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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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鸣冗长, 夜色总是如此的神秘而多情。两人唇舌相戏,呼吸交缠,许久才气喘吁吁地分开些许, 鼻尖对着鼻尖,平复波澜叠起的情动。

“你说过不再看别的男子一眼,既是违约,便该将你‘就地正法’。”苻离目光深沉,嗓音暗哑得不像话,如同示威低鸣的野兽,说罢,他不给对方辩驳的机会,继续含住了那片湿润艳丽的芳泽。

小苻大人‘就地正法’的方式也太过惊世骇俗了,比以往的任何一次亲吻都要来得热烈缠绵,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弄得姜颜几乎招架不住。

或许是两人都穿着官袍,又都在宫中的缘故,姜颜的脸很快绯红,紧张到忘了该如何呼吸,好半晌才推开苻离,喘息道:“你今天怎么了,醋劲儿这么大?从前兵部严侍郎的妹妹要与你结亲,还有怡春楼姑娘朝你丢的帕子,我也不曾说什么呀。”

“我倒是希望你说点什么。”苻离盯着她唇上的水渍,低声道,“可你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半点醋也不肯为我吃。”

“我知晓你是什么样的人,并非不在意,而是信你。”姜颜低低笑道,打趣他,“家里已经有了一只大醋缸了,若是再来一只,岂不酸死?你酸我甜,天生绝配,还请小苻大人莫要生气。”

说罢,她从苻离的怀抱中挣脱,朝后退一步,不正不经地做了个揖。

苻离嗤之以鼻,扭头抱臂道:“谁酸你?少抬举你自己。小姜大人天生丽质人美嘴甜,性子开朗又才华出众,招人喜欢是应该的,我生什么气?”说到最后已是有些咬牙切齿,偏生还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俊脸都快扭曲了。

自从离开国子监,苻离越发沉稳冷峻,姜颜已极少见他这般少年稚气的模样,不禁被逗笑了,叉着腰前俯后仰,半晌才缓过气来,绕到苻离面前又给他一揖,玩闹似的道:“下官知罪,下官再也不敢与同僚夜逛,定要在宫道旁老实安静地等小苻大人前来接送!还请大人看在下官天生丽质人美嘴甜,性子开朗又才华出众的份上原谅下官一次!”

朦胧的夜色中,一点幽绿的萤火虫飘然飞过,像是摇曳的一颗孤星。苻离乜着眼看她,虽未说话,可眼里的寒冰早已消融,掠过一丝不甚明显的浅笑。

半晌,他终是绷不住破功,伸手抬起姜颜的额头,露出她那张不施粉黛却仍白皙精致的笑脸来,迈开步子,略微别扭道:“姓崔的不安好心,以后不许你与他独处,否则……”

苻离身高腿长,姜颜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凑上去问道:“否则如何?”

“就地正法。”苻离勾着唇道。

“还说不是在吃醋。”

“……闭嘴。”

姜颜心情大好,放缓了步伐,只见灯火隐现,光线渐明,两排披甲执锐的禁卫军巡逻经过,朝苻离抱了抱拳,又很快整齐地消失在宫道尽头。四周复又寂静,姜颜望着前方苻离修长挺拔的身形,心中一动,忽的一路小跑着冲上去。

在前头行走的苻离听到身后急促靠近的脚步,还以为出了何事,下意识按刀回身,却见姜颜迎着暖黄的微光小跑着朝他冲来,而后‘嘿咻’一声腾空一跃——

那一瞬的时光仿佛无限拉长,苻离微微睁大眼。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眸子里跳跃的暖光,看到她足尖点地腾身而起的细微动作,看到她随风扬起而又落下的青色官袍……不知为何,他忽的松开了握刀的手,下意识张开双臂。

下一刻,他将姜颜接了个满怀。

姜颜不管不顾冲跳入怀中的力度有些大,他后退了半步才站稳,双手如同护着什么稀世珍宝般搂紧了姜颜的腰,唯恐将她摔了伤了。凝固的时间还原,枝头的树影摇晃,有窸窸窣窣的风声和疲倦的虫鸣,他垂下头与姜颜对视,任凭她狗皮膏药似的将两腿盘在自己腰间。

苻离目光深邃,压低声音问:“这是作甚?”

