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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角落地灯。光亮鹅黄,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氲出一摊摊的光圈,浅色的光影落在陆东深微侧的脸颊,像是时光在慢慢游走。他是冲了澡,头发还未干,有几缕发垂于额前,身上白色睡袍有些松了,隐约露出精壮健硕的胸膛轮廓。陈瑜喜欢看他穿浅色,尤其是白色,像是现在,那袭睡袍被光映成了奶白色,柔和了他的眉眼和冷硬的下巴线条,令他整个人看上去没醒着的时候那般冷峻了。

这样的陆东深,静谧得美好,可又是致命的诱惑。听说他打从来了沧陵就忙成了陀螺,一天连着五场会议下来,就算是铁打的人都受不了,更别提他天刚亮就赶赴建筑现场、盯设计图纸、与银行的人谈融资、跟政府方面会面,与此同时还要面对天际国际各个市场、销售渠道的高级经销商、分销商等等。打从陈瑜认识他那天起,他的工作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工作,好像每分每秒都不停歇,三年了吧,她没见他休息过,连一天假期都不曾有过,所以,他是真正的战神。陈瑜无法买通景泞,并不能够知晓陆东深每一天的详细行程,景泞在这方面做得滴水不漏。她看着他,目光不经意落在他的脖颈处,微敞的浴袍间他的锁骨清晰可见。她想起管家前两天跟她说的话:陆总喝了不少酒,衬衫上有血,肩膀的位置。

景泞不能为她所用,她还能买通他房里的私人管家。陈瑜上前,伸手轻轻拉开他的浴袍领口,麦色肌肤泛着男性贲张的光泽,哪怕是看着就让人脸红心跳,他的肩膀尤为宽拓,足以撑起风雨。可果然是有道疤的,管家当时不敢深问,而陆东深也没叫医生,

所以陈瑜在看过之后窜过脑中的念头就是:咬痕。

蚀骨的力量,出了血结了痂,留下青紫的痕迹。

陈瑜莫名地嫉妒。

这般亲密,怕是只有女人吧。

手刚刚收回,陆东深就睁眼了,眼里是清醒幽亮的光,哪有沉沉入睡的朦胧?陈瑜惊喘一声,她没料到他是始终醒着的。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陆东深问。

“我让厨师给你煲的汤,怕你工作太累,想着如果你已经睡下了,明早我就温给你喝。”陈瑜调整情绪,绕到他身后,乖巧地为他捏肩,“你是又失眠了吗?”陆东深有失眠的毛病,有时候会连着几天成宿睡不着觉,就算睡着了也不过两三个小时,然后,剩下的时间就是工作。陆门里经常流传着一件事,说陆东深的办公室永远是最晚灭灯的一间,好像陆东深并不睡觉一样。陈瑜到了集团后第一件事就是解决他的睡眠问题,可也就缓解了他两三个月的样子,然后又恢复了失眠状态,她甚至求助过集团气味构建师季菲,季菲说,安眠药都挽救不了陆总的失眠,除非你把他杀了。陆东深没喝汤,只是说了句习惯了,然后催促她去睡。陈瑜见他并未露出不耐神色,轻声说,“你睡不着我也没心思睡了,我给你调的助眠香你不喜欢?还有,我看你怎么又抽回正常烟了?”她想尽一切办法只愿他能安然入睡,室内香甚至是烟草她都加了大量的鼠尾草,可自从她来了沧陵后就发现他并没使用她调配的助眠香。

陆东深轻声说了句,“忘了。”

“那我就经常在你身边提醒你,或者……”陈瑜葱段手指轻轻滑入他的浴袍里,时有时无地碰触他结实的肌肉和流畅的线条,“我夜夜为你熏香也可以。”

“陈瑜。”陆东深按住了她的手,“助眠香对我不起作用,所以,不用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和精力了。”陈瑜的手动弹不得,听着他的话心也是慌得不行。陆东深这般轻描淡写,让她心生恐惧,她害怕自己再无用武之地,害怕再也成不了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其实这般情绪缠了她三年,有太多女人觊觎他的人和他的权势,她恐慌她不安,可也不及今晚来得清晰急促。

