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第13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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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嫌犯皆跪在院场中,纵然已是阶下囚,脸上却尽是蛮横之气,仿佛打死都不会开口,谢星阑目光扫过几人,盯着赵武道:“等余下三人被带回来。”

又等了两炷香的功夫,乌永忠和另外二人被押送进门,一进门,其中一个面生的中年汉子便往乌富昌身上看去,乌富昌见到他也满眸急迫,可如今众人都被捉拿,谁也无回天之力,乌富昌侧了侧脸,朝西厢房示意,这中年汉子明白过来,低垂着脑袋跪在了地上。

谢星阑盯着此人:“你是乌玉强的父亲?”

跪地的男子满脸血污,闻言一愕,却又咬牙撇过头去,谢星阑视线锋锐的扫过这几人,“你们不愿说,很好,那便去一家一户的,将他们的妻儿带过来!你们能为同村手足以身犯险谋害他人,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为了妻子儿女做到哪一步。”

谢星阑好整以暇看着他们,语声一厉,“去将田地对面那家女主人和孩子带过来!”

谢星阑语声阴沉,威势慑人,不仅令几个村汉面色微变,便是李芳蕤都一惊,她一脸不赞同地看向秦缨,秦缨却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眼见谢咏应声而去,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村汉当先忍不住了,他直起身子左右探看,见其他人毫无所动,立刻咬牙道:“怎么到了这时候,你们都哑巴了?他们要害我娘子和儿子了,你们怎不拼命了?”

说完此话,这人还想朝谢星阑扑来,却被身后翊卫猛然按住,此人憋红了脸,怒吼道:“有本事冲着我来,害我娘子害我儿子算什么本事?”

谢星阑冷笑,“你胆敢谋害朝廷命官,却还知道顾念妻儿?你们此番罪大恶极,将来各个都要被斩首示众,且等变成鬼魂回来照顾妻儿吧!”

这男人一听登时瞠目,不知想到什么,他牙关一咬看向赵武,“乌永兆,你这次要害死全村人了,若非你将这些人引进村来,我们又何至如此?!早就说过这些人不好对付!”

他怒不可遏,也引得身边几人动摇,谢星阑微微眯眸,“你们所犯之罪难恕,但若是受人挑唆的从犯,倒可罪减一等,若主动坦白罪行,还可——”

“大人,小人交代——”

谢星阑话还未说完,那络腮胡子便一改强硬之色,他愤愤道:“这人是我们村中七叔家的次子,是他,都是他,他说官府衙【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门若知道我们赤禹族后人,便连最后这点活路也不会给我们,这才要我们将你们全都杀死……”

第139章 声响

“小人们祖辈长在深山里, 到了小人曾祖那一辈,这一带生过几次匪乱,又遭了几次天灾, 山里打不到猎物又无收成,眼看着活不下去, 才往山下搬来,这期间好些人离开山里去外头讨生活,一去便不回, 我们这一族便渐渐凋零了。”

“又生过匪乱,饥荒年时, 我们族中又有人去外头抢掠, 因此别人一听我们族名, 便将我们视为洪水猛兽一般, 我们大部分人也不愿外出了,大人们要抓的人,本是叫乌永兆, 后来外出行走,改了个名字叫‘赵武’,他十多年前便出去谋生, 他父母大哥病死都无人管, 但我们这一族,素来讲求同气连枝, 整个村子皆是亲戚。”

络腮胡子名叫乌永明,见他愿意交代, 谢星阑便将人提到了堂屋之中问话, 乌永明继续道:“他七八年前在外头做了木工,渐渐能赚些银钱, 每次回来时对同村之人皆无吝啬,但他已有三年未回了,昨日清晨之时带着二人回村,开口便说此行是为逃命,又说如今外头对我们仍然视若虎豹,官府要算早些年的旧账,要将我们赶尽杀绝,绝不能让大人们知道这里便是赤水村……”

“其实此处偶尔也有外人路过,我们的确早就不称赤水,因此要隐瞒大人们也十分容易,当时便说,若大人们只是路过,便算了,但若发现端倪,那便只有个你死我活,当天他们便藏上了山,我们村里人看情况上去报信。”

谢星阑问道:“还有个叫孙书平的在何处?”

乌永明唇角微抿,“此人与他们生了嫌隙,为了怕露馅,被他们绑了藏在了地窖里,就在乌永贵家里。”

“谢咏——”

谢星阑吩咐一声,谢咏立刻带着翊卫而出,乌永明这时一脸愁苦道:“大人,我们虽说想害人,可眼下你们并无一人被害,我们又是受教唆的,怎能算我们有罪?”

谢星阑眉头皱起,“大周律法,谋杀人者徒三年;已伤者,绞;已杀者,斩;而此番你们明知我们是官府公差,却仍合谋动手,谋杀官吏者,若属刺史、县令及吏卒者,罪加一等,无伤者,流二千里,但我们之中已有人负伤,你说该罪责几何?”

乌永明大骇,“可是我们不知啊……”

谢星阑拧眉,“不知?我们此番来此四十来人,若非身有武艺,早被你们个个谋害,岂是你一句不知便可推脱的?”

