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节(2 / 2)
可她身上有魔力,吸着他。她能把她周围的生活全都渲染成彩色的,停驻在她身边,听她一张嘴把人哄得迷迷糊糊,他想原来每一天的时间其实过得也可以很快,没有以往那么难熬那么漫长。有她在的一天,一眨眼就过完了。
她脑子里装了太多精灵古怪的东西。她总能把他气着,却能把他气笑。
他本来想放任她不管,和她拉开距离的。可就这么一天天鬼使神差地,他的精力不受他自己控制地往她身上倾斜。他知道她聪明机灵,是个好苗子,他总是不自觉地想教她、想提点她、想让她变得越来越好。
可也想着得远着她。
他在矛盾中淡淡地煎熬着自己,每一次在“远着她”和“算了,由着她这一次吧”的角力中,都是他败给自己。
他在开会的时候逮着她的错处说了她。以为她会哭。他希望她哭,他讨厌女孩子哭哭啼啼。他希望自己多讨厌她一些。
可她偏偏不哭,还跑来对他道谢,还让他以后也这么严格地要求她、多教教她。她最后还对他说,他就算教训她,她也一准不哭,谁哭谁是驴。(08)
他看着她漂亮的脸蛋、鲜活的表情,心想这可怎么办呢?她怎么就不能讨厌一点。
她不只不讨厌,还很有悟性。瀚海家纺项目上的问题他一点她,她立刻就能想透。不只想透,她居然还和他有了默契。有时他一个眼神,她立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秦谦宇跟了他那么久,也没能做到这一点。在她之前,没有人能做到和他这么心领神会。(11)
但她是个过分感性的姑娘。在处理瀚海家纺专利事件的时候,她见识到了人性的反转,大受打击。
他冷眼旁观,觉得她感情实在太过丰沛。他去提点敲打她,告诉她人性是个不值得相信的东西。
但他发现,他这句话给她的打击似乎比事件本身给她的打击还要大。
他看着她对人性露出失望的样子,有点疑惑了。他要把她变成自己这样吗?
不过她很快恢复了活力,还跑来告诉他,她还是认为人活着有人情味儿更好。
他对人情味儿一点都不感冒,他还是想教会她,做项目时理智冷静甚或冷漠一点的好,这样自己才不会有受到伤害的机会。但看到她鲜活的样子,他想这些以后再慢慢教她吧。
后来瀚海家纺改制完成,周瀚海请大家吃饭。那一晚他替她挡掉很多酒,喝得有点多。
她趁着他喝多,又开始逮着就会问他:学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她问他时,仰着头看他,白白净净的漂亮面孔上全是期待,眼睛里也亮晶晶地,闪着雀跃又干净的光。
他想她可真是可恶,扰乱了他的心思,却变成了他弟弟的女朋友。现在又来用这副面孔、这种眼神继续扰乱他。
但他这回乱不得。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
他回答她说:嗯,不记得了。
她脸上的期待立刻被一种淡淡的委屈取代,眼睛里的光也渐渐黯淡下去。
但她马上又鲜活明亮起来,眼睛笑得弯弯的,里面倒映出干净清澈的月光,她跟他说:忘就忘了吧,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缘千里再相会!来学长,我们重新认识下!
那一晚他在月光下看着她想,她真的是个漂亮的姑娘。漂亮又活泼,叫人很难不心动。(18)
可那点隐隐的心动,马上在一缸子发财鱼面前,被清醒地洗刷掉了。
后来一天他带着她和秦谦宇到周瀚海办公室开会。周瀚海办公室里有一缸子的发财鱼。她从一进屋,眼睛就盯在发财鱼上。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想到了谭深对他说过的话——我把她按在我房间发财鱼的鱼缸前,我从后面狠狠地要她,她被我顶得一下一下往前撞,对着那些发财鱼叫得特别好听……
她的视线转过来,和他撞在一起。他挪走了视线,心底是一片荒漠。
他想他之前真是晕了头了。他该跟她保持距离的。(20)
那之后他总是说她。有次他说她散漫病又犯了,她也不反驳,委委屈屈地看他一眼,就把他的责难全都收下了。他后来才知道,她是生病了才懒洋洋的。(21)
他想这个女孩怎么这么会折磨人心?他好端端地想对她冷漠,却被她搞得愧疚又窝心。
后来有一天,谭深忽然对外婆说,他不打算读博什么的了——那原来是谭深的目标,他想在学历上超过他的。他总想有一样什么,是可以超过他的。但谭深忽然说,他不继续读书了,他打算回国。
他后来才知道,是楚千淼和谭深视频的时候,说了她正在和任炎一起做项目。
谭深知道他和楚千淼不仅又见了面,还每天一起工作,立刻警惕起来。谭深甚至在回国前又对他说:你别对楚千淼下手,她是我的。你要是对她下手,我就告诉她你是我哥,她被我睡过,你看到时候她还会不会和你在一起?你不想让她难堪,就离她远点。
事情发展到这里,任炎想,做完瀚海的项目之后就不要和她再见面了。有谭深搅在里面,事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为了她也是为了他自己,他绝对不能再和她有交集了。
任炎的陈述到了这里时,楚千淼发现,真的是从她告诉谭深,她和任炎在一起做项目开始,谭深和她的联系变得陡然多了起来,他对她的表现也变得怀念和依恋起来,他也想重新开始追求起她来。
他们刚分手时,他该有的种种表现,比如不舍、比如怀念、比如想要和好,这些他全是在知道她和任炎一起合作项目之后才开始体现出来。
所以他到底是真的千帆过尽后发现他喜欢的是她,还是知道她和任炎有接触,他不想他们在一起,才重新把她又捡起来?!
楚千淼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谭深。曾经她觉得谭深就算再偏执,但对自己也还是有一点真心的。可现在,她拿不准了。
她想或者谭深的“真心”都只用在了任炎身上吧,他是真心地不想让任炎好过。而她不小心挤在他们兄弟之间,不知道到底算是什么角色。
她忽然心底就有了股苍凉感。
为什么是她呢?就因为她大一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上了任炎?喜欢一个人有罪吗?为什么她要跟着承担这些叫人痛苦的东西?
如果时光能回头,她会怎么做?她还会选择喜欢任炎吗?还是远远离开这兄弟俩?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里,不出声,听任炎继续说。
任炎告诉楚千淼,他本来决定做完瀚海家纺项目之后,离她远远地,再也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
在后面对项目申报材料的时候,他总是批评她。有次把她批评得惨了,她委屈起来,说再也不想和他任炎做项目了。
他当时还给她放狠话,对她说:ok,满足你,我也只会跟你合作这一个项目。(23)
这之后他看到她更乖更努力,更无怨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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