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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7月15日凌晨, 夜色最浓的时候,宋莺时回到司桐公馆。

下车时,怀絮先走, 宋莺时跟司机道:

辛苦你了, 我妈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看起来精神很好,往好了说,别让她担心。路上小心。

方才宋莺时在车上已经给徐从菡发了vx,说明天下午或者晚上再回家。

司机笑道:不辛苦, 小姐你才辛苦,日夜颠倒的明天我给您送午餐?夫人吩咐梅姨准备了不少您爱吃的菜。

徐从菡的一番用心宋莺时不会拒绝,她下车挎上包, 单手插着衬衫裙的侧兜, 随意飒然:

好。你快回去吧,陪我们熬一夜了。

汽车驶离声中,宋莺时转身朝电梯走去。

怀絮在电梯里按着开门键等她。

关上门的电梯像一个四面透光的盒子,明晃晃得眩人眼,将她们映得纤毫毕露,连心思都无处藏身。

两人都没有说话。

电梯停下,行李箱滚轮声音随着她们脚步响动, 房间的灯感应亮起,凌晨四点,落地窗外夜景繁丽。

电梯门在身后闭合, 没有开窗的房子里,新风系统带起的细微气流绕过两人。

宋莺时抬手按了下侧颈,听到身后怀絮问:

累了吗?

当然累,一天积累下来的情绪在舞台上消耗一空, 极度的释放给精神带来疲惫,可同时让她陷入难言的亢奋中。

从与怀絮走到电梯里,她的肌肉开始收紧发烫,她陷入了战前状态,丁点疲倦被席卷一空。她不想睡。

而她早在来时对怀絮暗示过,要说怀絮没有察觉

不去管在一边的怀絮,宋莺时走到岛台,拿出浅蓝玻璃杯接水。

水涓涓流下时,怀絮走到落地窗前抱臂向外看,身影细成一株暗夜的花。

宋莺时多看了眼,再低头时发现一不小心水接得太满,像要溢出来。

她只接了这一杯,便端着水走回怀絮身前。

怀絮眉梢轻挑,没有问为什么,接过。

宋莺时满意,轻风一样掠过怀絮,大步走到控制台前。

短促嗡鸣后,不被主人需要的灯具集体下班,房间陡然一黑。

于无声中,怀絮手环紧玻璃杯,方才含到唇中的温水忽然沸起气泡,烫得她舌尖一麻。

落地窗外的明月与霓虹将眼前照得如黑纱浮动,影影绰绰,而身后有人撕开黑纱朝她走来,轻盈灵动地步步紧逼。

怀絮微垂细颈,像不设防般耐心等她靠近,从上车前,不,是从吻烙上她耳边,从她们在舞台上对上第一个眼神,乃至于更早,更早

早到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时,她已经在期待这个夜晚。

被地毯吸取声音的脚步轻若无声,但怀絮知道她来了。

可纵然知晓一切,当宋莺时的指尖落到她后肩的那一霎,她心头像过了电,悸动后满是酥麻。

像挂在绳上过河的人,明知脚下湍流奔涌,危机四伏,真正踩空的那一瞬心也跟着空空一跳。

肩头落下的手控制她转身,再将她按向身后落地窗。

怀絮手中的水猛然洒出大半,泼在她手上、地上甚至是落地窗上,可已无人在意。

宋莺时倾身,朝她埋下头。

怀絮很意外,在这么昏暗的时候,她竟能看清宋莺时的唇。

等她领会那抹艳丽欲滴时,那双唇如挟疾风骤雨,衔住她唇。

宋莺时微微阖眼,一下又一下地吮,力道有些重,又像带着探索的新鲜感,时快时慢,黏连再润泽。

怀絮仿佛能从她动作间闻到青草的清香,这份孩子气与她认真的动作放在一处,撕扯出令人迷乱的性感。

她们的睫毛、鼻梁、长发都如唇瓣交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怀絮背抵落地窗,她身后是辽阔世界中的万家灯火,璀璨如云,她身前如漆黑海底,噬人混沌。

而她正在光与暗的交界处,看宋莺时吻自己。

此时凌晨,她如临暧昧黄昏。

宋莺时停了一停,嗓音含烟:

水喝了?

她鼻息烫在怀絮下颌,漫起燎原的火。

怀絮轻嗯。

宋莺时很轻地笑了下,像嗓子里滚出来的,嘴唇若即若离地动了动:

知道为什么给你倒水吗?

怀絮呼吸跟着她轻颤:

为什么?

宋莺时轻啄她:

让你先喝点水,感觉吻起来会更舒服。

这话旖旎又下流,偏偏宋莺时说来坦荡无辜甚至得意,勾得人意乱情迷。

怀絮不禁抿唇,嗓音哑起来:

我只喝了一口。

宋莺时像啄上了瘾,偏头再度阖眼,鼻梁轻蹭,话语从双唇缝隙流出,愈发含混:

可你很好吻。

怀絮攥紧湿漉漉的玻璃杯。

她分明只有手被水打湿,却在这劈头盖脸又遍是温柔的话砸下时,浑身湿透。

像要将彼此揉进一起,怀絮被宋莺时压向落地窗,挤压感如潮水袭来,不肯退去,怀絮难耐仰头,翻身抢过宋莺时的主场

位置颠倒。

宋莺时浑不在意地靠在落地窗上,伸臂阻拦正要俯身而下的怀絮:

等下。

怀絮反手束住她手腕,按在她头上方。

宋莺时讶然张唇,继而玩味一笑。

这样的怀絮太少见,她总是清冷的,从容冷静的,便是急于得到什么,也都能把控步伐节奏。

她失控了。因为她。因为她们。

宋莺时愉悦起来,曲腿抵住她: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怀絮用喑哑嗓子冷声道:

我只知道你今天话很多。

宋莺时忽略她看似抱怨的撒娇,偏了下头,扬扬下巴示意。

我在想终于没有玻璃拦住我们了。

耳畔有人呼吸乱得更彻底。

一切乱了章法,又理所应当。

舞台上的玻璃凝视她们的若即若离、暗潮涌动,而身下的玻璃见证她们的神魂颠倒,难舍难分。

宋莺时的银发印在玻璃上,像压扁耸动的云。

随着她抬起下颌逢迎,云朵如丝如雾,如紫藤萝垂落,发尾挂满湿淋淋的梦,讨好拂着宋莺时柔软的脸颊颈窝和她腰间的一截雪色手臂。

怀絮记得她说过的话,一口、一口地,她也喂宋莺时喝水。

两人都狼狈。

许多水顺着唇角,大半被她们的衣领喝了。

天边有光泄出,即将凌晨五点,天要亮了。

怀絮退开些许,她想起来有更重要的话要问宋莺时。她低唤:

宋莺时。

宋莺时气还喘不匀,但眉眼间锋芒已露,挑衅道:

怎么,刚刚不是嫌我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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