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2)

加入书签

“确实想不到!”他漫不经心地问,“那个时候其他人应该都还没起床吧,我想?”

“事实上,先生,蒂莫西夫人已经起来了。她一向都起得很早——经常在早餐前出去散步。”

“她是习惯早起的那一代人,”波洛点了点头,说,“那么,年轻人呢——他们不会那么早起吗?”

“不会,确实不会,先生,我给他们送茶的时候,他们全都睡得很熟——我今天已经去得很晚了,因为刚才受了惊吓,又叫了医生过来,自己还得先喝一杯茶镇定一下。”

她走后,波洛回想着她刚才说的。

莫德·阿伯内西当时已经起床了,年轻一代们还在床上——可这一点,波洛心想,没有任何意义。任何人都有可能听见海伦开门、关门的声音,偷偷跟着她偷听,之后回到床上假装熟睡。

“但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波洛心想,“而且话说回来,我的推断正确是非常自然的事——我一向如此!这样一来就没有必要追究谁在这里,谁在那里。首先,我必须去我认为有可能发现证据的地方找到证据,然后发表一个小演说。再来坐回椅子上,看看会发生什么……”

珍妮一离开房间,波洛端起咖啡一饮而尽,穿上大衣,戴好帽子,走出房间,敏捷地跑下后楼梯,从侧门离开。他快步走了四分之一英里,到邮局打了一通长途电话。他又一次和恩特威斯尔先生通话。

“是的,又是我!别去管我刚才交给你的那个任务。那是个玩笑!当时有人正在偷听。现在,老兄,听好你真正的任务。你必须——如我之前所说——乘火车,但不是去贝里圣埃德蒙兹,我想让你去一趟蒂莫西·阿伯内西的家。”

“但蒂莫西和莫德都在恩德比。”

“正是,那儿现在除了一个叫琼斯的女人之外,没有别人。他们花了不少钱劝她留下来帮忙照看房子。我要你做的,是去那里帮我拿样东西!”

“我亲爱的波洛!我真的做不出入室盗窃这种掉价的事!”

“那看起来绝不像是入室盗窃。你只需要对认识你的琼斯说,阿伯内西夫妇让你帮他们带某样东西去伦敦,她绝不会起疑心。”

“是的,也许吧。可我不喜欢这么做,”恩特威斯尔先生的语气非常不情愿,“为什么你不自己去拿你要的东西?”

“因为,我的朋友,我是个陌生的外国人,很容易被人当成可疑人物,而且琼斯夫人一看到我就会起疑心!你去的话她就不会生疑。”

“是的,是的——我明白。可蒂莫西和莫德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我认识他们夫妇已经四十多年了。”

“你也认识理查德·阿伯内西四十多年了!而且自打科拉·兰斯科内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你就认识她了!”

恩特威斯尔先生以殉道者的口吻问:

“你确定这样做真的有必要吗,波洛?”

“这就像战时海报上的问题一样,‘你的征途是必要的吗?’告诉你,是必要的。是至关重要的!”

“那你到底让我去拿什么?”

波洛告诉了他。

“可说真的,波洛,我实在不明白——”

“你没必要明白。我才是需要明白的人。”

“我拿到那样该死的东西之后呢,你想要我怎么做?”

“把它带去伦敦,送到埃尔姆花园附近的一个地址。如果你有笔,把地址记下来。”

恩特威斯尔先生记下之后,依旧以即将前去殉道的口吻说: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波洛。”

他的语气听起来非常怀疑——但波洛坚定地回答: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恩特威斯尔先生叹了一口气:

“要是我们能猜出海伦当时想告诉我什么就好了。”

“用不着猜,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了?可我的好波洛——”

“想听解释必须得等一等了。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一点,我知道海伦·阿伯内西当时在镜子中看到什么了。”

早餐的气氛很紧张。罗莎蒙德和蒂莫西都没有出现,其余的人都到了,席间仅以低沉的声音相互交谈,大家吃得也比平日里要少。

乔治最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头。他天性活泼乐观。

“希望海伦舅妈没事,”他说,“医生总是愁眉苦脸的。不过,脑震荡算什么?通常要不了两天就恢复了。”

“还在打仗的时候,我认识一个患了脑震荡的女人,”吉尔克里斯特小姐搭腔,“她走在路上被一块砖头之类的东西砸到了头——当时正是空袭时期——她当时一点儿异样的感觉都没有,继续做她的事情——十二个钟头以后,她突然在一班开往利物浦的火车上晕倒。你们相信吗,她一点儿都不记得自己到过车站,登上火车。她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她在医院住了将近三个星期。”

“我想不通,”苏珊说,“海伦那么早打电话干什么,而且她到底是打给谁的?”

