是犯起浑来敢犯上作乱的主儿,若是在这夏宫里将她掳掠了去眠宿一宿,闹得尽人皆知,也不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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