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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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回了家,简单的洗漱了下,搂着睡得跟小猪似地儿子一起休息。阿生在阿娘软软香香怀里拱了拱,心满意足的睡去,天气冷,他最喜欢的就是贴着人睡觉。他现在也大了,谢知也敢带着他睡觉,他小时候她真不敢把他放在身边。

谢知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把阿生抱了起来,她当时乳母把阿生抱走喂奶,也没在意,可是过了一会她就觉得一个人躺在自己身边,谢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见一张熟悉的俊脸含笑看着自己,她先是一怔,随即欣喜的睁大眼睛,“五哥!”

“阿菀——”秦纮见妻子醒了,也不在压抑自己,翻身压住妻子细细的亲吻。

谢知搂着五哥的脖子,心中暗忖,幸好自己去别庄休养了一段时间,不然自己满脸憔悴的模样让五哥看到可不好。秦纮一走就是大半年,夫妻两人都不算小别,而是大别。两人在房里待了一下午都没出门。谢兰因体贴女儿、女婿久别重逢,想要亲自带孙子,奈何阿生一点都不给面子,白天还看不到阿娘还能忍,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还看不到阿娘,他干脆放声大哭,这可不是干嚎假哭,是真真正正的大哭,眼泪都流出来了。

乳母丫鬟齐上阵都没法子把他哄好,谢知跟大部分贵夫人都不同,她基本是亲力亲为的带孩子,乳母丫鬟白天还能哄着他,晚上就哄不来了,一定要谢知过来哄才可以。

谢知跟秦纮折腾了一下午,正昏昏欲睡的趴在秦纮胸口打盹时,突然隐隐听到阿生的哭声,她蓦地睁开眼睛,“什么时辰了?”

“快戌时了,你饿不饿?”秦纮这会心虚的想起还没让阿菀吃饭。

“戌时?”谢知打了个激灵,蓦地起身,“五哥,你快去把阿生抱进来。”

“什么?”秦纮一怔。

“阿生要睡了,他晚上陪我睡的。”谢知解释说,他这会肯定是哭了。

秦纮起身穿衣服,许久不见自家胖小子,他还真有点想他,不过晚上一定要阿菀陪|睡的话,那岂不是一直要睡在他们房里?秦纮踱步离开房间,刚出房门就见乳母抱着哭声凄厉的阿生急匆匆的走来,显然是阿生哭得太久,谁都搞不定了。秦纮大半年没见儿子,吃了一惊,“怎么这么胖了?”

阿生泪眼朦胧的在秦纮身上蹭了蹭,发现不是阿娘,“哇——”哭得更凄厉了。

秦纮示意乳母退下,他只记得以前的抱法,还是横抱儿子,阿生却以为他要哄自己入睡,小身子扭成了一团麻花,我不要你,我要阿娘!秦纮被自家胖小子吓出一身冷汗,就怕自己不小心把儿子摔地上了。

谢知屋里就听到儿子哭声了,等秦纮抱进来,她连忙抱过儿子,“阿生乖不哭,阿娘不好,都把阿生忘了。”说着她把儿子往上举了举,阿生前一刻还在哭,到了阿娘手里就笑了,往上举一举,他更是开心的咯咯笑出声。

秦纮坐在一旁看着妻子抱着儿子温柔的诱哄,眼底泛起淡淡的笑意,他幼时母亲体弱多病,又沉浸在忧伤中,对他多有忽视。父亲又忙于公务,他五岁之前都是自己单独一人过的,他那时候就想过,要是自己将来有孩子,一定让孩子重蹈自己覆辙,他一定要陪着儿子长大。可惜计划不如变化,他信誓旦旦的要陪儿子长大,结果一走就是半年。他伸手将妻儿纳入怀中,“阿菀,有你真好。”阿生肯定不会跟他一样长大的。

谢知笑着将儿子放在秦纮怀里,对阿生柔声道:“阿生这是阿耶,你认不认得?”