也许,就是他肩头上的咬痕,让她有了强烈的危机感,她是深知陆东深的,他不是一个纵容女人在他身上放肆的男人。“或者,我还有其他的办法。”陈瑜绕到他的身前,双臂一伸圈住了他的脖子,又顺势坐在他腿上,如藤蔓如软玉俯趴他怀,手指轻落他性感的喉结,嗓音柔出一汪春水,“东深,我想成为你的药。”

第92章 静惯了

都说女人如水,这般形容用在陈瑜身上十分恰当,她身段软如水,嗓音犹若春水,眉眼间也是江南女子般的婉约,眸光流转恰似粼粼水波,佳人如此,让男人怜惜疼爱。陆东深任由她在自己怀中蜿蜒,却没任由她的手指愈加放肆,抬手不着痕迹地拉开箍住,另只手扶着她的细腰,说,“这些年你一直都是我的药。”明明是在眼前的,可又够不着,这就是陆东深给她的诱惑,他贴在她腰间的手看似暧昧,但实际上也是微微用了力的,让她无法再与他亲近,他的话让她心悦,可他的行为又明显疏离,她娇嗔,脸颊微红,“东深,你明白我什么意思。”

陆东深微微一笑,“当然,你放心,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会安排你到总部学习,跟着季菲,以你的聪明应该两年左右就能入职总部了。”“我只想在你身边,东深,你……”你爱不爱我?你想不想娶我?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特殊的?是不是跟你身边的其他女人不一样?等等这些话,陈瑜着急想问却又不敢问出口,三年了,每当这么看着他的时候她就在想,这个男人终究会不会属于她?她嫉妒出现在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生怕他的心被别的女人勾了去。可又觉得他是疼爱她的,只要是她想要的、提出的要求他都满足,不遗余力。

除了,承诺。在当今物欲横流的社会,承诺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有多少人宁可为金山奔波,也不愿为承诺努力。可陈瑜知道陆东深的承诺最矜贵,只要是他答应的事必然会去履行,所以,当年她说,我想要一份光鲜亮丽的职业,他说,好,我给你一个大好前程,所以她摇身一变,从乡野丫头到天际赫赫有名的调香师;当年她说,我不想被人看不起,他说,好,我许你名贵,所以她所到之处都受人仰慕敬重。

所以,陆东深的承诺如此贵重,一诺千金,她才迟迟不敢跟他说,东深,当年你那般为我,现在能否许我一个婚姻?

陆东深见她欲言又止,开口道,“别说孩子气的话,人总要为自己前途多做打算。”

“我——”

门铃响了,打断了陈瑜的话。

“去开门。”陆东深轻轻拍了她一下。陈瑜再心有不甘也知道适可而止,陆东深对女人没太多耐性,尤其不喜欢女人的痴缠,这些陈瑜都了解,这几年陆东深最大的耐性和纵容都用在了她身上,所以她相信只是时机未到,她在他心里还是占着位置的。

来人是杨远。

站在门口,穿得休闲,走廊的光影罩得他身形颀长。他没料到会是陈瑜开门,微怔了一下,然后说,“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俩好事了?”

陈瑜脸一红。

里头是陆东深低厚的嗓音,“废什么话?进来。”杨远跟陆东深是校友,也是多年好友,自打被陆东深拎到天际扛起集团事务后,这两人又成了好搭档。不过杨远很多时候都打怵跟陆东深共事,用他的话说就是,陆东深这人工作起来不要命,别人的身子是肉做的,他的身子是铁打的。所以,当杨远得知陆东深被派遣大中华区管辖、以总经理身份出席了天际集团高层管理人员会议时,他就明白自己的逍遥日子到头了。

正如现在,大凌晨的,这个时间是个正常人都在睡觉,只有陆东深,他如果能在这个时间睡觉那他就不是正常人。陆东深已经出了书房,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杨远眼前地瞧见他胸前的蹭红,还有略微凌乱的睡袍,笑得有点不正经,“我说你要不要先继续你的正事?我站在门口再等个一时三刻也没关系,顺便说一句,

