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 / 2)
那小黄门恭谨道:“回督公,陛下确是动了怒,奴才伺候在外殿都听见陛下骂了人,还直接让贵妃滚呢。”
孟添益沉思了会,让他先退下了,这才吩咐一旁的人:“去,把冤大头推出去。”
于是这日夜里,如何也审不出来东西的北衙和内侍局同时松了口气。负责九华殿日常洒扫的宫娥受不住酷刑,招认当日那位酒后对她动手动脚,她存心报复,恰巧见到长平郡主所为,补上了一脚,将人踹进太液池里溺毙了。
这宫娥是父辈获罪后充入宫中的,只有一个姊妹同她在宫中数年,罪人之后不得获恩出宫,必得在这宫中供人使唤上一辈子,死后一卷草席裹了才能送出宫去,这宫娥为了她尚且年幼的妹妹能够放出宫,才答应了孟添益这等事。
内侍局翌日清晨着急将消息禀至宣室殿,燕帝命人将这宫娥直接杖毙在贵妃殿外,这便是告诉贵妃此事已了,不得再无理取闹的意思了。贵妃虽心下不满,但经了昨夜那一遭,到底没敢再去讨个公道。
刘盈自然也因此得了赦令,被端王领回府教训了一顿,而后马不停蹄地跑来找宋珩。她到定阳王府时,宋珩正在池边钓鱼打发时间,眼见着鱼要上钩了,刘盈抛了颗石子下去,溅起一阵水花,胖乎乎的大鱼侥幸保了命,摆着尾巴逃了。
宋珩气不打一处来,跳起来就往双瑞头上一敲,“没事发什么疯,赔我的鱼!”
双瑞:“……不是我。”
宋珩这才瞧见刘盈,瘪了瘪嘴,“哟,闯祸精没事了?祸害完人又出来祸害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珩你个没良心的。”刘盈指着他开骂,“我可是为了帮你出气,得了便宜还卖乖,某些人现在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
“高兴什么?”宋珩瞪她一眼,“我没想要他命,罪不至死。”
刘盈絮絮叨叨跟他讲那宫娥的事,双瑞听得入了神,一抬头见宋珏已不知在一旁站了多久了,赶紧招呼了声:“世子。”
刘盈一愣,赶紧摆好姿态互相见了礼,见她走了,宋珩才问:“大哥怎来了?想钓鱼?”
“你自个儿钓吧。”宋珏似是心情不错,低笑了声,“这次伤总好全了,明日记得去当值。”
宋珩抗议,“又去?”
宋珏瞪他一眼,“一个二个不守规矩,上头的话你以为是在同你开玩笑呢。”
宋珩应下,他这才转身走了,走出去两步,又折返回来问:“长平方才说陛下对贵妃动了怒?”
“对啊,不还将那宫娥直接拖到贵妃殿外杖杀的么?这等事何时在后宫大喇喇为之过了?这不是动了气是什么?”宋珩噼里啪啦说完一大堆,才反应过来,“大哥什么时候也爱打听人家事了?”
宋珏盯他一眼,“少做些没规矩的事,若再胡乱领人回府,爹不管你,我也饶不了你。”
宋珏出得门来,沉思了不过一会儿,着人去请了沈度。
他选在一处小茶铺,很是简陋,为的是避人耳目。沈度姗姗来迟,见着他,冲他见了礼,也不客套,直问:“小王爷有何贵干?”
宋珏犹豫了下,道:“文嘉的事。”
沈度没出声,他自己点透了,“从前也便罢了,但如今陛下有指婚的意思,文嘉又素来是个不大守规矩的,她性子拗,我这做大哥的也不好管她,”他亲自为沈度斟了杯茶,“只好代她向沈大人赔个罪。”
沈度嗤笑了声,“赔罪?世子若是要赔罪,选在此处,实在是配不上定阳王府的家底吧?”
