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庶女只想长命百岁 第2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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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主内政多年,虽然习惯了如此生活,但猛然倍增的压力还是叫她精神愈发紧绷。这些压力她无法向外宣泄,婄云她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在生活上愈发精心周到。

而锦心这个狗子不负所望,很快被养得比少时的文四姑娘还要骄矜挑剔。

一开始调香是因为常梦到鲜血满身,她在战场上杀过人,同样也留下了对血腥气的深深厌恶,调香插花,多少能缓解些许。

那时症状还轻,再到后来病得愈发重了,宫殿内每日药气弥漫,贺时年在前线征战,她每日一颗心一半挂在朝政一半挂在前线上,精神常年紧绷,心理状态也不大好,对周遭的气味便几乎演变成了极端的挑剔。

浓厚的药味、腥味、油腻味,这些味道都会让她心烦不喜,这一习惯也被带到了今生,即便失去了记忆,锦心的挑剔也远胜前世同龄百倍。

至于在其他地方的挑剔……只能说是身边人惯出来的,习惯养成了,入奢容易入简难。

好在这犊子多数时候还算善解人意,在衣食住行上挑剔的功力如今只发挥了不到六分,不然文老爷应该会在前些年便青筋暴跳掐死自己崽子。

无他,养不起尔。

锦心挑剔功力发挥到十成时有多矫情如今世上应当只有零星两个人知道,只说此时,婄云正在外屋与绣巧低声交谈,试图把这个上辈子掌勺的尽快教出来,忽然听闻锦心唤她——“婄云!”

声音急而尖锐,带着隐隐的威严。婄云心中登时咯噔一下,她对锦心太熟悉了,自然对这样的声音意味着什么太清楚不过。

她匆忙起身三步并两步冲进那间小屋里,便见锦心半坐在卧榻上,面色隐带紫红,唇色苍白,手紧紧抓着心口的那块衣料,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在轻颤,婄云清楚那是因为心悸过度加上喘不过气所导致的。

那一刻婄云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全凭下意识的动作,她推开了窗,走到锦心身边将随身携带的药丸塞进她嘴里,然后半揽着她一点点为她顺气。

指尖搭在锦心的脉上,婄云的眉心越蹙越紧,绣巧匆忙地叫人去请闫大夫来,徐姨娘也被惊动,乐顺斋迅速由宁静转向忙乱,折腾了半日锦心才半阖着眼躺下。

闫大夫拟了新药方交代先吃三日试试,又安慰徐姨娘并无大碍,许是梦中魇住了导致情绪波动太大,或有惊恐之忧才会如此。

徐姨娘听了还有半颗心提着,见锦心的面色逐渐缓过来些才松了口气,坐在床前哄锦心睡下,许久之后才轻叹一声,缓缓起身离去。

徐姨娘前脚走了,婄云后脚就进屋来,半跪在脚踏旁,低声唤:“主子。”

“备笔墨。”锦心忽然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哪有半分困倦,便要起身,婄云忙从旁取了比甲来替她披在身上,又取出笔墨来。

锦心俨然是心中早就打好腹稿的,此时提笔一蹴而就,洋洋洒洒数千字,蝇头小楷写出足足三页纸。

婄云在旁伺候笔墨,目光只落在桌案上,并未转眸去看,待锦心写完了,她便将墨迹吹干折起,静静地等候锦心吩咐。

但听锦心道:“将这东西折起来用素面的荷包包好,明日我放你休沐,你寻机出府,将它压在西二里外青衣巷由东数第十三户人家门前的石矶下,放的隐蔽些,但要留些暗示,如果真是他……”

婄云立刻反应过来,那屋是那位贺主子少年时被人领养的居所,那个民院在前世也是金陵情报周转很重要的一个地点,但这会……

婄云立刻明白锦心的意思只在试探,想来这一份文书也并不是直接与贺主子交流的书信,多半是一件只二人知晓的秘事改成的趣闻短篇。

如果那个地方现在已经做了前世之用,那这无疑是主子已经在向贺主子坦白身份,如果不是……那也不过是个被主人不慎遗落的短篇故事罢了。

她立刻取来荷包包好,收在袖笼中,又将笔墨收起,扶着锦心回到榻上躺下,方轻声问:“您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清醒,又想起办这事了?”

