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4)(2 / 2)
你知我不是境中之人, 我过来,是为了来找君月奴的真身。
宋悯欢开门见山,对他道, 在外面, 公子岚、凤鸢,穆殷,我们与君月奴、蓝琵琶朔州,白惊堂,与他们相对立。
如今公子岚与凤鸢在幻阵外等我,这里便是三千年前的幻阵。
窗外有凉风拂进来, 沾着春日的气息,他不知他这番话对方会不会相信。这番实话是他权衡之下决定说出来的,他既然要问对方问题,还是直接说实话比较合适。
倒是意料之中,连梧看了眼窗外,窗外生长的便是梧桐树,他手中折扇合上,笑了起来。
这般同你说,我知道这里是幻阵,这么多年以来,每隔数年便有人进来,他们很少有人能出去,你在大街上见到的许多行人他们原本也都是境外之人。
连梧轻声道:你可知晓为何?
宋悯欢静静听着,回道:因为他们会逐渐忘记过去,和幻阵融为一体。
是这样没错,连梧目光转向他,他们忘记过去,在这里很快有了新的经历、新的羁绊,这里的人也同样的有血有肉,他们许多是甘愿留在这里是自己选择的忘记。
人非草木,那些羁绊会像藕丝一样连着他们,这也是幻阵的可怕之处,有遗愿的人会在这里了遗愿,哪怕它依旧是乱世哪怕世道并不太平,可这般,反而更像是真实的一般。
他们会在这里得到最想要的像是美梦一样,哪怕他们过的艰难,但是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又有几人愿意舍弃离开呢?
就算是你也一样。
连梧那一双眼像是一汪深潭,嗓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你在自己欺骗自己,你心中情念难了这里,有你想见的人。
君月奴的真身并不难找,是你还没有彻底的放下,不愿意看清真相。
你在逃避。
话音落了,对面的人也消失不见。
窗外的梧桐枝还在晃动,外面□□,宋悯欢垂着眼,他指尖轻轻握着茶盏,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情念难了并非如此。
连梧说的确实有那么一刻让他陷入了迷茫之中。他看着窗外,窗外的云彩一眼望不到尽头,桌上的茶盏还在浮着热气,一切都像是真的一样。
他一个人在窗边坐着,这般不知道坐了多久,想起来他如今的身份,并不能出来太长时间。
扰乱的思绪被压下,宋悯欢把茶盏放下,从窗户边缘撑着,院子里传来轻微的动静。
青年身形依旧修长挺直,落日之下拉长了人影,背影清冷中带着几分寂寥。
房间里一片寂静,茶盏慢慢的放凉,在青年的身影消失之后,茶几旁出现了两道人影。
连梧在茶几旁站着,视线从窗外收回,他旁边一道黑影若隐若现。
你同他说这些,兴许原本他心性坚定,被你这么一说,反而因此动摇。
动摇未必是坏事,总比自欺欺人强。
连梧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些许叹息,破而后立认清自己的心,他才能走出去。
希望他不会像之前那些人一般越陷越深。
绮夜罗嗓音里发出来一声笑,僭越有心要折磨他,怕是不会让他有机会出去。
若我猜的不错,不会太久。
救世主自然会比常人坎坷,僭越选中他,也意味着只有他能杀了僭越。
连梧摇了摇头,握着折扇轻轻展开,指尖摸着扇沿,唇角微微勾起来。
不知他想见的是谁,公子岚?他掌心有通天戟。
宋悯欢回到了暗窑,他们十几个人住在一间屋子里。屋子窄小破旧,墙角潮湿散发着霉味,有些奴隶生病了也被扔在这里,等到病死过几日便会扔出去。
他回去时已经是夜晚,因为他回来的晚,没有他的晚饭,他也并不怎么需要吃饭。合上门时有冷风钻进来,有人在角落里低低的咳嗽。
夜晚静谧无声,他翻身上了床榻,有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混着木床翻身时的响动、角落里老鼠发出来的窸窸窣窣动静,檀窗被吹的晃动,有人在低声抱怨。
他眼前是漆黑的房梁,这房子建的低,房梁他伸手便能够碰到。
这么一夜很快过去,第二日早上天还没亮,他被一声尖叫声吵醒。
原本便没有睡着,他睁开了眼,房间里有人点了蜡烛,声音是睡在角落的少年发出来的。他和另一名少年睡在一起,两人是结伴被送过来的,似乎同乡。
另一名少年感染了邪气,昨日只是有些虚弱,今日人便没了。
祁山少年声音里带了些哭腔,你别吓我啊醒醒,醒一醒别睡。
被他推的那名少年面色青白,隐隐发紫,他脸上是细密的邪咒,宛如黑色的烈焰纹在上面,闭着眼睛面容安详。
宋悯欢扫过去一眼,目光落到哭喊的少年身上,那少年身上同样也染上了邪气。
这种邪气并不难除,但是在三千年前,人族尚且没有发现去除邪气的草药,被邪祟伤了之后,只能靠硬生生的熬过去。
很少有能活下来的。
这几日已经死了好几个了,前几天有两个是被折磨死的,今日又走了一个。
众人表情麻木,没有人去安慰那名少年,他们各忙各的,醒了便起床去干活了。若是去晚了很有可能没饭吃。
宋悯欢也跟着起来,经过两人床榻前,他脚步未顿,直接出去了。
真惨你说这邪气会不会传染?
应当不会,之前又不是没有人中过,要是会传染,管事的也不会不管毕竟我们死完了可就没人干活了。
两人话音里带着嘲讽,又有些许冷漠。
宋悯欢走在后面,他们都要去院子里听新一天的安排,这里通着长廊,像他们这般的奴隶并不少。
前面不知又出了什么纷乱,周围都是议论声,他未停下,这般继续向前,突然之间,一道人影撞向了他。
他下意识的便闪开了,伸手扶了对方一把,垂着的目光落在对方手腕上,视线微微一顿。
上面覆盖着烫伤的疤痕,对方穿着熟悉的深色破旧长衫,浑身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一双眼睛来。
我方才没有看路,对方开了口,嗓音依旧的又低又难听,语气之中都是诚恳的歉意。
宋悯欢袖中握着匕首,他眼神慢慢地冷下来,匕首握在手里翻转,银刃对准了男人的喉咙。
在他刃尖即将碰到对方皮肤时,男人突然之间便动了,那一双眼睛抬起来,看着他像是在看没有生命的东西。
杀了我也没有用,你出不去。
话音落了,宋悯欢直接动手,匕首刺进皮肤,他面前溢出来一道白光,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一个木雕小人儿掉了下来。
周围的人声恢复,嘭地一下,宋悯欢把木雕小人儿捡起来,他盯着掌心看了一会,小人儿在他手里化成了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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