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2)
谢知先是惊了下,随即好奇的四处张望,她两辈子都没有被人抗在肩头的经历,她前世是太公、太太养大的,两个老人家年老体弱,连抱都不怎么抱她,更不可能扛着她走。
秦宗言见谢知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开心的咯咯直笑,心中欢喜,他跟阿镜不可能有孩子了,他私心就把阿菀当半个女儿,尤其是阿菀长相酷似阿镜,让秦宗言爱屋及乌,“阿菀喜欢骑马吗?姑父送你匹小马。”
“好!谢谢姑父!”谢知兴奋的拍手,一副天真无邪的小女儿娇态。继父因为阿娘对她好,她也乐意装小孩子模样让继父开心,她希望阿娘跟继父的感情可以更好,好到让阿娘忘掉以前的一切不快乐。谢知坐在高处,视野交好,在同继父说笑时,突然看到一条黑影偷偷的跟在两人身后。
谢知好奇的探头望去,发现黑影是一名看起来约有十一二岁左右的小男孩,这男童穿着一身锦衣,但锦衣已经脏污不堪,他目光直直的看着秦宗言,察觉到谢知的注视,他恶狠狠的瞪了谢知一眼,对她做了一个鬼脸,飞快的离开。他走路速度极快,四肢并用,看起来不像是孩子,反而像一头小兽。谢知愣了愣,这人是谁?怎么步六孤家尽出这种奇怪的人?
秦宗言早发现那小男孩,只是一直没在意,直到他想做鬼脸吓谢知,才想让侍卫把他拎走,但没想他已经跑了。看到他飞快的速度,秦宗言心里暗忖,小崽子跑得倒是挺快的。
秦宗言把谢知送到宫门口才离开,谢知由宫侍领着去学舍上课。上午上课时,她出于多年的学习习惯,还能全神贯注的听课。等一下课,到了寝室,谢知就撑不住了,人往榻上一扑就睡着了。反正她睡着,宫女也会帮自己洗脸换衣服,她自己也懒得弄了。人的惰性就是这么养出来的。
等谢知醒来,已经快申时,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起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已经换上舒适的寝衣,脸和手也洗干净了,她还待在自己的寝室里,没去拓跋曜的寝室,她满足的蹭蹭柔软的丝褥。
宫女见她醒来,先奉上清水让她漱口,又打了微冷的棉巾给她按脸,“小娘子可要进膳?”
谢知问,“几时了?”
“快到申时了。”宫女给谢知穿衣,又扶她起身,“圣人特地吩咐御厨给小娘子熬清粥,小娘子可要用些?”
谢知点点头,“好。”
宫女奉上备好多时的午膳,都是清淡可口的素食,其中好几样都是谢知菜谱上的菜式,谢知早饿了,接过宫女递来的食柶,津津有味的吃起午饭,等她放下食柶,食案上的饭菜少了一小半,拓跋曜进来瞧了一眼食案笑道:“今天御厨做的不错,常大用记得打赏。”
“诺。”常大用笑着应声。
“陛下。”谢知起身道:“您下课了?”
“嗯。”拓跋曜让她坐下,宫女们端上点心,拓跋曜说:“要吃点心吗?”
拓跋曜上完骑射课,体力消耗很大,御膳房送上来的点心都是正经的饭菜,尤其是谢知在菜谱说了素馅饺子和馄钝的做法,御厨早上得到菜谱,下午就奉上完美的成品。谢知看着一个个小巧可爱的素菜馄饨,点点头说,“我吃两个。”
拓跋曜等两人都吃完,漱口过后才问谢知:“昨天好玩吗?”能睡得这么熟,肯定是昨天下午玩疯了。
谢知说:“好玩。我第一次出门逛街,街上有好多好玩的东西。”
拓跋曜没说话,他别的都能陪阿蕤,出宫却不行,他自己都没有这样的自由。
谢知看出拓跋曜的心思,贴心的说:“等陛下再大一点,也能出宫玩的。”
拓跋曜一笑,“今天你是住将军府还是谢家?”
“我陪阿姑住。”谢知说。
拓跋曜说:“你想买的庄子看的如何?”
“没看,没有时间。”谢知如实说,面露期待的看着拓跋曜,拓跋曜似笑非笑道:“想请假?”
“想。”
“不想上课了?”拓跋曜问。
“我可以等阿娘走了再补课嘛。”谢知说。
“想得美。”拓跋曜没好气道:“你是公主伴读,哪有公主不休息你休息的?”
谢知这才反应原来她是公主伴读,她都以为她是皇帝伴读的。
拓跋曜说:“最多三天。”
谢知欢呼道;“陛下,你太好了!”
拓跋曜见她这么高兴,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她只是你阿姑又不是你亲娘,我看你对乳母也没那么亲近。”
“可我没有阿娘,阿姑对我跟阿娘一样。”谢知说,至于乳母的问题,谢知避而不谈,这方面谢知的认识跟这里人有本质的区别,她一直觉得拓跋家的皇帝脑袋有坑,坑还不止一个,其中最深最让人无槽可吐的坑就是他们居然会在子贵母死后册封乳母为保太后!
如果这保太后只是虚名也罢,比如她将来也愿意给阿罗养老,把她当半个母亲孝顺,但她绝对不可能把阿罗当亲娘,但拓跋家怎么做?他们册立的保太后居然有实权,那些乳母太后还会勾结外官把宫廷弄的乌烟瘴气。他们不是因为担心太后干权,而杀母立子吗?怎么不干脆像唐后期一样不立皇后?