“我下午那会没缘故地开始心悸,心口隐隐发疼,这样的情况从前只出现过一回。”锦心闭了闭眼,她其实已经不大有精神力气了,但一想到前世贺时年被敌兵围困身受重伤九死一生的样子,她就又不敢放松精神。

她涩声道:“我希望是我想多了。”

婄云静默半晌,为锦心掖了掖被子,柔声道:“您放心吧,奴婢一定将此事办妥。”

京郊皇家猎宫中,在宫人眼中一向端庄雍容的皇后面上显出疾色,怒目对太医道:“这孩子若是有什么万一,你且掂量掂量自己的项上人头有几两重!”

太医额头上冷汗划落愣是没敢抬手擦一下,殿内宫人皆噤若寒蝉。“好了,梓潼。”当今走到皇后身边,摆摆手道:“你们都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听着偏殿忙乱的脚步声与交谈声,当今面上难掩痛色,还是握住皇后的手,低声安抚道:“那孩子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

皇后指尖轻颤,伏在当今怀里,泣声哀求道:“陛下,妾身求您,求您把这孩子留在京里,留在咱们身边,妾身好怕,好怕有一日,他无声无息的,就在咱们看不到的地方,就……就……”

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泪珠滚滚,却好像小石头一样也打在当今的心头,叫他心里涩涩地发疼。

“……祖宗规矩……”良久,当今哑声开口,未等他有什么下文,皇后已经猛地爆发:“规矩是死的人总是活的,这孩子三灾八难,或许就是因为未曾养在父母身边!这也是咱们的骨肉啊陛下!您不用当他是咱们的孩子,是大宁的皇子,您就当养了只猫儿狗儿在身边,您稍稍地疼他两分,叫他平安长大吧,他也是妾身的肉啊——”

皇后哀声哭泣,面上已隐隐有些癫疯绝望之色。

当今忙打断她道:“你听朕说!咱们翼儿已经被立为太子,按祖宗规矩,絮儿与他一胎双生,是断不能留在京中的。但今日絮儿尚且不知身份便舍身替翼儿挡了一剑,可知本性纯良,如今度他二人面容也不甚相似,便暂退一步,将絮儿养在承恩公府里,叫沐泽收他为养子,也算有一份过了明路的身份。”

皇后抽泣着道:“皇族贵子与承恩公府养子,身份何等悬殊,差距巨大,妾只怕委屈了这孩子。”

“住口。”当今低声斥道:“这话万不能再说!也定然不能叫絮儿知道他的身世,不然十几年后又是一场祸患。”

皇室兄弟之争屡见不鲜,当今本身便是与兄弟夺嫡争锋,从一种皇子间厮杀出来的,对此便更为警惕,如今他膝下立住的皇子唯有太子一人,由他亲自教导,天资聪颖心思灵透,令他十分骄傲,此时自然不想让爱子有朝一日走上与亲骨肉争锋的血路。

当今面色郑重地嘱咐道:“你若是挂念那孩子,可以将他选为翼儿的伴读,但绝不可将他接入宫中抚养,就让他在承恩公府,由沐泽抚养便是。他是个温厚方正通情达理的人,这孩子由他们教养,定然差不了。”

“可、可……”皇后为幼子心有不平,却知道这已经是在祖宗规矩之外再三让步的结果,思忖半晌,只能轻轻点头,又低声道:“那孩子性情良善,定不会走上那条路的。”

当今轻叹一声,面色沉重,“此时性情良善,可若是知晓自己身世,同胞兄弟,一个是一国太子,金尊玉贵,一个却被平民收养流落民间吃尽苦楚,此时他不知真相尚能纯良,一旦知晓,心中不平愤懑便会化为对翼儿的痛恨。梓潼,朕是他们的父亲,但从选择了翼儿而放弃了絮儿的那一日起,朕就不配做絮儿的父亲了。”

他闭了闭眼,掩住眸中的哀痛之色,皇后心痛更甚,只能咬牙点点头,又道:“既然如此,妾身希望能给这孩子换个名字。”

当今没多迟疑,便应下了,“好。”

这名字当年取来是为了让自己能够下狠心,如今他的心已经狠到枕边人都感到失望了,那就不需要借助这些外物来告诫了。

他想了想,道:“就改为旭日之旭吧,望着孩子一生昭昭朗朗,如旭日明媚坦荡。”

皇后沉默片刻后缓缓起身,向当今行了三拜大礼:“妾与旭儿,感念陛下恩德。”

她几乎是咬着牙,用尽了此生的勇气、用尽全力抵抗着当今搀扶的力道,才深深拜了下去。

她垂眸喃喃道:“是妾身不够达理懂大体,给陛下您添麻烦了。”

“梓潼。”当今看着她这模样也觉心痛,强搀着她起身,道:“他也是朕的骨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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