阿生挂着泪水的大眼滴溜溜的看着秦纮,许是父子天性,他在秦纮怀里没有哭闹,秦纮莞尔,让儿子睡在他跟阿菀中间,“闹了这么久,该睡了。”阿生看看阿娘、再看看陌生的男人,小嘴瘪了瘪,扭着小身子往谢知怀里蹭,谢知搂着儿子轻拍,阿生哭了许久也哭累了,一会就睡着了。

秦纮起身给儿子拧来热帕子,稍稍散了散热以后,给儿子擦脸,谢知用挑了一点点蛇油膏放在掌心揉开,轻轻的在儿子脸上按了几下。阿生不舒服的想要睁眼,被谢知搂在怀里亲了一口气,安抚的拍了拍,他又沉沉睡去。秦纮低头看着睡觉还不老实的儿子,轻笑一声,将儿子放在最里面,然后将妻子搂在怀里,满足的轻叹一声,他这些天最想的就是阿菀。

“五哥你在革岛顺利吗?”谢知柔声问,“有没有受伤?”

秦纮笑道:“我有没有受伤你不清楚?”

谢知闻言脸微红,斜了他一眼,转身想去抱儿子,却被秦纮反身搂着,“阿菀我想你。”

谢知心一软,转身偎依到秦纮怀里,“我也想你。”

秦纮低头亲了亲她粉颊:“我以后尽量不外出,留在家里陪你和阿生。”

“好。”谢知嘴上虽应了,但心里却觉得这种事轮不到他们来做主,万一又有什么突发事,五哥还要出门。不过谢知没想到,秦纮说不出门,就真真正正在家陪了自己一年多。这一年里秦纮借口自己伤势好转,领兵在外转了一圈,很多蠢蠢欲动的势力看到伤势好转的秦纮又缩了回去。虽然在京城,秦纮不及秦绍有名,秦绍在京城几乎是秦宗言第二,但是边疆那些敌对势力、流寇们是跟秦纮交过手的,对他的实力一清二楚,秦纮要真废了,他们肯定会考虑趁秦宗言不在浑水摸鱼,但是秦纮伤好了,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秦宗言这一走就走了足足走了一年半,这一年半魏国捷报频传,一路将所有路过的梁国的城市尽数收拢,最后一直攻到长江江畔,大军的进攻才停下,并非拓跋曜不想打了,而是打不下去了。这跟南朝反抗激烈无关,而是魏国军队生病了,北方的军队到了南方本来就不适应,随着江南雨季降临,加上连年的征战疲惫,魏军居然染上痢疾了。

这种传染病来势汹汹,一下折倒了一半魏军,甚至领兵的将领中都有感染了!柱国将军之一独孤雄就因染上痢疾而一病不起。军中也因为这次痢疾而人心惶惶,尤其是拓跋曜三次暗中铸金人都失败后,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打下去。铸金人的结果普通士兵不知道,但将领都知道,连将领的军心都散了,他还打什么仗?

拓跋曜神情阴冷的看着波涛汹涌的长江,他来这里两次了,第一次时机未成熟,打到半路临时折回;这一次地利与人和都有,却偏偏军中爆发如此大病,难道真是南朝气数未尽?拓跋曜一脚踢翻铸造失败的金人,金人骨碌骨碌的滚下山坡,最后滚入滚滚长江中,他不信命!这一次容你们苟延残喘,下一次他一定要在建康的宫廷中宴请诸臣!

第195章 奔丧(上)

虽然拓跋曜并未直接攻入建康城, 可他将梁朝所有长江以北的领土全部占领,逼得梁朝只能靠着长江天险苟延残喘,若不是大军后来流行疟疾, 魏国大军很有可能一路南下,直入建康。所以拓跋曜虽是不得不撤并, 但在大部分人看来大军是大胜而归。

魏国和梁国虽号称是分江而治, 可梁国疆域最广时几乎要逼近洛阳附近, 后来高宗在时同梁国打了一场, 才将梁国逼退至北徐州附近, 魏国才得以迁都长安。而当今圣上接连发动两次南征,居然将梁国逼退至长江以南,江北所有地域都归魏国所有, 这可是堪比开国太|祖的功绩!魏国上下都沉浸在大魏领土扩张的喜悦中!