可他们不止立皇后,还册立保太后,所以谢知坚信拓跋家皇帝脑子里的坑肯定是被陨石砸的。因为前几任保太后的关系,谢知对拓跋曜的乳母持保留意见,但这里保母的权利很大,横竖不是自己保母,被杀的也是别人的亲娘,谢知懒得提这种事。
拓跋曜心思灵敏,但他毕竟跟谢知有性别差异,有时候女人最在意的事往往是男人最不能理解的,所以他也没察觉谢知对宫里保太后制度的腹诽,“今天别出门玩,回去好好休息,三天时间够你看小庄子。”
谢知乖乖答应,正想回家,转念想到一事,她问拓跋曜,“陛下,你知道我姑父的大母吗?”这种事拓跋曜应该知道吧?谢知不觉得除了拓跋曜,还有谁会肯跟她说这件事。
“你姑父的大母?”因拓跋曜知道谢兰因跟谢知是母女关系,下意识的将秦宗言认作谢知的继父,反应了一会才想到她说的姑父就是秦宗言。秦宗言是柱国大将军,属于魏国武将的顶层,拓跋曜不说对他家的私事了解的一清二楚,对他们家有名分的女眷还是有数的,“你说的是丘穆陵氏?顿丘公主的女儿?”
“咦?她是宗室出女?那她怎么会做填房?”谢知疑惑的问,她对丘穆陵氏的了解仅限于年幼时祖父母的闲话,等她稍微大一点,祖父母就不在她面前说这种事了,谢知也不知道丘穆陵氏是顿丘公主的女儿。说起辈分,顿丘大长公主比陈留祖母还要高一辈,她是陈留祖母的姑姑,也是拓跋家族中唯三活过五十的人。
拓跋家皇帝、公主寿命都不长,顿丘公主是魏宫迄今为止最长寿的公主,她未嫁时在宫中未必有多受宠,活到现在反而开始被宫中重视。逢年过节宫中赏赐都有顿丘公主的一份厚礼,崔太皇太后也时常会召年长的公主们入宫叙话。顿丘公主据说性子和善开朗,很被太皇太后看中。谢知想着昨天看到的丘穆陵氏,如果她像她母亲顿丘公主的话,就难怪崔太皇太后会喜欢她们母女。
只是这位顿丘公主寿命长,婚姻方面却不大顺利。她一生下嫁三次,第一次婚姻维持了三年,第二次婚姻只有二年,驸马就都病逝了。第三次婚姻是临乡侯,顿丘公主前两次婚姻没有孩子,跟临乡侯倒是有二子一女,只是临乡侯还是没有顿丘公主长寿,在顿丘公主下降十五年后,临乡侯也因病去世。
公主所出的二子一女,次子夭折,长子和长女倒是都长大成人,只是长子死的也早,不到二十二就死了,他膝下只有五女,所以临乡侯的爵位最后由老临乡侯胞弟继承。本来魏国公主莫说三嫁,只要你寿命长,四嫁、五嫁都行,但顿丘公主在临乡侯逝世后没有再嫁,而是留在临乡侯府安心当着太夫人。顿丘公主在宫里地位不低,临乡侯府也不是没落勋贵,即使丘穆陵氏的父兄早逝,光凭她宗室出女的身份也不至于嫁给鳏夫做填房吧?
“因为她死了一任未婚夫。”拓跋曜说,“她未婚夫是柔然大姓俟吕邻家的长子,他也是丘穆陵氏的表兄,顿丘公主的母亲就是出自俟吕邻氏,但是两人订婚一个月后,这位长子就骑马时摔断脖子死了,之后她家就再没长安显贵登门求亲。”
“呃——”谢知无言以对,这对母女在婚姻方面似乎遗传的倒霉,时下对女子束缚远没有后世那么严苛,但是光看她们母女的“丰功伟绩”,一般人都会忌讳。她们也是倒霉,身体健康又不是她们的错。
“那她为什么不改嫁?”谢知疑惑的问,时下寡妇改嫁的很多,丘穆陵氏青年守寡,又是这尤物模样,她真愿意守寡一辈子?
拓跋曜叹气,“步六孤家族的将军都不是短寿之人,你姑父的祖爷爷、爷爷都是年过五十才逝世的,只有他父亲而立之年就去世。你说谁敢再娶丘穆陵氏?而且现在临乡侯府是她叔父当家。”
谢知:“……”她想过无数种丘穆陵氏不改嫁的原因,但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可是——可是死了几任丈夫再嫁的人又不是没有,怎么就她们会传出这种名声?还有丘穆陵氏订亲是不是早了些?”谢知还是不明白,拓跋家的公主二嫁、三嫁的不是没有,要不是大部分公主都不长寿,估计四嫁、五嫁也有,为何就顿丘公主和丘穆陵氏传出这种名声?
秦家或许是没有短寿之人,可秦家是武将世家,武将在战场上丢命再正常不过。丘穆陵氏过早定下未婚夫也很奇怪,时下因为孩子容易夭折,很多孩子不会很早订亲,一般都要成亲前才再订亲,丘穆陵氏当年只有十一岁,又不到出嫁的年纪,订亲这么早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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