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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三候:一候鸡乳,二候征鸟厉疾,三候水泽腹坚。

意思是,到了大寒这个节气,可以孵小鸡了;而鹰隼之类的征鸟,却正处于捕食能力极强的状态中,盘旋于空中到处寻找食物,以补充身体的能量抵御严寒;在一年的最后五天内,水域中的冰一直冻到水中央,且最结实、最厚。

杜芊芊想着这个最冷的节气不若家里吃点汤汤水水的热乎东西,今儿去买羊乳的时候,杨二叔家正在宰羊过节,非要送些羊肉,杜芊芊没要,却偏偏看中了羊血,泰禾特意用干净的大海碗装了,上头用干净的箬叶牢牢封好,再用线绑紧,递了过来。

“妹子,拿好!”

大黄和豆豆已经和杜芊芊还有张正生混得极熟,见杜芊芊手里端着碗东西,以为是好吃的,都跳着起来去用嘴筒子去拱,狗爪子踩在杜芊芊鞋面儿上,一个个扎实的梅花印。

俩傻狗站起来快一人高,杜芊芊怕手里的羊血被拱洒了,只好垫着脚将海碗高举过头顶,可大黄和豆豆还以为杜芊芊这是在同它俩玩儿呢,跳得更欢了,被泰禾好容易拉回去。

好几天没有裴华的消息,村长家也一直三缄其口,李曼更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被关在家里,一点消息全无,就好像前几日的那一场大闹没发生过似的,杜芊芊心里到底不放心。

“二叔,裴华哥还有南子哥这两天来过吗?”

杨二叔在帮杜芊芊一同整理车板上装着羊乳的桶子,没有回头,“我也纳闷呢,连着好几天了都没见华子的踪影,倒是南子来过两次,怎么,你找他们有事儿?要不要我给你带个口信?”

“哦,没什么事儿。”杜芊芊心内疑惑更甚,到底在忙什么要紧的案子,人都见不着,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第231章 山岚与青松

站在半山腰上,轻轻呵出一口气,立刻口鼻处蒸腾出白色雾气,吸进一口山岚,如同夏天“咕咚咚”喝了一大盏湃在冰凉井水里的薄荷茶,从舌尖到心肺过了一遍清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杜芊芊站在一颗马尾松下,树干灰褐色,树枝笔直入云,大树杈上又分出众多小树杈,这些树杈以苍劲的姿态向远处极力伸展,如同一把撑开的巨伞,其他的树木早已经在严寒里委顿下去,愈发衬托得马尾松的针状叶子更加青翠欲滴,比最上等冰种的翡翠更绿得纯粹。

抬头细看,还可以看到高高的茂密树枝上有小松鼠筑的巢,杜芊芊踮了脚挑了比较矮的树枝,拉着摘了几颗松塔,虽然比不上红松树的大,但是盐水的马尾松松子是最香不过的小松子了。

如今地里几乎没什么农活需要忙了,也有村里人会爬到这些高耸的松树上采松塔,采回去后,先在日头底下暴晒上一天,松塔上的鳞片就会全部张开,通常情况下,每个鳞片下边儿都会藏着两颗松子,接着用木棍敲打,就可以将里面的松子敲出来,敲完了松子的松塔本身里头就带着一种油,轻轻点燃,火苗就瞬间着起来,是一种庄稼人都很喜欢的柴火。

但是如果这么做,那可是暴殄天物,这些个脱了松子的松塔是一味治疗咳嗽气短的良药,还能卖给药铺贴补些家用。

只是这活儿挺危险,许多松塔都长在高高的树尖上,一般松树高的能有十几二十米,爬到上面往下看很少人不会腿软。

杜芊芊又折了一把松针叶带了回去,从杨二叔家回来她就有些心神不宁,大寒裴华也不回来,何况他知道自己等着消息,不应该连着好几天都没声没息啊。

前几日嫂子担心的时候杜芊芊还老神在在的,可是几天过去,她自己也有些坐不住了,倒不是担心他和李曼的亲事解决地如何,而是觉得这差事未免也太过辛苦。

下晚散了学,苏岳关好了学堂的门,自己的屋都没回,径直去了裴家,到的时候柱子穿得立整儿的,脸上表情也挺严肃。

“先生好!”

没等一旁的彭大娘和李菊花教,柱子自己就先叫了人,这可把婆媳二人骄傲的啊。

“你看看,先生,都说读书识字好,咱们家柱子以前可没这个口齿和机灵劲儿!”

苏岳对柱子的印象不错,虽然虎了些,可绝对是个捧场王,上课时候他读书的嗓门也最大,弯下腰摸了摸柱子的头:“腿疼好些了吗?”

柱子点点头,“先生,就是换药的时候有点疼。”

“不疼就好,咱们先别急着讲新的,温故而知新,之前学的这几天可都忘得干净了?”苏岳逗他。

果然,柱子急了:“没有!先生,我记得呢!”

裴大娘和李菊花更是喜得合不拢嘴,跟在柱子声音后头紧着说:“先生,你看,他记得呢!记得呢!”

……

实在是有些聒噪,苏岳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不需要这么多人候着,你们有事就去忙吧。”

“不忙!不忙!我们没啥可忙的!柱子你快背给先生听听!”

裴大娘和李菊花高兴地一下子没听出苏岳的弦外之音,等苏岳明显地皱起了眉,才反应过来,“那我们出去,柱子,好好儿学!”

婆媳俩满脸堆着笑,临了还特意替苏岳他们关好了房门,生怕屋子外头有什么动静影响柱子用功。

可怜天下父母心,苏岳也不是不能体谅,无奈地摇头笑笑,回过头来,同柱子温书。

裴勇正屋后头劈柴,李菊花特意绕到屋后让裴勇停下来:“苏先生来了,正给柱子温书呢,你赶紧停下,等苏先生上完课你再劈。”

天已经微微擦黑了,等苏先生离开,天肯定黑透了,哪里还看得清?不过柴哪天劈不得?自然是柱子学习重要,裴勇连忙见斧头靠着墙根儿放下:“苏先生已经来了?你快倒杯茶进去。”

“我省的,这就倒去,你别劈了啊,去屋子里头歇会儿。”

李菊花说着一阵风旋进了厨房,总不能就倒白开水啊,想了想,有了!打开了碗橱,拿出了平日里招待李曼的蜂蜜,这罐蜂蜜已经有些日子没拿出来了,现如今又派上了用场,想到李曼,李菊花又冷了冷脸,这档子事儿也闹得够了,且不管它,先忙自己的儿子最是要紧。

李菊花端着蜂蜜水进了屋,却一眼瞧见裴大娘正微弓着腰,侧着身子将耳朵贴在屋门上听呢,笑得一脸褶子更深了。

“娘,你做什么呢?”

“嘘,你也过来听听,咱柱子可出息了!”裴大娘对着李菊花招了招手,示意她小声点,也凑过来同她一起听。

只听得屋子里头柱子声音洪亮背着书呢。

“……白叟对黄童。江风对海雾,牧子对渔翁。颜巷陋,阮途穷。”

婆媳俩简直比自己大夏天吃冰凉井水里湃过的大西瓜、嘴馋时候敞开大口吃肉还舒坦,可没高兴多久,柱子在里头就卡住了。

“尘虑萦心、尘虑萦心……”

柱子迟疑着想不起来下一句到底是什么了。

婆媳俩如同川剧变脸,上一秒还在眉飞色舞,下一秒就拉长了脸。

接着苏岳的声音响起:“不能死记硬背,要懂得其中的意思才能真正记得住。尘虑萦心,说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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