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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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如谢知所言,秦宗言会答应让这门亲事,自然有手段让长子乖乖娶妻。他从府衙回来,听说谢兰因差点被秦绍攻击,他面上波澜不惊的在书房换好常服,将秦绍、秦纮喊到校武场,挥退下人,无视秦绍惊恐的目光,对着跪地正要求饶的他就是一脚。

“嘭!”随着秦宗言的一脚,秦绍整个人飞了起来,后背重重的撞在演武场的墙上,然后沉沉的坠地,秦绍疼的整个人蜷成一团虾米,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的落下。秦宗言毫不留情的上前一把抓住长子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我许你出来吗?”

秦绍被秦宗言勒得脸皮紫涨,想要四肢乱蹬的挣扎,但偏偏手沉得仿佛灌铅般,怎么都抬不起来,秦宗言冷冷的看着长子的脸色由白转青,直到他开始翻白眼,才松手将他丢到地上,“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们兄妹都送回去,我的长子、长女谁都可以当。”

秦绍被秦宗言丢在地上,大口喘气、浑身发颤,但秦宗言的话让他打从心底打颤,他顾不上虚软的手脚,慌乱的爬到秦宗言脚下,嘴里含含糊糊的叫着:“阿爷、阿爷——”

他双手颤抖的捧起秦宗言的脚,想要亲吻他的鞋面,却被秦宗言一脚踢翻在地,他漠然道:“我不是你祖父,不缺狗伺候。”他偏头问始终静默站在一旁的秦纮:“要留他吗?”

秦宗言的话让秦绍浑身发抖,他知道父亲真对自己动了杀心,就因为他吓了那对母女?秦绍痴痴想着那对像画里走出来的母女,当年阿娘也是这么抱着阿妹的,可为什么一眨眼什么都变了?

阿耶明明应该抱着阿妹,给阿妹当马骑,而不是抱着一个不相干的人。阿娘明明说他的名字是阿耶给他取的,绍,继也。他是阿耶最疼爱的儿子、阿妹是阿耶最疼爱的女儿,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阿娘骗他!

秦纮双目微垂,低声道:“父亲,他是我兄长。”

秦宗言淡声吩咐道:“五十鞭,让他清醒清醒。”

侍卫们上前将秦绍捆起来倒挂,用藤条鞭扎扎实实的抽了秦绍五十鞭,因为秦宗言只是惩罚儿子,并不是鞭打犯人,所以鞭子落在秦绍身上只让他感觉剧痛,但不会留伤疤,也不会有内伤。

秦绍疼得眼泪直流,但他不敢大声痛叫,只呜呜的哀求。秦纮眼观鼻、鼻观心,他已习惯父亲对秦绍的格外严厉。待五十鞭抽完,秦宗言看着如死狗般趴在地上的长子:“把自己洗干净,去给夫人道歉。”

秦绍挣扎的由侍卫扶起来洗漱,待秦绍被人拖下后,秦宗言说:“我被你祖父逼着立誓,要好好对他,可你没有,以后他就给你处置,死活我不过问。别觉得他是被狗养大的,就是一条狗。”

秦纮低声道:“我知道,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在四年前,秦纮或许对父亲还有几分怨气,现在已经不会,如果他还这么小家子气,也枉费父亲这四年对自己的精心教养。

父亲当年对他们母子已经尽力安置了,母亲的死也不是父亲愿意看到的,那时连阿翁和外翁都死了。就是秦绍怎么安排他暂时没想好,但他不能死,至少不能让阿耶担任弑子罪名。

秦宗言微微颔首,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你也去换身衣服,一会陪你母亲和阿妹用膳。”

“是。”秦纮应声而下。

秦宗言起身往正房走去,他脸上仍带着几分阴沉,下人们皆不敢上前触他霉头,远远避开。他直到听到房里谢兰因和谢知轻软的对话声,神色才一下转为柔和。

房里谢知正在给谢兰因将于阗国在哪里,书上也有写,但是“在且末西北,葱岭之北二百余里。东去鄯善千五百里,南去女国二千里,去朱俱婆千里,北去龟兹千四百里,去代九千八百里。”这种话是个人都看不懂。

她随手画了一张中国地图,指出塔里木盆地所在,谢知方向感不强,但是她知道全国地图、全世界地图,就算地理盲也能知道哪个国家在哪里。

平心而论,这时候的魏国领土真不算大,好多地方都是一个个的小国家。当然梁国更小,更南面过去也是一个个南蛮小国,后世华夏经济发达的某个省会迄今还没开放出来,还是罪犯的流放之地。

谢兰因见女儿随手画出,大吃一惊,“谁给你看过舆图的?”舆图是军事机密,就算父亲以前曾为中书令都不许私下拥有舆图。秦宗言是将军倒是可以,但是一旦卸任,他手中的舆图必须上缴。谢兰因倒是见过舆图,是萧赜给她看的。

谢知愣了愣,舆图怎么了?她想了想说,“陛下书房里有舆图。”拓跋曜寝室的书房里的确有地图,不过画法跟现代地图不同,看着感觉略抽象。

谢兰因叹气,“你们真是小孩子,他怎么能给你看舆图?以后你就当永远没见过舆图。”

“我知道。”谢知虽不明白阿娘为什么这么紧张,但肯定舆图不是一般人可以知道的。

“于阗国有什么重要的地方吗?”谢兰因问。

“他们出产羊脂玉算不算?”谢知哪里知道于阗国有什么重要地方,就算先生也不会跟她讲这种事,或者她下次可以去问问拓跋曜?

