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2 / 2)
虽然,褚韶华认为,对于这块土地的原住人种印第安人而言,这是覆顶之灾。
秋天,枫树的叶子开始染成带着点秋意的红,褚韶华与胡少帅坐在小湖边的木质长椅中看风景,胡少帅说,“真是一片富饶的土地。”
“是啊。”褚韶华也做此感慨,“我刚来美国的时候,经常看到邻居间送来送去的送东西,他们还不是那种礼尚往来的客气送法儿,有时家里果树结的果子太多吃不掉,一条街的邻居都送到了。”
“我们国家还有许多挨饿的人。”胡少帅的眼睛里透出微微的慈悲。
褚韶华叹口气,“以前我在老家,待到了上海,已经觉着那是天堂一样的地方。可是,在上海同样有很多乞丐。到了美国后,才发现在这样富庶的地方,竟然没有饿死过人。”
胡少帅是身份所带来的感慨,褚韶华则是实打实的亲身经历,她出生在直隶府很平常的一个农村,那是北方很普通到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农村,风调雨顺的年头不多,但也没有大灾大难。可是,人们的生活那样艰难,从春到秋,只要是田里有能吃的野菜,那必是要采来省粮食的。不要说鱼肉荤腥,能每顿吃白面的,就是村里一等一的好家境了。
可是,与东方远隔万里的这里,土地如此肥沃,物产如此丰饶,人们不必挨饿,真是不可想像。不过,这并不是一块友好的土地。褚韶华说,“这里是白人的国家。”
胡少帅的眼睛像此刻面前的湖水一般,清澈明净,倒映着天空的颜色,他说,“是啊。”
杨丘买咖啡回来,三人便一边捧着热咖啡一边欣赏湖边秋景。
褚韶华当天晚上直接住在杨丘家里,第二天是星期天,这一天大家去的杨丘就读的大学,褚韶华还用杨丘的图书卡借了两本书,中午就在大学里宫殿一般开阔奢华的食堂用餐。褚韶华是炸鸡的忠实拥护者,她还说,“我觉着炸鸡比龙虾都要好吃。”
逗的杨丘哈哈大笑,杨丘道,“你们学校肯定也有炸鸡?”
“有啊,我每餐必点。”褚韶华得意,“好多同学都问我为什么吃炸鸡不会胖。”
“现在她们又肯理你了?”
“自从我们开了中介公司,人缘儿忽然又好了。”
杨丘低声与胡少帅说起这其中缘故,胡少帅险没喷了嘴里的小羊排,“你们那些同学也挺势利的。”
“趋利避害大概是人的天性,但没有这件事,我也不会知道谁才是我真正的朋友。”褚韶华说,“你不知道我以前在班级人缘儿多好,自从纽约投资失利,简直四面楚歌。可是,还有我的两个同学,真是不离不弃,我们现在在外面一起租房,一起开的公司。”
“虽然这次损失了一些钱,其实我反倒感激这次的损失,有多少钱能买到真朋友呢?这是无价之宝。”褚韶华说。
胡少帅赞许,“有理。”
“岂止有理,我再没有见过比韶华更会讲理的了。”杨丘笑。也就褚韶华的乐观,换个女子一下赔这许多钱,哪怕不心疼钱,也得很郁闷一阵。
待到星期一,褚韶华就得回学校上课,好在她自己有车,出门方便,待最后一节课结束,褚韶华就开车到杨丘这里来,她兴致好时,还提前交待给杨宅厨师准备好食材,她做了一道北方风味儿浓郁的土豆炖鸡块,浇在米饭上,或是配着馒头吃,味道不错。穷人家还有一种吃法,是用馒头醮汤汁来吃。
虽没有厨师做出来的讲究精致,但有一种浓浓的家常味道。
胡少帅都说,“跟以前家里的味道很像。”
“这是咱们北方正宗的炖鸡的味儿。”褚韶华接过杨丘递来的半个馒头,笑,“我还担心胡先生你吃不惯我这乡下手艺。”
“你以为我家见天儿有御膳房的御厨供着哪。”胡少师忍俊不禁,“别看我现在出门都有的是人哄着敬着,那都是沾我爹的光,他是白手起家,关外民风彪悍,他年轻那会儿什么都干过,木匠货郎卖包子做兽医,什么都会点儿。年轻时参加过对日本的海战,还当了哨长,后来前清朝廷战败,他就回老家了。关外跟关内不一样,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沙俄就进来了,盛京的将军逃跑了,我爹带一伙子人组织了保险队,管好几个村子的治安。我娘跟着他也没享几天福,我都是在大车上出生的。小时候过年吃顿饺子,偶尔吃回炖肉就是好饭食了。”
