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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对鸡,两雄两雌;两片相连开二的猪肉,以示丰硕诚恳;两条鲮鱼,有头有尾年年有余;四京果:龙眼干、荔枝干、合桃干和连壳花生,以祝福子孙兴旺,亦含圆满多福,生生不息之意;四色糖:冰糖、桔饼、冬瓜糖和金茦,表示甜密、白头到老的意思;油麻茶礼:就是茶叶和芝麻,因为茶叶和芝麻种植须得用种子,暗喻守信不渝、绝无后悔;斗二米……

色色齐全,样样妥帖。

第340章 忙嫁妆

阿青的奶奶一边瞅着就一边笑,阿青就要拿里头的冬瓜糖给奶奶先尝一尝。

“使不得,奶奶就不吃心里也甜。”老人家终究还是有些忌讳,没有吃,“狗蛋儿,过来。”

说着就示意曹松去她炕沿边坐,这是有话要嘱咐这个准孙女婿儿了,杜芊芊忙拉了樱子两人出去,好让祖孙两辈人说说体己话。

聘礼曹家这里送了来,阿青家这边嫁妆也是忙得紧锣密鼓。比起男方的那些聘礼来,嫁妆可就小女儿多了。

对镜贴花黄时用的黄杨木梳子、蜀地篦子、梳妆匣子;檀香皂、桂花碱、鸭蛋粉、白兰头水;阿青的娘是村里的绣娘,自然床上用品分外精细些,绣着满床笏图案的幔帐、衾褥,八铺八盖的被子和鸳鸯枕,四季的衣物鞋袜,还有各色的尺头、被面,旁的不论,光是鞋子、姨夫、肚兜足够阿青嫁过去好几年不用置办新的了。

因为阿青如愿以偿没有嫁到外村去,樱子很高兴,就来同杜芊芊商量要送什么礼物给阿青。

“正好年根儿底下,娘给了我小半吊钱,上次我瞧着生日时候你送的面脂,阿青挺喜欢,要不,咱们还买了那个送她?”

此时的俩人正蹲在杜家的菜园子里拨弄地里的蔬菜。

“嫁妆里肯定都有了,昨儿个阿青娘去城里就是买这些去的。”杜芊芊摇了摇头。

这倒也是,樱子摸了摸鼻子,“那咱们买啥好呢?”

俩人一边拨弄蔬菜,一边绞尽脑汁。

冬天的菜地远不如其他季节丰富热闹,天气清寒,并没有多少可种的蔬菜,但依然有例外。即便前儿个下了一场雪,地里的大蒜也没被冻坏,一行行依旧青青的。尽管有些叶片萎黄了下去,但是长势却是一丁点儿也不示弱的。季桂月还在大蒜的行间撒了两把芫荽的种子,芫荽发棵之后,茎叶全都是匍匐于地上,再长些就会互相依附着经冬成长。

大蒜和芫荽都是用作配料的,杜芊芊打算摘了些,烧个鱼,再做个白菜炖肉,最后出锅时撒上些蒜段和芫荽碎,既提色又提味,非常下饭。

正挑着摘,屋里打扫着的季桂月出了屋门,手里拿着笤帚,嘱咐蹲着的二人:“紧着一处摘啊,下剩的我还要留着长蒜头。”

已经精打细算过日子惯了的季桂月早就将自己这片小菜地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八月不下地,五月不进家”,这说的就是大蒜的脾性了,季桂月预备着一些大蒜长蒜头,大概要长到转过年的端午前后,这期间,若是馋了还能提前吃到蒜薹,烧啊烧啊都够味儿。

杜芊芊紧着一个小角拔了几头,起土后,一头头蒜洁白鲜嫩,又抓了吧芫荽,重口儿的人闻着这两样刚出地的东西就能流口水。

又顺手将蒜旁的莴苣掉下来的叶子捡了些,切碎了喂家里的鸡和兔子。

在杜家,兔子的待遇是要高于鸡的,就比如这莴苣叶子,鸡只能吃枯萎或者被霜雪打下来的破叶子,因为内里完好的嫩莴苣叶,切丝和肉同炒,切了青椒红椒,脆嫩开胃,或者撕巴了同嫩豆腐一同熬汤,也是青青白白的一海碗,季桂月是舍不得来喂鸡的。