这酒店的隔音做得特别好。”

陆东深一个眼神过去,杨远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他转头看向陈瑜,“已经很晚了,回房睡吧。”陈瑜知道这两人碰面是离不了公事了,除非这公事是跟她有关,否则陆东深并不喜欢谈公事时有无关人员在场,尤其是女人。其实陆东深是个挺大男子主义的人,他尊重女性,但同时也认定男权才是天经地义。

等陈瑜离开后,杨远实在忍不住好奇,“什么情况?你俩不一个房间啊?”陆东深从烟盒里摸出支烟来,想起陈瑜的话后又改拿了特制烟,挑了眼皮扫了一下杨远,“静惯了。”烟头燃了朵橙色花,他吸了一口吐出烟雾,那香气徐徐地往他呼吸里钻,却让他不经意间想起蒋璃那晚的烟,柔和静谧,安抚心神。

杨远诧异地看着他,“你万花丛中过,还看不出她大半夜进你房间目的啊?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还没碰过她。”

陆东深终究还是掐了手中只抽了一口的烟,又重新点了支普通烟,吐出烟雾时微微眯眼,“我没碰过她是件挺奇怪的事吗?”

杨远打量着他半天,“你不是吧?真的假的?”

“排解生理欲望这种事只要找个听话的女人就行了。”陆东深靠在沙发上,吐了口烟,夹烟的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心思太活的女人,我不会碰。”杨远一愣,“当年你可是为了她跟陆门又拼命又拒婚的,谁不知道她是你放在心尖上的女人?现在是怎么个意思?”陆门长子极少有风流韵事,却有一段一怒为红颜的雅事,他跟那女孩可谓是爱得艰辛,被陆门阻了又阻,甚至一度逼着他妥协跟邰家小姐成婚,最后他还是赢了陆门。她始终在他身边,杨远以为这俩人的好事怎么着也是近了,陆东深对男女感情薄淡,但对陈瑜的事还是很上心的。杨远也能理解男女之间时间一长相看两生厌,更何况以陆东深的身份和地位,太多莺红任他采撷,可他了解陆东深,从不是能在女人身上耽误事的人,所以,他不清楚这陆东深真就是移情别恋了还是另有隐情。

陆东深沉默少许,弹了下烟灰,“你来找我什么事?”

杨远一听这话就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清清嗓子转了正题,“医院那头有动静,饶尊的人闯进去了。”

“饶尊的人?”陆东深夹烟的手一滞,“他本人呢?”

“没出现,是天余和那个叫龙鬼的带着人闯进去的。”杨远说着,伸手来拿茶几上的烟盒。

陆东深倾身按住了烟盒,阻了他的打算,眉头微蹙,“现在?”

“对啊。”

陆东深脸色一僵,语气也冷了,“发生这种事你还有心思跟我谈别的?”“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杨远不惧怕他的冷脸,顺过烟盒点了支烟,深吸了一口,吐出,“谭耀明带着一群人也去了医院,现在估计着两伙人打得不亦乐乎,我已经命咱们的人撤出来了。”

第93章 你一向顾全大局

陆东深眉头皱得更深。

杨远见状,心中不妙,马上道,“我可提醒你啊,我们不能去趟这趟浑水,当时你派人守着医院的目的很明确,现在有饶尊的人替我们办事,我们只管以逸待劳就行了。”陆东深沉默,夹着烟好半天不抽上一口,烟头上的灰白渐渐成了大截。杨远越瞅着他这样就越是心里没底,弹了烟灰,“白道上的人出手整谭耀明是整定了,他现在也不过就是强弩之末,你在凰天亲自出面捞他女人和他兄弟出来已经得罪了饶尊,现在饶尊就是冲着谭耀明来的,咱们不出面不阻拦,也算是还了饶尊这个情分,你可别想不开。”说着,他伸手在茶几上敲了两下,一字一句,“你一向顾全大局。”

烟头终于撑不住重量,那大截烟灰落地,陆东深随手摁灭烟头,拇指和食指用力一搓,烟头被碾得粉碎,“我们的人在医院里有多少?”

“十几个,不多。”杨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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