“哎,那咱们都是过过苦日子的。”褚韶华就格外有共同语言了,“我听杨丘说过,他小时候也吃窝头。”
其实,吃过苦的人与没有吃过苦的人,吃过很多苦与吃过一些苦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褚韶华格外的野心勃勃,杨丘已是温文尔雅,至于胡少帅,他的眼睛里有太多的情绪,既明澈又复杂,既慈悲又冷酷,他对褚韶华说,“我以前,年轻的时候,特别想做个医生。”
然后,他向褚韶华透露了他此行的目的,他希望见一见美国的军火商人。
第230章 远航之机遇三
在第一时间获得胡少帅的目标意愿时,褚韶华还真没有发财的主意,那一瞬间,她只是想着,胡少帅曾帮过她,她得这机会,正好报答回去。
在第二刻,她才意识到,这莫不是上海无数买办心心念念的军火生意?田家老爷子一去,田家代理的督军府的军火生意顿成上海第一肥肉,席家这样的家族都要露出尖牙,伸长脖子张开嘴咬上一口,只恨不能吞吃入腹。那也只是在上海,陆督军尚要受北洋政府节制,他虽驻军江南,所能动用的资源怕是无法与关外土皇帝胡家相提并论。
褚韶华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商人,原因就是,她对于金钱是一个有所节制的人。褚韶华是那种,没钱过不了日子,她不愿意吃糠咽菜,更不以吃土为荣,她这人生性虚荣,就爱吃好的穿好的,可她所认为的“好”,无非就是吃穿不愁,她便满意。她并非要金莼玉粒,更不需金玉满襟。
所以,在物质上,她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这就注定,她不是一个贪婪的人。
所以,哪怕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军火生意的机会,褚韶华仍是按捺住心里的激动,跟胡少帅打听起来,可联系过其他洋行,都要哪些军火。
胡少帅唇角微翘,眼睛弯起,完全是给褚韶华逗笑的,“你说我有没有联系过别的洋行?”
褚韶华心下一动,就知自己问了句蠢话,倘胡少帅已经透露出想买军火的意思,现在哪里还轮得到褚韶华给胡少帅做向导,还怕胡少帅这里不宾客盈门么?
胡少帅看向褚韶华,温声道,“以往买军火都是通过洋行,这一次,我不希望经过洋行,我希望能亲自见一见美国的军火商。”
“我虽不认识美国的军火商,打听一下不是难事。”褚韶华唯一犹豫的就是,“杨丘在美国的时间比我要长,而且,胡先生你和杨丘多年交情,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交给我呢?”
“我认识的人很多,但我只看谁能帮我把这件事办好。”胡少帅坐在一棵柠檬树下,双腿相叠,意态温雅,阳光自树间漏下,落在他握着白色的咖啡杯的手上,那只手,像玉雕琢而成。他说,“如果我想给关外大学请几位有学识的教授回去任教,自然要听一听杨丘的意思,毕竟他在波士顿华人圈里人头熟。与白人打交道,我更信任你的能力,褚小姐,你来美国的时间虽然短,可你与这里有份量的白人说得上话。我听说,今年马萨诸塞的新州长塞缪尔就是你的朋友。”
显然,胡少帅对此事已有考量。
褚韶华也觉着,胡少帅考量的挺对。
让她办这事的话,她还挺有把握。
褚韶华心动。
枝头簌簌而动,一只灰雀从树间鸣叫着冲上天空。
褚韶华说,“联系军火商的事不难,不过,您得先跟我交个底,您这次想采购多少军火。我心里有数,才好去谈。”
“装备关外三省的军火,不只是枪支,重型军火也在范围之内。”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并不能令褚韶华满足,她直接从随身的包里取出纸笔,做详细记录。然后,褚韶华绕开洋行,直接给美国的几大军火商发去电报,请他们报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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