乌永明至此时才露出几分悔痛,“那,那我们的妻子儿女呢?”

谢星阑面色微凛,却并不答话,乌永明见状,一颗心骤然沉入谷底,外头院场中众人也将此言听了一二,一时动摇之心更甚。

不多时,孙书平被谢咏押了回来,见院中跪满了人,孙书平乌青的面上更难见血色,待被押入堂中,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谢咏禀告道:“公子,人的确被绑了关在地窖中,他还受了伤,应该是被赵武二人打的。”

孙书平这张脸众人早就熟悉,此刻他面上数处青肿,一看便是被打得狠了,谢星阑见他一脸心如死灰之状,寒声问道:“孙书平,事到如今,想来你已认清情势,与你同行这二人是何等心肠,你的伤便是最好的佐证。”

孙书平面皮微抖道:“小人自知死罪,已无话可说。”

谢星阑寒声道:“无话可说?你们三人皆有前科,赵武和莫斌乃是为一己之私,你此前为己报仇,虽犯律法,却不算至恶之人,你身世坎坷,前半生命途多舛,此前在长秋山矿场服苦役,眼看着服役期满便可重新为人,却为何走上了谋害人命之道?”

不知是哪句话勾动了孙书平心肠,他眼眶骤然红了,伏地哑声道:“小人……小人也没想到会有此等变故,小人早就后悔了,可这世上哪有后悔路?”

孙书平哽咽道:“小人自被卖入风月之地,便饱受凌辱,后来到了矿场中,他们知道小人来历,自更是对小人百般鄙夷,小人只当活不下去,却被赵武二人所救,那莫斌生性与旁人不同,不觉小人卑贱,反多怜悯,小人正是孤立无援之际,自只觉有了依靠——”

“那矿场之中皆是酷吏,在那里做苦功,若没法子给足银钱,是只有越做越久的,我们所有人都受尽折磨,小人便是期限到了,只怕也难出去,他二人后来想越狱,小人心一横自然跟从,可没想到他们不止越狱,还想杀人泄愤!”

孙书平想到这一年多来的经历,心底绝望更甚,“连州的案子我并未参与,还是他们杀人之后,我发觉不妥,他们才对我坦白,我大为惊骇,却怎敢报官?我无户籍身价,早是个没名没姓之人,只是一念之差不曾逃跑,才有了后来的事……”

“我们在长秋山受够虐待,便是小人都满心愤恨,他们知道越州境内必会发通缉告示,因此不敢回越州,又因莫斌早些年是船号工人,熟悉水路行船,便想到了去其他州府作案,连州犯案后,我们从水路逃窜,本是到锦州避难的,可没想到赵武说还不够,这些胥吏也多有贫苦出身,可一旦在衙门有了公职,便自觉高人一等,对我们这些人视若草芥,赵武说,只有杀的人够多,才能叫他们害怕我们。”

孙书平流着眼泪道:“小人也很怕,但开了这个头,又哪能说收手便收手,小人本就是越狱而出,又背了人命案子,更不敢与他们闹开,只是小人力弱胆小,并不敢行截杀之事,只常做策应,我们三人同行逃离时总分开行走,一路逃来并未引得官府注意,若非得知官府衙门有了我们的画像,他们只怕还不会收手。”

见孙书平心防溃败,众人面色皆是一振,只要他坦白交代,案情经过便可大白天下,谢星阑面色微寒,“从连州开始,细细说来。”

孙书平不敢隐瞒,谢坚亦拿出备好的纸笔细细记录起来,隔着一道屋门,低低的话语声从内传出,直令外头蛮横愚昧的乡村莽汉们也提心吊胆起来。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堂屋的门才打了开,谢咏和冯萧从内走出,谢咏道:“你们眼下不愿交代也没什么,自然会按你们不愿交代论罪——”

他话音未落,几个村汉再忍不住,忙开口服软,冯萧自带了翊卫独自审断,只一个时辰不到,这村中众人皆交代的明明白白,而有孙书平交代罪行,谢星阑反而不再问赵武与莫斌,直吩咐其二人押回京中,入了金吾卫大牢再审。

村中成年男子皆被抓获,便只剩下了各家妻儿老小惶恐不安,中间还有两老汉前来探问,皆被翊卫们震慑遣回,眼见一切都将明朗,秦缨将目光落在了那锁着的西厢房上。

她吩咐冯萧,“将门打开,我问问乌玉强。”

乌富昌父子也交代彻底,这才得知乌玉强如今只五岁不到,想到他独自被关了两个多时辰,秦缨到底不忍,而听她要开门,外头乌富昌顿时哭喊起来。

“大人饶命,小人们皆是有罪,却与孩子无关,小人们甘愿坐牢流放,求莫要为难孩子,他什么都不懂……”

秦缨听见这哭喊,心底唏嘘更甚,李芳蕤亦道:“幸而此地还未愚昧到虎毒食子的地步,那才真是无可救药,只是这些小孩子由这样的父母长辈教化,长大了又怎能学好?”

言语间冯萧开了门,秦缨和李芳蕤一眼便看到乌玉强正缩在靠北的木床上,他哭了许久,此刻泪干眼肿,一看秦缨和李芳蕤站在门口,他立刻戒备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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