直到蒜剥好了、芫荽摘干净了,杜芊芊和樱子也没想好要送阿青什么。

第341章 扶杖西行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杜芊芊和樱子的礼物到底还没想出来、阿青的奶奶也还没有等到亲眼看到自家孙女儿出嫁,就先一步走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杜芊芊正送了第二盒祛疤膏给裴华,上次去阿青家看到了嫁妆里有个柳条编的篮子,个头不大也不是很起眼,是阿青娘自己编的,不过杜芊芊觉得有趣儿又别致。

这种编织的东西不拘难易大小,村里人多少都会些,只是这个寒冬腊月里到哪儿弄柳条去?藤条后山里倒有的是各种枯藤,可是手里事儿多,若是打藤、洗藤、晒藤一番折腾下来,自己那三脚猫功夫就太浪费了。

想了想,去了红薯窖,拉扯下十来根干薯秧,用杜大山木匠房里头的木贼草磨了顺溜,在季桂月的指点下歪歪扭扭编了个小小的花器,虽然样子实在说不上工整,但好歹也出了个大致的样子,十来根薯秧子也编不了多大,几个拳头大小罢了,不过敝帚自珍,杜芊芊还是乐滋滋地拿给裴华瞧。

“第一次做成这样,挺不错的!”裴华拿在手里,含笑左瞧右看着。

听裴华这般捧场,杜芊芊愈发高兴起来,藤编、草编的花器不比瓷器,不适合插放鲜花,可是杜芊芊也不愿意放干花,于是去山上采了几小截松柏枝并三五个松果,一个是木色的果实,一个是绿色的针形叶,更胜在出自同一棵树,植物属性上很是接近,搭配着放入藤编花器中十分和谐,较之娇嫩的鲜花别具风韵,用这个将裴华窗台边的腊梅给换了。

多出来两个松果,里头还裹着松子儿,裴华捏开了一颗,递给杜芊芊:“这松塔是油松的,不用炒直接就能吃。”

杜芊芊依言尝了,果然一股清香沁入心脾,“这倒是我第一次生吃松子儿,还真挺好吃的。”

“我小时候倒常吃。”裴华边说边给杜芊芊剥,杜芊芊吃一颗下一颗就送过去了,“那时候肚子里缺油水,这里头有油分,又好吃又解馋。”

“马尾松长得那么高,直冲上天,树干又壮,松子儿却比油松的小不少。敢情光顾着参天忘了长果儿了。”眨眼杜芊芊就吃尽了一个松塔了,接着第二个。

裴华被杜芊芊这个说法给逗笑了。

俩人正说着话,樱子满脸泪痕门也没敲,直接冲了进来,看到樱子这情形,杜芊芊就暗道不好,隐隐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芊芊,快同我去,阿青奶奶没了!”果然,樱子说得哽咽,仿佛鞋下的地烫脚一般,一刻也不能等,拉着杜芊芊就往外跑。

裴华在身后也皱了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老人家到底还是没熬得过今冬。

杜芊芊和樱子一路狂奔,樱子一路上眼泪就没停过,到了阿青家时,圆圆的脸蛋儿冻得青紫一片,而阿青坐在奶奶床沿边哭得眼肿的桃儿一般,阿青爷爷整个人也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背佝偻地半弯。

家里一片忙乱,又是阿青的聘礼和准备中的嫁妆,眼下又出了丧事。阿青的爹娘作为顶梁柱,越是这时候越要忍着悲伤挑起大梁,总不能所有人都光顾着哭,于是抹着泪,强撑着里外张罗。

第342章 遵礼成服

这个时候亲家就帮上大忙了,两个姑姑家送信是曹松去的,而阿青和爷爷一老一小,诸多事宜,幸好家里人早有准备,寿衣已经备好。

老人家屋里的窗子大开着,这是习俗。按照迷信的说法,是让煞气往出走,所谓“煞气”,指的是人死后的灵魂,当地人也称之为“殃”,这道子“殃气”必得要放出去,否则对家人不利。

可是杜芊芊怎么也不觉得眼前这位祥和如睡着的奶奶有什么煞气,许是因为最后一层心事都了了的缘故,口眼都安详地紧闭,不用家里人帮忙“揞眼”或者“合口”。衣袍袖口里鼓鼓囊囊,装好了“打狗饼子”,白面做好烤熟的小饼,数量和死者岁数相等,额外再加两个,“天一个,地一个”,鞋底贴莲花,阿青的娘准备地很细心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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