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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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飞石才愣了一下,谢茂就知道自己想错了,不禁自嘲,小衣那是妆扮成女子出门遮街都毫不当回事的人,他呀,他和朕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他不在乎名声。

他低头含住衣飞石的嘴唇,轻声道:“那你告诉朕吧,为什么难过?你想到什么了?”

一件事阁到现在这个地步,漫长的追问,被耽误的燕好,分明该是甜蜜的重逢却成了这样,伏在衣飞石身上的谢茂语带疲惫,感觉到皇帝的倦意,衣飞石也觉得有些累了。

他本就有心劝谏,皇帝又一反常态步步紧逼,“臣不是嫉妒。”

衣飞石先申明立场。

衣飞石低着眼睑不与他对视,谢茂就轻轻抚摸衣飞石的肩膀,安抚他,鼓励他。

饶是如此,衣飞石也还是斟酌了许久,才说:“臣是有些担心。陛下爱人之心一片赤诚,臣是想……十年后,臣无力再事陛下,若陛下新……”

他说不出口。他实在不能和皇帝讨论“新宠”的话題。

他觉得自己不是嫉妒,他就是谨守本分,不该有资格去讨论后人。这是试图左右皇帝的一次谈话,哪怕他打着为了皇帝看想的旗号,本质上他的谏言仍是僭越。

衣飞石的心思太远了,远得谢茂哪怕再了解他都想不明白。

现在他说了几个词,嫉妒,十年后,无力再侍陛下,不该太宠臣下,哪怕连个太完整的句子都没有,谢茂仍是在火石电光之间就明白了衣飞石所担心的一切——小衣不想离开朕!

他在担心十年后的分别!

他嘴里说不嫉妒,可是,他就真是在嫉妒那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谢茂忍住心中的狂喜,小心翼翼地捧起衣飞石的脸,都不敢去强要衣飞石与自己对视,深怕自己又惊跑了一个念想多年的答案,他问:“十年后,小衣不与朕好了,就不许朕太恩宠旁人?”

这话问得刁钻,衣飞石下意识地就反驳:“臣不敢,臣不是……”

反正都被皇帝听出了话里的恶意,衣飞石也躲不过去了,干脆抬头认认真真地谏言,“臣只是以为,不管是谁,陛下都不要太宠才好。——若陛下以为臣说得不对,愿请责罚。”

“朕不宠旁人,只宠你呢?”谢茂问。

衣飞石磕巴了一下,愣愣地看着他。

谢茂终于露出了今日最由衷的笑容,揉揉衣飞石的脑袋,道:“没有十年后,小衣。”

“朕许你不止十年,乃是百年之后。一直都是你,不会有旁人,也不会有嫉妒。”

“朕不会给你嫉妒任何人的机会。”

“你会拥有全部。”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诸葛亮答法正书

第119章 振衣飞石(119)

被皇帝揉着脑袋许诺百年时,衣飞石心中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啪地碎掉了,流淌出潺潺涓流。

就像他可以分辩出皇帝情绪上的真伪,他此时也能听出皇帝言辞间的真实。曾经的信王,如今的陛下,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告诉他,想和他就这样好好地过完一辈子。他不信这世上有不变的东西,但他相信皇帝此时说的话都是出于真心。

——他甚至能感觉到皇帝心尖那一种带了点战战兢兢、颤栗激动的情绪。

这是他从前从未察觉过的“紧张”。

就好像陛下也不总是那么胸有成竹,陛下也会担心失去。

理智告诉衣飞石,他此时就应该恭敬感动地回应皇帝,说臣谢陛下,臣感恩不尽,只要陛下不厌弃臣,臣愿一辈子恭顺勤谨服侍陛下。

感情却让他开不了口。

他无法一边面对着皇帝许诺一世的真情,一边继续谨慎自保和皇帝作官样文章。

他也想说一些让皇帝感动安心的话,想了许久,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给皇帝的,他都给了。该许诺给皇帝的,他都许诺了。皇帝只说朕爱你,朕相信你,他的回应不仅仅是“臣不要妇人,只要陛下”,他还把西北、兵权、性命、乃至衣家满门安危,全都交给了皇帝。

皇帝说得比他多,他做得比皇帝多。

他是个实际的人。嘴上的效忠没有意义,嘴上的恩宠也没有意义。他习惯给更实际的东西。

可是,如今哪怕皇帝没有给他更实际的保证,只说了一句朕给你全部,他还是感动了。

他想,就算日久天长,天心易变,至少,现在说给我一辈子的陛下,是真心的。

我要做的事,就是让陛下一直像今天这么真心的喜欢我。

那么,他今天给我一辈子,明天也会给我一辈子。到我死去的那一日,就是真的一辈子了。

想到这里,衣飞石搂着谢茂的脖子,轻轻吻了上去。

——说好了,一辈子都是我,再没有旁人。

谢茂在天从镇停留了十八日,是他在所有粮庄中盘桓最长久的一次。

他惯会装样子,每天在黄沙滩上行走巡视,上下都以为他特别重视沙地稻谷的种植。毕竟是在黄沙上种稻,皇帝怕出事多关心几次,多停留几日,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除了近身服侍的宫人,没人知道皇帝这么拖泥带水恋栈不去,全是因为舍不得离开定襄侯。

谢茂出行能带着黎王与卫戍军,总不能也一直带着西北督军事吧?衣飞石一头扎在天从镇不动弹,已经很反常了——你去找皇帝缴旨,至于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吗?衙门的活儿还干不干了?

磨磨蹭蹭拖了大半个月,眼看天气都暖和了,厚衣裳都穿不住了,必须得起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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