“应该是生病了,”莫德肯定地说,“或许她醒来觉得不太舒服,就下楼打电话找医生。然后突然感到眩晕,就昏倒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倒霉,正好一头撞在门挡上,”迈克尔说,“她要是跌在厚厚的地毯上,应该就没事了。”

餐厅的门开了,罗莎蒙德走了进来,眉头深锁。

“我找不到那些风蜡花了,”她说,“我是说理查德舅舅葬礼那天摆在孔雀石桌上的那些。”她责难地看着苏珊,“不是你拿走了吧?”

“当然没有!真的,罗莎蒙德,可怜的海伦婶婶已经脑震荡住院了,你不会还在想着那张孔雀石桌子吧?”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该想。如果你得了脑震荡,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什么也都不重要了。我们现在又帮不了海伦舅妈,而且迈克尔和我明天午餐后要回伦敦,和雅基·莱格商量一下《男爵的出巡》的首演日期,所以我想尽快确定那张桌子的归属。但我想再看看那些风蜡花。现在那张桌子上摆了一个中国花瓶——挺漂亮的——但没有那种时代感。我很好奇花去哪儿了——也许兰斯柯姆知道。”

兰斯柯姆正好进来看看大家是否吃完早餐了。

“我们吃完了,兰斯柯姆,”乔治站起来,“我们那位外国朋友怎么样了?”

“他在楼上的房间里吃吐司,喝咖啡。”

“‘u.n.a.r.c.o.’的小小早餐。”

“兰斯柯姆,你知不知道客厅那张绿桌子上摆着的那些风蜡花去哪儿了?”罗莎蒙德问。

“我记得利奥夫人不小心把花摔到地上了,夫人。她打算再定做一个玻璃罩,但我想她应该还没顾得上。”

“现在放在什么地方?”

“可能在楼梯下的壁橱里,夫人。待修的东西一般都放在那里。要不要我帮你去看看?”

“我自己去。跟我来,迈克尔。那里很黑,在海伦舅母发生那种事情后,我决不会孤身一人去任何黑暗的角落。”

听了这话,所有人的反应都很激烈。莫德用她那低沉的声音追问:

“你什么意思,罗莎蒙德?”

“嗯,她是被人袭击的,不是吗?”

格雷格·班克斯焦急地说:

“她是突然晕倒的。”

罗莎蒙德大笑起来。

“她是这么告诉你的吗?别傻了,格雷格,她当时是被人袭击了。”

乔治厉声说:

“你不应该说这种话,罗莎蒙德。”

“废话连篇,”罗莎蒙德说,“她当然是被人袭击了。我是说,这合情合理。一个侦探在房子寻找线索,理查德舅舅被人下了毒,科拉姨妈被人用斧头砍死了,吉尔克里斯特小姐被人用结婚蛋糕下毒,现在,海伦舅母被人用钝器打晕了。你们看着吧,会这样继续下去的。我们一个接一个地被杀掉,最后留下来的那个人就是——我是说,就是凶手。但我绝不会中招——我是说,绝不会被杀。”

“而且怎么可能有人会舍得杀你呢,美丽的罗莎蒙德?”乔治语气轻松地说。

罗莎蒙德瞪大眼睛。

“哦,”她说,“当然是因为我知道得太多了。”

“你知道些什么?”莫德·阿伯内西和格雷格·班克斯异口同声地问。

罗莎蒙德脸上浮现出天使般的微笑。

“你们不也都知道吗?”她愉快地说,“走吧,迈克尔。”

最新章节请到hxzhai. c om免费观看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