谢知知道于阗国还是拓跋曜送了自己一匣子羊脂籽玉,各个漂亮的让人爱不释手,拓跋曜见她喜欢,说下次还让于阗国进贡,她才知道于阗国的存在。

谢兰因失笑摇头,她怎么想到问阿菀的?阿菀再聪慧也是五岁的孩子,“你那匣子籽玉就是于阗国进贡的?”

“对。”谢知点头,“我给阿娘的按.摩.棒也是于阗国玉匠打造的。”谢知让人打了大中小三只一套的按.摩.棒,黄金和玉石各一套,让谢兰因记得让侍女天天帮她按摩脸部。谢知自己也有,但她脸部不用按摩。

她现在这年纪,只要涂点润肤露就好了,不用做太复杂的程序,但是她十分喜欢让侍女用按.摩.棒给自己按摩身体,尤其是她上课回来按摩,感觉身体血脉都活络了。古代课程安排太不人道了,哪有让低年级小学生一天到晚坐在教室上课的?

“你啊。”谢兰因点点女儿额头,心中暗叹,魏国果然比梁国更强大,看崔太皇太后如此养护就知魏宫生活有多奢侈。她并不知道崔太皇太后完全是给女儿背锅。

女儿那套美容方式的确取自太后,但不是崔太皇太后,而是慈禧太后。崔太皇太后生活其实挺节俭的,对养肤那套也没谢知那么复杂。论养肤,谁有能比得过现代人?

“叩叩——”有节奏的敲门声从外面响起,两人好奇的抬头,就见秦宗言含笑站在花罩外看着两人。

谢兰因起身道:“使君怎么不进来?”

“我看你们在说话。”秦宗言在书房换了一件苎丝深衣,即使去了一趟演武场也点尘不染,他身上的麻衣自然不是孝服那种粗麻,而是织娘织得极细密的苎丝,光泽堪比绸缎,又透气又吸汗,十分得时下士大夫青睐,即使不染色也白得发光。

秦宗言的衣服以素雅的青黑为主,他今天的深衣就是青色的,头上还戴着文士冠,显得他越发的儒雅俊朗,完全不像对自己儿女、女人这么狠心的人,谢兰因有些恍惚的看着秦宗言。

“怎么了?”秦宗言上前摸摸谢兰因额头,谢兰因想到女儿还在正要避开,却愕然发现女儿不在房里了,她诧异的问:“阿菀呢?”

“刚出去了。”秦宗言本就对谢知爱屋及乌,现在更疼爱谢知,这孩子有眼色,是个聪明的孩子。

谢兰因脸一红,微嗔的斜了秦宗言一眼,秦宗言将娇妻搂在怀里轻吻她的额头,“刚才吓坏没?”

“没有。”谢兰因摇头,“都是孩子,偶尔调皮些也正常。”

秦宗言知道她是替长子说话,微微一笑,“我让他来给你道歉。”

谢兰因说:“又不是大事,哪里值得孩子特地过来道歉?”她顿了顿道:“只是尉迟氏她——”一个小女孩儿得了天花生了满脸麻子是很可怜,可谢兰因并不觉得把这样的女孩子强塞给秦绍是好事。

给女孩儿找归宿也不是非要成亲,谢兰因不认为尉迟氏不配结婚,只是她最好找个心甘情愿娶她的丈夫,而不是靠强迫得来的丈夫。

“于太妃教养出来的女孩子不会差的,嫁给这孽畜还是委屈人家女孩子。”秦宗言说,他扬声道:“还不进来给你母亲赔礼。”

谢兰因一怔,只见秦纮掀帘而入,先给秦宗言和谢兰因见礼,他身后跟着秦绍和谢知,秦绍同刚才已截然不同,他被人洗刷干净,也换上合身的衣服,露出他原本的容貌,他相貌不及秦纮那般精致的俊美,却也俊美英武,也比秦纮更像秦宗言多些。

他比秦纮大四岁,跟秦纮站在一起,比秦纮高出一个头,可人非常瘦,微微凹下去的双颊可以看出他身上的肉更少,所以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洗了澡、换过衣服,看着倒像换了一个人,举止温顺有礼,进来就跟谢兰因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我冒犯了母亲,望母亲原谅我。”

谢兰因连忙道:“好孩子快起来。”说着想伸手去扶秦绍,却被秦宗言拦住,“你是他母亲,受他的礼是应该的。”

秦绍跪在地上不肯抬头,别说谢兰因,就是先前对他有些厌恶的谢知都觉得他可怜,她不由抬头望了继父一眼,她跟阿娘回房都不到一个时辰,继父是怎么把他儿子教的那么听话的?

秦宗言对谢兰因道:“你不是要跟阿菀看小庄子吗?阿绍过聘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们先带阿菀出去玩几天,她能请到假不容易。”说到最后秦宗言语气里都带了些许笑意,他今天派人去打听过,知道不给阿菀批假的是圣人不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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