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2)
李霁侠结结巴巴,“仲父啊……这把椅子太沉,二哥怕是撑不住……”
冯驾转头,看见冯予趴在地上喘气,口里牵出长长的清口水,混着血丝……
冯驾直起了身,油光水滑的花梨木太师椅总算逃过一劫。冯驾转身回到冯予身前,捏紧他的领口,将他一把提起:
“你这个色欲熏心的家伙,你当她是花楼里的姑娘,给银子就能睡的?你也不想一想她是你睡得起的吗?你就那么的管不住你自己,宁愿冒着杀身之祸也要满足一下你的兽-欲?”
冯予被打懵了,只大口喘气,说不出话来。李霁侠却听得呆住了,他四下里环顾,好容易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干净整洁的春榻上——
春榻的锦垫上,有几处暗暗的鲜红,渗入绯色的妆花锦垫,透着莹莹的水色,刺眼,又夺目。
冯驾很失望,对冯予失望,也对艾沙失望。他不是不能判定艾沙的身份,艾沙高贵又典雅,聪明又干练,她的优雅与大气是深入骨髓,是与生俱来的。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不敢轻易就放艾沙走。
元帝对西番王的变故置若罔闻,装聋作哑,摆明了就是不想管西番国的闲事。可是西番是元帝的属国,属国都派人来了,元帝若是还不作出应和,岂不是要失信于天下人了?往后还怎么有脸再自称九州上国,还怎么有脸再在南洋、在西域呼风唤雨?
万幸的是艾沙丢了国书,没了证明身份的东西,冯驾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把这场会引起元帝尴尬的事件扼杀在摇篮中了。
西番雄踞葱岭之巅,天高云淡风景如画,却也经济落后民众困苦。如此鸟不拉屎的化外之地,元帝觉得就算是费钱又费力打下来了,也没甚搞头。大唐死了兵士,伤了国力不说,还换不来半毛钱,如此稳赔不赚的亏本买卖,就算是最富庶的九州上国也是不愿意去做的。
冯驾能轻而易举就猜到元帝所思所想,却无法判断艾沙那深不可测的个人魅力可能带来的影响。艾沙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从前幼时去了京城便被天子留下,在宫中住了快一年。
艾沙是公主,不是野猫野狗,冯驾可以将艾沙扣留一年两年,却不能讲她永久扣留。万一那西番王从另外的关隘入了京城,向元帝讨要女儿,自己又该怎么交差?
所以冯驾一边以无法判断艾沙身份,派人南下寻西番王重开国书为托辞留住艾沙,一边快马加鞭派人赴京城向元帝传话:西番国公主艾沙到了凉州,想觐见陛下,恳求大唐出兵助力平乱。陛下拟如何处置,请尽快示下。
冯驾需要的是元帝的态度:如若元帝答应见艾沙,那么他就会把艾沙华衣美食供奉起来,雕车宝马,盛大仪仗恭送回京,因为她一定会是元帝的龙床新宠;如若元帝将冯驾的奏疏压下,甚至不再提起,他会果断地将艾沙以女匪贼的名义迅速秘密处决。
可是这下倒好,冯驾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挨千刀的冯予竟然跟艾沙好上了,还把人好好的黄花闺女给弄没了。若是元帝找他要人,这可是一个大隐患啊!
冯驾揉揉隐隐发涨的额角,满心烦躁。他一把将冯予自地上提起,半拉半拽地拖着他往暖阁外走。
“走,回我的书房,今晚你就只能跪那里过夜了。”
走到那支嘎作响的木门口,冯驾停住了脚,他转过头冲李霁侠吩咐:
“格窗外丢了一个灯笼,你去查查,今晚还有谁来过。若是奴人,给我杀了,若是宾客,就带他来见我。”
冯予与艾沙的事,是冯驾的心头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冯驾不希望他好不容易搏下来的家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毁于一个番女。
李霁侠愣怔,他冲冯驾拱手领命,一边来到格窗前。往窗外一看,葱茏草丛里果然有个灯笼,红绸的缎面儿上诺大一个冯字,标准的冯府制式红灯笼。
李霁侠有些恍神,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花墙外,自浓墨般的暗夜中突然冲出来的慌张无措的薛可蕊。
他突然有些紧张,不知怎的,凡是所有涉及到冯予与薛可蕊的事,都会让他无端忧虑万分……
第四十二章 醋意
李霁侠回到枫和园, 婢女芳洲如常给他递过来睡前喝的一大碗药。
李霁侠正要把药放到嘴边, 突然想起了什么。
“芳洲,我带回来一只灯笼, 在枫和园门口遇到状叔,与他说了几句话,不留意便将灯笼留那棵杨柳树下了, 你去给我取回来。”
“世子爷, 一个灯笼而已,干嘛这么着急,你先喝,喝完了婢子再给你取。”
李霁侠正色,放下手中的药碗,“我让你取,你就去取, 既然这么着急, 就一定不是普通的东西,普通的东西, 也不会如此催你了。取个东西而已, 让我说这么多, 还需得我求你不成?”
