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1 / 2)
刚才想的东西被全盘打乱,李时和微微一怔,没接上话。
沈辞柔没注意到,自顾自说下去,面上显出点苦恼的神色:“我觉得是可以,我还没去过翠微宫呢,而且好像就在长安,也不远。但霍太妃住在那儿,我这么贸然地过去,不太好吧?”
她越想越愁,忍不住扯了扯垂落的发梢:“而且你刚刚说霍太妃温婉,那肯定有礼有节,我这人……唔,是有点没规矩,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一连串问题抛过来,李时和没法接话,他发现沈辞柔是真的在愁这个,和他先前的忐忑完全不在一条道上,一时都不知该是什么心境。他想了想:“没人会不喜欢你。不过车马劳顿,不必跟着我跑一趟,且霍太妃避居,或许不会见你。”
“那你以前在翠微宫住过吗?”
李时和一愣,摇摇头:“并未。”
“那就算啦,我不去打扰霍太妃,惊着她就不好了。我在这儿等你回来。”沈辞柔看了李时和一会儿,试图得寸进尺,暗搓搓地往他的方向靠了靠,“那你有以前住过的行宫吗?我想去看看你小时候住哪儿。”
“……我少时在太极宫住的时间最长。后来辗转去洛阳,几个行宫都住过,最后是在上阳宫。”李时和说,“等我回来,去太极宫看看也无妨。至于洛阳行宫,今年怕是来不及。”
“好啊,那我们去太极宫,反正就在大明宫边上。洛阳行宫不急,总共也就那么几个吧。我知道去行宫得准备很多东西,有点儿麻烦,所以有空的时候带我去就好啦。”沈辞柔就喜欢出去玩,何况约定的地方是李时和少时的居所,她更开心,忍不住扑过去,直接坐他怀里,凑到肩颈处使劲儿蹭了蹭,“我们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来,我不着急。”
怀里的女孩既天真又澄澈,或许她只是随口一说,不知道说了多了不得的话,听在李时和耳朵里却足够让他心头震颤,心里霎时百转千回,神思都拢不住。
等他回过神,沈辞柔已经一通乱蹭,发上的簪子被蹭得摇摇欲坠,盘好的头发也掉了几缕下来。他没法,只能替她撩起那些头发。
但他没接触过女孩的东西,弄了半天也不得要领,还是沈辞柔自己把头发拢回去,扶着簪子:“你也有不会的东西啊。”
“我不会的东西很多,但可以学。”李时和想起先前她说的话,定定地重复,“我们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对啊。”沈辞柔含笑点头,“不过算啦,你那么忙,学这个干什么。其实我自己也不太会,我只会最简单的,而且还是没出阁的娘子才用的发式。”
她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咳了一声,从李时和膝上跳下来:“那就这么说定了,反正中秋节年年都有,明年再说吧。今年的月饼我自己吃。”
李时和笑笑:“不给我留一些吗?”
“月饼不是现做的不好吃啊。反正今年你肯定吃不到我做的月饼了,明年再说。”沈辞柔转回去,俯身扶住李时和的脸,“对了,还有件事。”
“嗯?”
“去翠微宫是一回事,但你在那里过中秋,也要想着我。”沈辞柔找了找感觉,努力做出横眉竖目的表情,“春朝日,秋夕月,就算你祭月时真引来了月宫仙子,也不许怎么样,否则……”
本就是没可能的事,李时和配合着:“你想如何?”
“……不如何啊,难不成我还能和月宫仙子比?”沈辞柔笑眯眯的,“那我也只能和人说,不怪我啊,实在是月宫仙子美丽非凡,皇帝陛下被拐走啦。”
“不会,我不爱赏月。”李时和轻轻地说,“我喜欢猫,只可惜常要担心她会跑了。”
这话没头没脑,沈辞柔还没领会,嘴唇上忽然覆上来同样柔软的东西,比她的略凉些,极尽温柔地厮磨,却不肯再深入一点。
她就不想先前的事了,耐心地等了等,在李时和退开前忽然张口,牙尖在他唇上划了一下:“留个印子,让月宫仙子知道你许了人家了。”
……怎么还想着这个!
李时和哭笑不得,舔了舔唇上不痛不痒的牙痕:“好,我知道了。”
“不过,若真有月宫仙子,你得替我问问。”沈辞柔奇思妙想,“怎么只见你,不见我?”
李时和服了,闭了闭眼:“这我也记住了。”
“那我没有要说的了,就等着你回来。”沈辞柔直起腰,舒展一下身体,“先前阿棠来,她怀着孕呢,不方便,我就一直坐着和她说话。这会儿觉得有点气闷,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吗?”
李时和当然不会拒绝,也站起来:“好。”
沈辞柔朝他笑笑,也不刻意等,自顾自往外走。这时间没关门,垂的是竹帘,帘子被风吹起,外边的光透进来,落在她身上,熨出女孩的曲线,优美如同新开的花。
李时和耐心地跟在她身后,忽然笑了笑。
他想,这样也好,或许沈辞柔此生都不会懂他在担忧什么,但她永恒明朗澄澈,是他初见时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阿柔真的是一根筋傻白甜自救法,出宫问答里她稍微再机灵一点,就进阿晋不允许的be结局了(。)
顺便上章的你们怎么肥四,什么popo,我这样的淳朴少女(?)不可能去的,别想了
第88章 翠微
自从霍太妃移居,翠微宫里长年寂静,各殿的装饰卸下来不少,剩下的也往往半旧。从来都是行宫候着贵人,太成皇帝时翠微宫里人来人往,轮到如今,黄昏时前朝留下来的宫人走过宫道,还能唏嘘几声。
今日皇帝亲临,也没给翠微宫带来几分活气。引路的内侍长长地唱了声通报,云霞殿前伺候的宫人们退成两排,齐齐屈膝,问安时一应的低声,整齐得不像活人。
宫里只住着一位太妃,用不着避嫌的屏风,分隔内外的帘幔束住,内殿一览无余。一榻一桌,梳妆台上只一把梳子,边上压了几本佛经,不像皇家行宫,倒像是个佛寺。
有个宫人抬头时不慎朝内看了一眼,只看见年轻的皇帝缓步走进内殿,隔着榻前垂落的帘幔端正地跪坐,腰背挺得笔直。风透进内殿,帘幔在风里拂动,榻上的人坐起来,投下个轮廓秀美而削瘦的影子。
李时和垂着眼帘,温声问:“太妃近来可安好?”
霍太妃克制地咳了几声,嗓音干涩:“尚好,劳陛下挂念了。陛下呢,还好吗?”
“一切都好,太妃无需记挂。”
“好,那我也放心了。”霍太妃点点头,“我少时不爱读佛经,近来无事,倒也能看看。偶尔抄写几卷,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件事做。”
“听闻抄佛经多用珊瑚粉,今年新贡的红珊瑚,太妃或能看看成色如何。”
“不必了,多谢陛下。我不过随便抄抄,哪儿用得着珊瑚呢?”霍太妃又咳了几声,“说起佛……我记得阿姐不信这个,想来陛下也不信吧。”
“如今儒释道并行,长安城内亦有异域奇教。”李时和还是清清淡淡的,“朕当内省,妄托神佛便显得荒谬了。”
霍太妃在帘后笑笑:“年初陛下大婚,我这副身子起不来,托人送去的礼收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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