本是随口一句玩笑,倒叫他说出了几分讽刺之意。
宋珏觉出他的不客气来,低笑了声:“宋珩原来同我说过,入京路上大人如何不近人情,说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当日最后关头竟是大人挺身相助。我当日还觉着他言过其实,如今看来,大人的确有几分不好相与。”
沈度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润了润嗓,才道:“世子有话不妨直说,不必绕弯子。至于赔罪什么的,县主未曾开罪过我,自然不必有赔罪这一说。”
“朝宴那日,文嘉同你……”话说到一半,宋珏忽地意识到失言,住了嘴。
沈度似是无意地盯他一眼,又挪开了眼,“县主矜贵,世子不必往别的方面多想。”
宋珏默了默,“文嘉入宫,对她而言,对定阳王府而言,都是最好的归处。大人自觉配得上她么?”
沈度低低笑了声,把玩了手中茶杯好一会子,才道:“县主若觉得配不上便是配不上,反之亦然。”
“大人莫要为了一己私欲而将文嘉推入险境,”宋珏低头瞧着杯中茶叶,见茶叶漂浮不定,忽地感慨道,“说实在的,在我这做大哥的眼里,她嫁与谁都不重要,说要攀高枝,定阳王府不需要这点虚名,我同我爹都不是有野心的。可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终是盼着那人能够庇荫好她,好让她一世无忧。”
沈度嗤笑了声,“定阳王府当年也是独得皇恩,世子当年有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差点将命丢在北衙么?不知这宫城中,县主嫁谁才能一世安稳?还请世子不吝赐教。”他故意顿了顿,满含深意地问,“是东宫殿下么?”
宋珏有些恼羞成怒,“旁的不好说,但定不是你。”
沈度哂笑,“世子问过王爷的想法了么?”
“你别搬我爹出来压我,他就是太骄纵文嘉了,才让她如今这般骄横,压根不知为自己以后打算。”宋珏将茶一饮而尽,“总之,我不同意这事,还请大人循规蹈矩,女儿家,清誉重要。”
沈度起了身,同他行礼告退,“我只有这一句话,还请世子记好了。若县主认为我配不上,我自然不敢高攀,更不敢纠缠。但若她没开这个口,我也不会放手。”
第39章
宋宜病差不多好全这日,难得早早起了身,再次倚在门口看那盏灯笼。
这日看得出来是个好天气,远处日头掩在云层后,金色铺满云层间隙,只是还不见有半分要跃出来的迹象。宋宜望一眼远山,再望一眼那云层,最后目光还是收回来,落在头顶那盏灯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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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盏灯笼有些年头了,当日她回府后命人将这园子悉数翻新了一遍,独独留下了这盏灯笼。纸糊的面上绘着半枝梅花,并不枝繁叶茂,反而只有一枝一叶,是她亲手绘的,同当日沁园里被沈度拾起的那只手炉一模一样。
晨风微微吹起,灯笼被吹得摇摇晃晃,里头火星将灭,宋宜却没再像上次那样唤人添灯油,反而吩咐灵芝:“撤了吧,换盏新的上去。”
灵芝一愣,问:“换原样的么?奴婢一会儿命人仿一只。”
宋宜再望了一眼那云层,日头一跃而出,金光铺满整个天际,连这盏破败灯笼也跟着染了层光晕,她没来由地一笑,“叫师傅画幅海棠吧。”
灵芝迟疑了一下,刚刚应下,见门童过来回禀说有人要见宋宜,随口嘀咕了句:“哪位这么没规矩的,这般早来叨扰县主?”
宋宜如今一听到“规矩”这两字就想笑,她本随口答了句“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不见便罢”,后又忽然想起来什么,来不及吩咐灵芝,提脚就走。
她到角门外,果见那人立在门口,他递过来一枝新鲜的海棠,宋宜怔了下,问:“如今哪里还有海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度回她一句:“路上捡的,兴许哪位花仙子下凡时不留神弄丢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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