芳洲愕然,没想到李霁侠竟然因为一个灯笼生气, 忙躬下腰连声向他致歉, 并忙不迭转身朝屋外退, 去替李霁侠取灯笼。
芳洲奔得很快, 自打世子爷从军营回来后,她就没一次伺候好了世子爷喝药。李霁侠不是喝药时想起这件事还没做,打发芳洲去做,就是那样东西没有取,打发芳洲去取。
芳洲想看着李霁侠喝药,曾打发旁的丫鬟去替李霁侠做了,却换来李霁侠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他指责芳洲肆意推脱主子的差使。再这样发展下去,以后他李霁侠怕是就要使唤不动芳洲了。
芳洲无奈,只得加快步伐卖命地往院门口冲。早点取回来,说不定还能赶得上看李霁侠喝最后一口……
芳洲被叱责出了上房,李霁侠转进内室,看见绡纱帐丝纹不动,知道薛可蕊睡得正香。他转身回到茶桌旁,端起药碗来到后窗旁,打开槛窗,干净利落地将满满一大碗药倒入墙根下的那一片茶花从中。
芳洲提了灯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心中疑惑,究竟是什么灯笼让世子爷如此念念不忘。拿到手上仔细一看,顿时大失所望,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灯笼,冯府多的是这样的灯笼,而且这灯笼还被裹上了泥,脏兮兮的,也不知世子爷是从哪里捡回来的。
待回到上房,芳洲不出意外的看见李霁侠正气定神闲地斜靠在茶桌旁,任由芳菱给他擦手。
“世子爷喝完药了?”芳洲问。
“是的,奴婢也替爷洗漱完了,世子爷可以去歇着了。”芳菱头也不抬,忙着搓揉手中的巾帕。
芳菱指着茶桌上空荡荡的药碗,要芳洲把药碗收走,她要伺候李霁侠去内室了。芳洲暗叹一口气,走上前来,提起手中的灯笼,送到李霁侠面前。
“世子爷,这灯笼奴婢给您放这墙角边可好?”
“唔,给我,我拿去里屋。”
芳洲颔首,只得将这只脏兮兮的灯笼交给了李霁侠。
李霁侠提着灯笼拐进里屋,随手将灯笼挂在了描金彩漆的衣架上。自己则解散外袍,躺进绡纱帐,任由芳菱捻被关帐,吹灯拔蜡,各自安置。
次日,薛可蕊醒转,看见李霁侠正躺在自己身旁望着自己兀自沉思。
“嗤——你不睡觉盯着我看什么?”薛可蕊睡眼朦胧,伸个懒腰,转过身去,准备再睡。
“娘子太美,为夫怎么看都不够……”说着,李霁侠竟揭开薛可蕊紧裹的被褥,兀自钻了进来。
温热的大掌隔着小衣抚上了薛可蕊的腰,他的胸膛紧贴薛可蕊的后背,双腿也将她的玉腿紧紧禁锢。
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的气息将她紧紧包围,以前李霁侠从来不会这样。虽然知晓二人是夫妻,如此亲昵实属正常,可是薛可蕊依旧忍不住开始紧张。她扭扭身子自李霁侠那压迫人呼吸的怀抱中挣扎出来,从床榻上坐起。
“天都亮了,我们得起床了……”薛可蕊抬手,就势将李霁侠紧压自己身上的腿推开。
她张口冲门外高呼,芳菱与怀香一前一后进了屋,一个提着水桶拿着巾帕,一个提着茶壶端着茶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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