“不作甚,投怀送抱。”姜颜眯着眼,容颜在朦胧昏暗的光线下尤显明丽,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坏坏的笑,“而你,却并非坐怀不乱。”

星辰下,月光中,空荡无人的宫道狭长寂静,一身戎装的年轻锦衣卫抱着眉眼含笑的女官,如一幅落满金粉的画卷,镌刻在此夜美好的月色中。

“胡说。”苻离面色一僵,抱着姜颜旋转一圈,轻轻将她放在地上站稳,竭力掩饰狂跳的心脏道,“明明是,你太重了。”说罢,苻离转身就走,脚步飞快,实则在姜颜看不到的地方满面懊恼。

懊恼自己定力不够、功力不够,明明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会被姜颜那祸水撩拨得失了分寸。

“?”姜颜还沉浸在苻离那句‘你太重了’中,深受打击,半晌才掐了掐自己盈盈一握的腰肢,追上很不服气地损道,“我看是你太弱啦,小苻大人!”

二更天的钟声敲响,洪武门前,苻离放缓了脚步,面色多少恢复了平静,瞥着她道:“我弱不弱,你一试便知。”

姜颜不知想到了什么,扑哧笑出声来。

宫禁的时辰到了,两人刚出了洪武门,便见外头数人快步奔来,喊道:“急报——千户大人留步!”

待那几人跑近些,姜颜才发现他们穿的是锁子甲、头戴大帽,正是一身戎装的北镇抚司锦衣卫。这几名锦衣卫齐齐抱拳,喘着粗气急促道:“禀告大人,有刺客混入诏狱谋害要犯,蔡抚使命苻千户即刻赶往镇抚司缉凶审查!”

事发突然,方才一路的缱绻烟消云散。

苻离握紧了佩刀,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沉声道:“我即刻就来。”说着,他朝北镇抚司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住,回过头来看着姜颜。

姜颜见他欲言又止。心中明了,不在意地笑笑:“你去罢,不必管我。”

苻离拧眉。尽管出了正阳门再向西走两刻钟便可到家中,他依旧有些不放心。

片刻的思索,他点了两名最得力的下属,道:“范力,李观贽,送姜编修回府,务必要寸步不离加强戒备。”

“是。”那两名锦衣卫并不问缘由,只起身朝姜颜做了个‘请’的手势。

苻离这才转身,与剩下的几名下属一同朝北镇抚司诏狱奔去。

本来今晚是可以与苻离一同喝酒看星星的,谁知好好的一个夜晚,却被突如其来的行刺案给搅浑了……一路上姜颜都有些郁卒,但看着一左一右两名面容严肃的锦衣卫,便生生地将叹气声憋了回去。

什么人胆子这般大,竟能闯入诏狱行刺?诏狱乃全天下最可怕的牢狱,向来有进无出,不知替皇族、替朝廷拔出了多少隐患……

等等,投入诏狱审查的必定是大案,能闯入诏狱行刺要犯的也必定不是普通人。再回想起进来朝堂上发生的大案,姜颜瞬间心凉,一股寒气顺着脊骨攀爬而上。

她想到是谁了。

自从前几日巡城御史孙彰被状告卖官鬻爵及贪墨罪入诏狱,大理寺卿张炎回便乱了阵脚,唯恐孙彰口风不严将他供出去,由此痛下杀手也有可能!毕竟只有孙彰死了,才可以将线索扼杀在摇篮中,令他高枕无忧……

可是,张炎回有什么本事,竟能买通这般厉害的高手潜入诏狱——要知道,那地方一向是固若金汤,除了尸首连一只蚊子也飞不出的。

还是说,薛家动手了?

苻离应是预料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让锦衣卫寸步不离地护送她回家罢?

一时间姜颜思绪复杂,连到了家门口都不知道,险些一脚踢在石阶上。

心神恍惚地回了房,顾不得宽衣洗漱,姜颜坐在油灯昏暗的榻上,没由来渗出冷汗。自己终究是太年轻了,亦或是开头进展顺利,所以暂时放松了警惕,未曾预料到若是薛家狗急跳墙杀了证人、断了线索,计划该如何进行下去……

孙彰不能死,他是攻破薛家势力的最薄弱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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