然而京城的兴奋却没有传到六镇,这次南征, 彭城王、独孤雄和秦宗言都出征了, 彭城王大胜而归, 随陛下入京封赏,秦宗言和独孤雄却提前回来了, 他们倒不是打了败仗让拓跋曜赶回来, 而是两人皆生命垂危,两人只想死前回乡,免得客死异乡, 因此拓跋曜紧急命大军将两人分别送回武川和怀荒。

独孤雄得了疟疾, 拓跋曜虽派了太医轮流看守, 但还是久治不愈,他提着一口气回到武川,勉强交代了后事就死了。独孤雄子嗣单薄,只有两个嫡子,皆不成器,独孤雄也不指望儿子能保住自己柱国大将军的位置,回武川之前就写疏奏请陛下派将领前来接替自己位置,还让两个儿子好好配合朝廷派来的人,好让两个儿子能同未来的柱国大将军有几分香火情。至于家中的事宜,他把一切都托付给了谢灏,他跟谢灏相交多年,十分信任谢灏人品,与其把妻儿托付给族中,还不如托付给谢灏。

独孤雄交代后事时,李夫人和独孤家两位公子就哭得死去活来,等独孤雄一死,李夫人就晕厥过去了。谢洵接到大兄的传讯,连夜带妻子赶去武川奔丧。一路上独孤氏哭晕了数次。独孤雄以前就偏爱长女,总觉得女儿聪明又贴心,跟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完全不同,不止一次惋惜过女儿不是男儿身。后来独孤氏又嫁给了谢洵,独孤雄喜欢谢洵,对女儿女婿更偏爱。他突然病逝不止独孤氏伤心,就是谢洵都私下哭了好几次,岳父素日对他比自己亲爹还好。

独孤雄病逝是大事,按理秦宗言肯定要去奔丧,但秦宗言自顾不暇,他虽没感染疟疾,可他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伤口久治不愈,跟独孤雄一样都只剩了一口气,从扬州回到怀荒,一路是躺在马车上,到家也是被人抬入家门的。谢兰因接到通知,看到脸色苍白的秦宗言,眼泪一下涌出,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弱体虚的他,他不是说自己会保重身体的吗?

秦宗言见妻子脸色苍白、泪光盈盈的看着自己,他勉强提了一口气,交代了些后事,又提出如果他真有万一,柱国大将军的之位谁也不要争,自有朝堂派人来接任。秦二不可置信的听着秦宗言的遗言,但看到秦宗言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心中又伤心不已,即使他连孙子都有了,也无法想象他有一天会失去阿耶。

秦宗言断断续续的交代完后事,看着哭成泪人的谢兰因,心中既欣喜又心疼,他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同你们母亲说说话。”

秦家诸子放声大哭。

秦宗言被儿子哭声闹得头疼,没好气的说:“老子还没死,你们不用急着哭丧。”

“不许胡说!”谢兰因一声呵斥,让秦宗言语气立刻软下来,“好,我不胡说。”

谢兰因对跪着的秦家诸兄弟道:“你们先下去,让你们阿耶好好休息。”

秦二、秦三等人红着眼眶起身,父亲是秦家的顶梁柱,父亲要是走了,他们该怎么办?秦纮并未过来,身为建德郡的防城都督,他不能擅离职守,不过谢知连夜赶回来了。在秦宗言没回来前,谢知就问过军医大人的伤口,据说伤口感染。谢知心头沉甸甸的,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一旦伤口感染,就几乎等于判了死刑,大人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可看到秦宗言还能断断续续的交代遗言,谢知又有点困惑,伤口感染的病人有这么精神吗?谢知暗忖从扬州到怀荒这么远的距离,如果大人真是伤口感染,他回来就差不多要交代后事了吧?谢知倒不是诅咒秦宗言,就觉得秦宗言现在这情况有点奇怪,不像是伤口感染,莫非——大人是在做戏?谢知若有所思的回到她跟秦纮的院落,这院落她也只在新婚时候住过一段时间,但这些年始终有人在精心维护这院落,除了家具有些旧之外,一切就像她离开之前的一样。

“阿菀。”凤容匆匆进来,眉头紧蹙,“独孤将军逝世了。”

“什么?”谢知蓦地震惊抬头,“独孤将军走了?怎么会这样?”

凤容说:“将军得了疟疾,一直没好,勉强拖到回武川,交代完后事就走了。”

谢知神色凝重的坐下,凤容给她倒了一杯水,“将军的身体如何?”

谢知微微摇头,凤容看她的一脸沉重,握着她的手安慰说:“一切都会好的。”

谢知苦笑,在现代如果伤口感染,实在不行就截肢,可在古代截肢哪有那么容易?怎么止血?截肢后继续伤口感染怎么办……谢知越想越害怕,她现在只希望大人是在做戏,不是真得伤口感染,不然他们恐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人受尽折磨。

不止谢知害怕,谢兰因更害怕,她怕秦宗言这次会撑不过去,等众人退下后,她哭着就要看秦宗言的伤口,却被秦宗言一把搂住,“阿镜,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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