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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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定知道她害死淑妃的事!

朱瑄微微一笑,神情依旧温和:“皇祖母,礼部已经派人去奉先殿,钱太后的神龛画像都会送回先帝身边,世代享受后人烟火,您不必担心日后和钱太后并尊,孙儿会将您的神龛令置一处,您不会依附太庙。”

他一身常服,立在榻前,儒雅温文,气度雍容,在周太后眼中,眼前的孙子却宛如修罗!

杀人诛心……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郑贵妃一直深深忌惮皇太子,太子明明知道她看重什么,就当着她的面摧毁什么,让她被不甘和嫉恨所折磨,要她生不如死!

这个孙子果然阴沉狠毒!

“哀家……哀家要告诉皇帝……”周太后挣扎着想坐起来,冷笑着道。

朱瑄淡淡瞥一眼周太后,那也要嘉平帝肯信才行,何况他也不怕嘉平帝知道。

他转身步出内殿。

仁寿宫的宫人站在长廊外,个个面如考妣,神色颓唐。

庭前脚步声纷杂,十几名锦衣卫缇骑正在按着名单抓人。孟时被带进诏狱以后,供出几个同谋,罗云瑾亲自带着人抓捕仁寿宫近侍,他奉谕旨办事,周太后瘫倒在床,掌事太监求告无门,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缇骑抓走内官。

朱瑄步下台阶。

罗云瑾示意属下将内官带去诏狱,缇骑们领命而去。

朱瑄抬头,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色暗沉,北边天空浮起闪烁的寒星。

他回头看罗云瑾:“你当真不打算恢复身份?”

罗云瑾低头整理佩刀上的流苏穗子:“不必了。”

朱瑄问:“将来呢?”

将来他即位,罗云瑾不必怕嘉平帝报复,可以恢复身份。

罗云瑾摇摇头,眼眸低垂,望着大红穗子,嗓音暗哑:“薛季和已死。”

薛家门第清贵,容不得一个沦为阉人的子孙,从谢太傅的态度就可以窥见其他人会怎么看待他这个薛家后人,他不想让地底下的祖父蒙羞。薛家其他房的族人如果知道他就是薛季和,要么将他视作耻辱,要么前来依附,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奉承,薛季和早已死在那年深冬,他以后只是罗云瑾。

朱瑄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也好。”

第163章 过继

谢骞接到诏书的时候,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奉命主持修陵之事,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嘉平帝心里未必乐意别人挖通钱太后的墓穴,眼下群臣威逼,他才会稍作妥协,过几天周太后再闹一闹,嘉平帝肯定又会反复。

奈何他祖父捅出这么一个大篓子,不管是工部还是吏部都认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更是破天荒地联名举荐他,巴不得把他送到天涯海角去。谢太傅这次得罪了三法司,文官们固然佩服谢太傅的勇气,佩服之余只有忌惮和恐惧,生怕一不小心被这老顽固给盯上,丢了官位。

现在朝中为官十年以上的都把谢太傅当瘟神,只有年轻官员对谢太傅敬佩有加,天天在谢家门前转悠。

薛景的案子重审之后,谢骞发现谢太傅写好了辞呈。

“我愧对老友……”谢太傅感慨了一句,看着谢骞,欲言又止。

谢骞叹口气:“您辞官也好,皇上心里不舒服,太后更是恨您入骨,我也正准备劝您回乡去避一避,您年纪也大了,回家好好帮我带儿子……”

话还没说完,谢太傅随手抄起白瓷盘里清供的绿橙,砸到孙子身上。

谢骞抬手接住绿橙,一脸莫名其妙。

谢太傅嘴唇哆嗦了几下,道:“临走之前,我想见他一面。”

谢骞愣了一下,满脸错愕神色。

谢太傅神情有些狼狈,转过脸去,瓮声瓮气地道:“你去问问他,肯不肯见我。”

谢骞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地喔了一声。

……

周太后瘫倒在床,不能下地。第二天嘉平帝也犯了旧疾,不过群臣这回不相信他是真病了,都认为他只是羞于见人才推说自己病倒,以此来躲避大臣。

罗云瑾重新回到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非他莫属。

嘉平帝心力交瘁,见他办事麻利又沉稳谨慎,不像其他秉笔太监那样敷衍塞责、急功好利,干脆将善后之事全部交给他料理。

他谨慎从容,之前身兼数职也能把各监事务管理得井井有条,如今重回司礼监,钱兴的党羽已经被铲除,他的心腹陆陆续续补充了空缺,少了钱兴的牵制,他处理政务更加得心应手,如臂使指,再无掣肘。

掌印太监的办事处单独设一座偏院,守卫森严。

身着圆领袍的内官捧着一摞摞厚厚的文书进进出出,长廊人来人往,却一声咳嗽不闻。这里是司礼监权力中枢,能来往于此的内官都是内书堂出身,个个熟读书本,举止有度,规矩严明,气质明显和其他宦官不同。

谢骞站在廊房门前,看着廊前两排凶神恶煞、气势霸道的带刀缇骑,心中感慨万分。

少年的时候,人人都说季和将来会大有作为,那时候谁能想到季和将来会经历那么多的苦楚?

他最终成为一个权势滔天的内宦。

掌印太监堪比“内相”,等同前朝首辅,风光自然是风光的,然而他是季和啊!

那个横空出世、让不可一世的谢家子弟颜面扫地、放下倨傲轻慢的季和,本应该和自己并肩踏进保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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